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鈕祜祿氏這口氣鬆的未免太早,正高興自己不用繼續被婆婆折磨的時候,忽然聽到榮嬪對胤祉說道:“胤祉啊,你忙着給皇上辦差也辛苦了,額娘也知道不能一直把你留在身邊,那是在毀你的前程,所以額娘給你準備了一個宮女,叫月檀,她別的本事沒有,廚藝倒是不錯,做的一手好湯,正好給你補一補!”
這話一說出來,胤祉到是沒什麼,但鈕祜祿氏和榮嬪的侄女婉蓉卻是雙雙變了臉色,鈕祜祿氏的臉色變換倒是不出意外,但婉蓉也是這樣,自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婉蓉知道自己之所以進宮陪着姑姑,是想要讓姑姑把自己指給表哥的,可如今姑姑卻讓另一個女人指給表哥,這讓婉蓉有些不可置信。
但婉蓉也是個聰明人,看見自家姑姑瞥過來的眼神,心裡一個激靈,就把嘴裡想要說出的話嚥了回去,呆在一邊裝鵪鶉。
只是婉蓉沒有說話,一邊被摧殘了一天的鈕祜祿氏卻是沉不住氣了,臉上的笑差點掛不住,道:“額娘費心了,只是爺平日裡的飲食習慣,皇額娘那裡都有囑咐的,這個月檀哪裡知道那些禁忌!”
榮嬪聞言臉色一變,道:“難道你是說本宮不知道爲胤祉打算嗎?還是你想離間本宮和胤祉的關係,是何居心?”
鈕祜祿氏聞言嚇了一跳,知道自己先前昏了頭,竟然敢質疑榮嬪,無論榮嬪怎麼樣,她都是自家爺的額娘,自己拿皇后壓榮嬪,恐怕連自家爺都不會很高興,果然鈕祜祿氏發現自家爺沉着臉,也沒向王倩那樣維護自己,心裡不由一驚。
不過榮嬪並未窮追猛打,只冷哼了一聲說道:“本宮會對自己的兒子的事情不瞭解嗎?本宮已經讓人去求了皇后,好生教導月檀飲食上的禁忌,省的出了什麼問題,本宮的兒子本宮怎麼能不上心?
胤祉聞言道:“是兒子的事讓額娘費心了,兒子多謝額娘!”
榮嬪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道:“胤祉,額娘只要看着你好,就高興了,沒什麼費心不費心的!”
榮嬪和胤祉這邊在母慈子孝,鈕祜祿氏的心卻是像是掉進了冰窟窿裡,只覺得自從阿靈阿的事情發生之後,自己身邊的所有人態度都發生了變化,甚至鈕祜祿氏不禁升起了怨恨,怨恨皇后爲何給榮嬪說自家爺的事情,難道皇后不該好好籠絡住自家爺,不讓榮嬪接觸纔是嗎?
只是鈕祜祿氏心裡也明白,皇后不必用這些婦人手段,只會髒了手,榮嬪要是大張旗鼓的問皇后娘娘,自家爺的事情,皇后心裡就算不願,也不會藏私,誰讓自家爺是榮嬪的親生兒子呢?
雖然都知道這些,但是鈕祜祿氏心中還是忍不住怨恨每個人,就連胤祉,鈕祜祿氏心裡都有些埋怨。
在鈕祜祿氏陷入沉思的時候,胤祉三言兩語的就把榮嬪給應付過去了,只是難免走的時候,帶走了一個花容月貌的月檀!
一路上胤祉和鈕祜祿氏都沒說話,鈕祜祿氏是怨怪一向向着自己的胤祉,此時翻了臉,而胤祉卻是心裡有些不舒服,不是因爲鈕祜祿氏反駁衝撞自家親生額孃的事情,而是胤祉發現,鈕祜祿氏和他想象中的差距難免有些大了!
當然兩夫妻之間好歹也只把心裡的想法壓在心裡沒說出來,只是心裡到底留了痕跡。
而宮中這邊,等胤祉夫妻走了,榮嬪的侄女婉蓉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和委屈,拉着榮嬪的手問道:“姑姑,您爲什麼把月檀賜給表哥啊?”
對於婉蓉,榮嬪是當做女兒看待的,甚至比起胤祉來也更加親近,所以對待婉蓉,榮嬪很是疼愛的說道:“婉蓉啊,姑姑這麼做都是爲了你啊!”
婉蓉聞言有些疑惑,問道:“姑姑爲什麼這麼說?”
榮嬪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這傻孩子,你也不想一想,如今胤祉對待那鈕祜祿氏如此情深義重,你貿然去了胤祉身邊,豈不是成了靶子?即使礙於姑姑,胤祉不會對你太差,可女兒家,最重要的是拿住寵愛才行,要是你表哥對你形同陌路,姑姑倒是不想讓你去胤祉身邊了,姑姑已經吃夠了那樣的苦楚了!”
聽着自家姑姑的解釋,婉蓉心中也是一震,心底有些遲疑,她是知道自家姑姑這些年吃的苦的,雖生下了表哥,可因爲不受皇上寵愛,連把表哥養在身邊都不行,如今和表哥也不親近,甚至連把自己指給表哥都要有再三顧忌,這還是皇上的后妃,若是自己嫁給了表哥,最多也只是側福晉,比起皇上后妃更是不如,那自己豈不是要一輩子積極鑽營,像姑姑一樣不成?
見婉蓉眼裡流露出的害怕,榮嬪心裡一咯噔,生怕侄女因此生出了什麼其他心思,連忙把婉蓉拉過來道:“婉蓉,你放心,這次姑姑特意賜了一個宮女給你表哥,就是想讓你表哥看清楚鈕祜祿氏的真面目,這男人有那個不偷腥的?鈕祜祿氏又非賢妻,在姑姑面前還敢大呼小叫的,你表哥怎麼可能心裡沒有芥蒂?
這樣等你將來到了胤祉府上,也好把胤祉的心給拉回來,到時候生下一兒半女的,也算是終身有靠了!”
可以說的是,榮嬪把一切都考慮到了,若是沒有意外,事情也能像她想的那樣順利進行,可事情真的這麼簡單嗎?不過其他的,榮嬪根本沒有發現,她的侄女婉蓉,藏在眼底的害怕和惶然。
婉蓉其實並非是特別貪慕富貴之人,她是唯一的嫡女,在家中也是金尊玉貴的格格,兄弟們也都比較寵愛這個唯一的妹妹,平日裡煩惱的也不多,和人攀比起來也頂多是小女兒家的說辭,根本沒經歷過什麼大陣仗。
直到前一段時間,姑姑忽然傳信給家裡,讓自己進宮陪姑姑一段日子,那時候家中額孃的擔心溢於言表,額娘在自己臨走前叮囑萬分,讓自己好生照料自己,不要被其他人害了,自己聽了這些話也是一直謹小慎微,生怕自己惹到了誰。
婉蓉明白,自家姑姑雖是皇長子的額娘,可這些年來,也沒見大阿哥胤祉這個表哥與自己家有多親近,更多的是和承恩公那邊的人來往,再加上先前那些被長輩忌諱莫深的恩恩怨怨,婉蓉更清楚,自己在這宮廷之中根本一點分量也沒有,做主的一直都是皇上皇后。
而且自從進宮之後這段日子,姑姑榮嬪的生活給了婉蓉很大的衝擊,婉蓉曾經也想象過自家姑姑在宮中,身爲皇上后妃過得生活會有多麼尊貴。
可實際上的情況卻出乎婉蓉的認知,婉蓉原先也聽說過皇后善妒,不肯給后妃一點權力的傳聞,只是那些都不如親眼所見來的清晰。
婉蓉發現即使姑姑已經是**宮的一宮之主,可實際上也只能管這一畝半分地,甚至姑姑在**宮也頗受限制,婉蓉記得姑姑這些日子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無所事事,並非是姑姑清閒不願多動,而是說宮中限制太多,有這樣那樣的規矩,讓姑姑不敢妄動,只能待在宮裡,纔不會犯下什麼忌諱。
可婉蓉也在匆匆被宮女帶着經過御花園的時候,見到兩個和她年紀相差不大的少女在御花園肆意玩笑,周圍人卻只是恭恭敬敬的,不敢造次,後來經過宮女提醒,婉蓉才知道請安,也才知道對面這兩個少女乃是皇后娘娘的嫡公主以及養女,這宮中規矩是特別多,可對眼前這兩人確實形同虛設,這讓婉蓉心中深受震動。
後來婉蓉發現,也不是所有的皇子公主都是這樣,唯有被皇后的嫡子嫡女以及皇后親自撫養的皇子公主纔有這個待遇,婉蓉曾偷偷問過身邊的宮女這個問題,只得到了皇后身份尊貴,嫡庶有別的話。
婉蓉也想到了家中庶兄的處境,好似也確實不怎麼樣,一時之間婉蓉也對自己一個嫡女成爲妾侍,將來孩子也是庶子的情形感到不寒而慄。
要不是後來婉蓉看到表哥之後,一時之間有種一見鍾情的感覺,繼續做着夢,希望表哥能看到自己,可讓婉蓉失望的是表哥對自己基本上就是形同陌路,和對待表嫂的態度截然不同,那時候婉蓉心裡已經徹底後悔進了宮,在婉蓉看來,就算是嫁給平常人家成爲嫡妻,恐怕都要比姑姑的情況要好。
只是婉蓉卻不敢表露自己的態度,婉蓉很清楚,即使姑姑對自己再怎麼疼愛,也敵不過表哥,進宮之前,額娘也叮囑過自己,說不要讓自己對姑姑說的話什麼都相信,婉蓉知道額娘是反對自己進宮謀求富貴的,只是阿瑪卻是有這個心思,自己也只能隱忍。
所以婉蓉只能按照姑姑的打算,一步步的接近表哥,就連剛纔着急的表現,也只是婉蓉裝出來的,不得不說,婉蓉也很佩服自己的適應能力。
只是婉蓉聽到姑姑的打算之後,知道姑姑的打算很可能成功的時候,心中卻越發急迫,婉蓉真的不想讓自己成爲姑姑,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成爲庶子,只有像表哥一樣被嫡母養在身邊,身份纔會不會被人看輕,但也是因此表哥和姑姑一點也不親近。
婉蓉心中開始謀劃着,自己該如何動作,才能躲開姑姑的眼睛,得以順利出宮,而不是頂多成爲一個側福晉,成爲自家表哥的妾侍。
等婉蓉離開榮嬪屋子裡之後,榮嬪身邊的大宮女問道:“主子?奴婢瞧着格格她似乎有些神思不屬?您不擔心嗎?”
榮嬪輕笑的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她只是暫時被嚇到了,不過本宮可不信婉蓉會這麼容易捨棄這宮中的富貴,婉蓉的阿瑪如今只是五品官,論起來,若她不是本宮的侄女,連成爲胤祉側福晉的可能性都不大,有本宮在,一個側福晉自然是比較容易的,婉蓉她會知道如何取捨的!
更何況,就算婉蓉不願,還有婉蓉阿瑪,本宮的親哥哥做主呢!如今馬佳家越發沒落,本宮聽說婉蓉的大哥也是一個成器的,考中了三甲同進士,雖不是二甲,但在滿人裡也是數一數二的,皇上向來看重滿人科舉出來的人才,爲了她大哥的前途考慮,婉蓉也該知道些輕重。”
婉蓉不知道自己離開之後,姑姑和身邊親信說的話,但是婉蓉路上忽然想起,當初自己碰見兩位公主,公主邀請自己有時間去探望的事情,心中不由一動。
婉蓉忽的停住了腳步,對身邊姑姑派來的這個叫碧樹的宮女說道:“剛纔我瞧着姑姑有些疲累,如今御花園的花開的極好,隨我去御花園折幾隻花,回去哄姑姑開心!”
碧樹自是不會攔着婉蓉盡孝心,跟着婉蓉來到了御花園,不過等到了地方,婉蓉忽然驚訝的道:“壞了,我忘了帶工具了,碧樹,你快去找一個伺候花草的人過來,我順帶瞧一瞧,哪一枝花開得好,等你帶了人,再折下來撞到花瓶裡,給姑姑帶回去,姑姑定然會開心的!”
碧樹有些爲難,說道:“可是格格,您只有一個人,待在這行嗎?”
婉蓉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道:“哪有什麼行不行的?你動作快點就好了,等一會兒姑姑就該着急了,我就在這呆着等你好了!”
碧樹這才離開御花園,等碧樹離開之後,婉蓉左右瞧了瞧,發現沒什麼人,才轉身離開。
婉蓉記得,好像最近這個時候,兩位公主都會到御花園來給皇后娘娘採摘一些花,以盡孝心,只是不知道今日會不會如此。
婉蓉在御花園附近走着,希望能看到兩位公主,只是茫無目的的找人,還不是熟悉的地方,很快婉蓉就迷路了,只是讓婉蓉高興地是,她看到了兩位公主的身影,只是婉蓉想要上前請安的時候,忽然發現兩位公主身邊,似乎有其他人在,當即轉身躲在了假山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