胤禘忐忑不安的讓何玉柱叫開了承恩公府的門,門房也是個機靈的,見過胤禘這個太子,見了太子來拜訪一點不敢耽擱的請胤禘進門,把太子攔外邊那可不是小事。
門房一邊恭敬的和胤禘請安,一邊讓人去通知主子們,沒過多久,吳祿就帶着和珅迎接胤禘,道:“參見太子殿下,殿下駕到,讓老臣這府上也蓬蓽生輝啊!”
胤禘連忙上前扶起了吳祿和和珅笑道:“郭羅瑪法折煞胤禘了,這次胤禘出來也是一時興起,倒是打擾了郭羅瑪法休息了!”
吳祿連忙道:“殿下客氣了,不打擾,不打擾,老臣在家待得骨頭都生鏽了!”
和珅卻有些陰陽怪氣的道:“殿下不是最近很忙嗎?”
這話吳祿聽了也覺得不對,自己這個兒子怎麼對太子殿下沒好聲氣兒啊?正想着一會兒詢問一番,不過眼下卻是不能惹了太子生氣,連忙板起了臉道:“和珅,你怎麼說話呢?”
然後又向胤禘告罪道:“殿下,最近和珅腦子有些不清醒,有些衝動,還請殿下勿怪。”
胤禘當然不會怪罪,他自己也心虛着呢,而且胤禘心裡其實是狠狠的鬆了口氣的,胤禘知道自己這個小舅舅的性情,若是碰到了不高興的事情,脾氣擺在臉上還是好事,可若是藏在心裡,仍然對自己溫聲細語的恭敬對待,那就真的要小心了。
胤禘能猜到和珅是爲了先前試探的事情發脾氣,自然連忙說道:“郭羅瑪法說笑了,胤禘何曾爲這種小事怪罪過舅舅!”
和珅見了卻絲毫不領情,冷哼了一聲,要不是礙於旁邊吳祿眼中的警告,恐怕早就說出一些不合時宜的話出來了!
胤禘見了也不怪罪,只笑呵呵的跟着吳祿和珅來到了書房說話。
幾人客氣的說了一會兒話,吳祿看出了胤禘是來找和珅敘話的,也沒繼續留在這礙眼,等吳祿走了,書房裡就陷入了沉寂。
胤禘就算是太子,但他這次本就心虛,還是來道歉的,就先開口說道:“胤禘此次前來,是想對舅舅道歉的,還請舅舅勿怪!”
這話一出,和珅心裡的火就起來了,不過也知道面前這位不僅是自己的外甥,還是太子,陰陽怪氣的說道:“恕臣愚昧,不知太子殿下道的是哪門子的歉啊?”
胤禘聞言只能苦笑,不過他是來道歉的,連忙解釋道:“舅舅,胤禘知道自己做錯了,您就原諒了胤禘吧,而且舅舅恐怕不知,外甥如今的處境怕是已經徹底的陷入危局!”
和珅聞言半信半疑,問道:“殿下爲何這麼說?殿下深受榮寵,哪裡來的危局?”
胤禘搖了搖頭,苦笑道:“舅舅,你可知胤禘得了一個消息,說舅舅有意扶持胤祚登上太子寶座!”
聽了這話,和珅的面色就變了,連忙辯解道:“怎麼可能,是哪個胡言亂語的,我和珅可沒想過要插手這些啊!”
和珅也顧不得生氣了,連忙在胤禘面前辯解,和珅也是有分寸的,胤禘畢竟是太子,說起來君臣有別,之前胤禘無緣無故的試探,讓和珅有些生氣,但是聽到胤禘的理由,和珅立馬不糾纏前面的問題了,畢竟這種事情可不是小事,要是離間了太子殿下對鈕祜祿家和自己的感情,那對鈕祜祿家和皇后太子都是滅頂之災啊!
胤禘擺了擺手道:“本來胤禘也不相信這些,只是最近前朝後宮發生了很多事情,胤禘心中也難免有些狐疑,纔會一時莽撞,做錯了事情,還請舅舅見諒!”
胤禘這麼說,和珅也不能多說什麼,畢竟是有人挑撥,太子殿下還親自上門道歉,自己若是再得寸進尺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不過和珅也明白胤禘的處境和自己以及鈕祜祿府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關係,當即問道:“不知是哪個在殿下面前挑撥臣和太子你的呢感情,看臣不把他大卸八塊!”說到這和珅目光裡的狠厲依稀可見,不復之間翩翩君子的風範。
胤禘卻不覺得有什麼,這纔是自家這個小舅舅的真正秉性,以往小舅舅不過是把他的本性隱藏起來裝作一個好脾氣的人罷了,要不然那些個曾算計過自家小舅舅的人怎麼個個都沒有好下場?
但對於和珅的問題,胤禘卻是沉默了,不是他一點也不知道幕後黑手是誰,只是胤禘覺得,自己若是說出來,膽大包天的舅舅說不得能捅破天去,胤禘不敢輕易說出來!
見胤禘沉默,和珅眼神一眯,心裡有了猜測,疑問道:“難道這幕後黑手身份有問題?”
胤禘不否定也沒肯定,只是道:“舅舅,此事您不必查了,我知道該怎麼做,您放心就是!”
胤禘這次告訴和珅,也只是爲了解釋自己的試探,不想和珅疑心罷了,再多了胤禘只想着自己解決,畢竟皇阿瑪也說了,這是對自己的考驗,若是什麼事情都讓別人處理好了,自己怎麼歷練呢?
胤禘的話讓和珅直皺眉,但終究還是沒有問出來,無奈的嘆了口氣。
胤禘見此,也透露了一些事情,道:“舅舅,總之我最近自從額娘和太子妃有孕之後,不只是前朝,還有後宮都有不少想要扳倒或者攀附我的人,這其中實在是一團亂麻,舅舅知道的太多反倒不好就是了!”
和珅皺了皺眉頭,問道:“你最近是怎麼回事?難道連皇上都沒發覺嗎?”和珅可不覺得以皇上對太子的疼愛,會坐視太子陷入困局,被人接連打擊。
胤禘聞言苦笑,道:“今日出宮前,我到了乾清宮問過了皇阿瑪,皇阿瑪說是爲了歷練我!”胤禘當然瞞住了自己在皇額娘面前大哭一場,十分丟臉的事情。
不過和珅聽了卻是十分驚詫,道:“歷練?皇上親口說的?”和珅可沒想過還有這種理由,疑心是胤禘私底下猜測的!
胤禘只能把自己在乾清宮的作爲給和珅說了一遍,尤其是胤禘求安慰不成,反倒被皇阿瑪一句歷練給打發的悲慘事實說了出來。
不過出乎胤禘意料的是,和珅反倒好似是鬆了口氣,和珅寬慰道:“殿下,好歹皇上並未疑心您,只是讓您歷練,總比皇上對您不滿好多了!”
對此胤禘自然明瞭,可胤禘自從出生以來,一直順風順水的,從沒經歷過這種情況,自然是忍不住發怒的。
而且胤禘想到自己似乎成了一顆讓人垂涎的大白菜,更是無語,想到自己來的路上和宮中碰見的兩個試圖接近自己的女子,胤禘就忍不住心累,不過胤禘覺得自己恐怕是無法應對更多的美人計了,就對和珅托盤而出。
最後慎重的說道:“宮中的那個背主的宮女也就罷了,可我這次出宮碰見的這個未露面的女子行跡更加可疑,因爲這次我出宮是臨時起意,那女子背後的人這麼快就反應過來,還給我佈置了一個美人,這等快速的反應,足以證明我身邊已經有了通風報信的人!”
聽說這些,和珅反倒不覺得有什麼,只是對胤禘眨了眨眼,調笑道:“殿下這可是有美人投懷送抱啊!何必這麼苦惱呢?”
胤禘無奈的看着不正經的和珅,翻了個白眼,道:“你又焉知,這到底是美人還是美人蛇呢?”
和珅聽了表情一肅,問道:“您知道那個女子背後的人了?”
胤禘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倒也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但她卻和皇阿瑪有些關聯,你記得皇阿瑪的奶兄曹寅嗎?”
和珅一聽就明瞭,道:“就是那個皇上的乳母奉聖夫人孫氏的兒子?倒也認識,他文采不錯,和容若倒也有些交情,怎麼那女子是他家的?”
胤禘搖了搖頭,道:“也算不上,是曹寅的庶弟所出的女兒,只是個侄女罷了,也不是孫夫人的嫡親孫女。”
和珅聞言心裡也有了思量,道:“臣也聽說過,當初因爲孫夫人進宮成了皇上乳母,曹家的人過河拆橋,給孫夫人的丈夫擡了一個二房,生下了一個庶子,應該就是殿下所出的那個女子的父親,但是這讓曹寅這個嫡子在家中處境有些尷尬,按理說孫夫人和曹寅如今發達了,也不至於非要擡舉一個庶弟的女兒吧,兩房可沒有什麼感情啊!”
胤禘聞言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而且舅舅恐怕你不知道,當初孫夫人在阿瑪面前有些驕縱,被額娘敲打過,孫夫人也是個識時務的,自那之後對額娘恭恭敬敬的,而且也約束自家子孫,讓曹家的家風好了很多。
所以這個庶子的女兒出現的情況就很可疑了,我可不信孫夫人爲了一個不是自己嫡親孫女的人算計了這麼多,要是事發的話,不僅孫夫人在阿瑪額娘面前沒了臉面,也會連累到曹寅。
所以我懷疑這個女子的出現並不是孫夫人指使的,而是另有他人,只是我在宮中,對外邊的事情瞭解的不多,所以想要託舅舅你好好調查一番!”
和珅鄭重的點了點頭,道:“殿下放心,臣定然會好好的查這件事,而且曹寅也是個識時務的,要是知道此事,爲了給殿下您一個交代,一定會把他那個庶弟一家人查個底朝天。”
胤禘點了點頭,他也放心和珅的能力,纔會把這件事交給他調查。
不過和珅最後還是忍不住調戲了胤禘一把,道:“殿下,這次還只是包衣出身的女子,恐怕您回去的時候,說不得能碰上一個出身八旗的閨秀呢!您那毓慶宮的後院,可不知有多少人都想把自家女兒送過去呢!”
胤禘聞言也是苦笑,不得不承認和珅說的沒錯,胤禘明白這些八旗貴族爲了鞏固和皇家的關係,恨不得把女兒送到宮中好吹枕頭風,讓自己的家族得利。可胤禘並不喜歡這種只知道靠着聯姻保持自己地位的手法,也不想讓自己後院充斥着這樣原因送來的女人。他更願意和太子妃相敬如賓,不需要太多妾侍,但他也知道這不可能。
就算自家阿瑪對額娘十分愛重,可也是不可避免的有不少出身大族的妃子們,這還是自家阿瑪爲了防止滿洲貴族們掌控後宮,特意選了那些大族的旁支,出身地位都不算高,要不然宮中可不會就這麼平靜了!
當然胤禘也更加清楚,這會兒想要送女兒到自己身邊的家族們爲何忽然變得這麼多,還不是因爲自家太子妃有孕,連額娘身子也不方便,那些人才和聞到肉骨頭味的狗一樣跑了過來。胤禘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那個肉骨頭。
不過即使如此,胤禘也不願屈服,把這些意圖算計他的人收到自己宮裡,這次讓和珅調查,也是想給那些算計自己的家族一個警告,要不然的話,胤禘都擔心自己像是和珅說的那樣,出門都擔心遇見一個身份不低的八旗格格。
這次胤禘也覺得這個女子只是試探,要是換了其他八旗的格格,自己若是和她有了接觸,就是自己皇阿瑪爲了八旗的顏面,也不得不讓自己接受這個女子,還得給一個不低的位分。可這樣一來,自己勢必會對這個女子有了心結。
可換做這個出身包衣,和孫夫人不但無親,甚至還有些仇怨的女子,就算自己和她有了接觸,恐怕最後的結果也不能改變什麼,頂多一臺小轎擡到毓慶宮,那就是皇阿瑪給曹家面子了。甚至事情之後,把曹氏當做投石問路的棋子扔掉也不是不可。
所以胤禘對這個曹氏背後的人也有了興趣,這種兢兢業業給自己找女人的人,勢必不是什麼正人君子,還摸得清楚自己的底線,胤禘毫不懷疑,若是自己真的對這個曹氏有了興趣,這個人恐怕要給自己送來更多的女子了!
而且這個人也一定不是與自己有着仇怨,所以剛纔胤禘在外邊還裝作對那個曹氏感興趣的樣子,就是想看看,她背後接着會跳出什麼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