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善睞就回來了,因爲走得太急,她臉上浮着一層細汗:“姨娘,蘭銳說王爺說了,讓您做主就行!”
蜀葵笑了:“他倒是放心!”
不過捫心自問,蜀葵覺得自己爲即將到來的玉姑娘也算盡心了,玉梨園內的三間正房佈置得極爲舒適,不比她和趙曦居住的正房差。
到了下午,趙曦特地抽出時間,陪着蜀葵去運河邊祭奠蜀葵的父親白振祥。
從河邊祭奠回來,趙曦護着蜀葵的馬車剛進了大門,趙敏便迎了上來行禮:“見過王爺!”
起身後這才又道:“稟王爺,玉公子和玉姑娘已經接過來了,正在外書房會客室候着您呢!”
坐在車中的蜀葵聞言一愣:玉氏兄妹來得這麼快,幸虧她已經收拾好房子了!
趙曦從馬上滑了下來,把繮繩扔給了趙敏,自己走到蜀葵的青綢錦香車邊,掀開了車簾。
蜀葵眼睛裡帶着詢問看着趙曦,豐潤的櫻脣微微開啓。
不知怎麼的,這麼近距離看蜀葵,趙曦忽然有些口乾舌燥,他很想在蜀葵臉上脣上親一下,想捏捏她的臉頰。
趙曦移開視線,低聲叮囑道:“蜀葵,你回去歇息一下吧,等一下會有客人去拜訪你!”
蜀葵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清俊的臉,輕輕道:“我用什麼身份招待玉姑娘?姨娘?還是——”
“女主人!”趙曦飛快地看了蜀葵一眼,鬆開了手中的錦緞車簾。
蜀葵:“……”
無數的煙花“嘭嘭嘭”在她眼前綻放,五顏六色璀璨奪目!
此時車裡只有她一個人,善睞帶着玉潔在後面的車裡坐着。蜀葵鼻子酸酸的,眼淚很快流了出來,她用絲帕捂住嘴,想要笑,卻不敢出聲,她閉上眼睛,身子軟軟倚在襯着青錦的車壁上,眼淚順着鼻翼流了下來。
原來,趙曦都知道。
趙曦知道她的委屈……
馬車轆轆而行,往內院方向而去。
蜀葵用力抹去眼淚,含着淚笑了。
她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好人,她野心勃勃,她想要擁有全部的趙曦,她絕對不肯和別的女人分享她的趙曦,即使這只是她人生中的某一小段時間。
只要她在,趙曦便是她一個人的,除非她離開。
回到內院之後,蜀葵吩咐素蘭:“預備熱水,我要洗臉重新梳妝!”
我要用最好的狀態站在趙曦的身旁,與他並肩站立。
素蘭答應了一聲,帶着妙真準備去了。
蜀葵笑盈盈看向善睞:“善睞,陪我去挑選衣服!”
善睞輕快地應了一聲,跟着蜀葵過去了。
蜀葵剛剛妝飾完畢,外面便傳來妙真的聲音:“姨娘,王爺帶着客人來了!”
聞言蜀葵忙理了理衣裙,又對鏡照了照,再次確定一切周全,這才迎了出去。
剛走到廊下,蜀葵便見到趙曦陪着一男一女兩個客人走了過來。
男客大約二十一二歲,外面披着玄緞披風,裡面穿着玉白袍子,顯得格外的清瘦,他生得與趙曦有些相似,輪廓卻更加柔和一些,只是臉色有些蒼白,愈發襯得眉睫濃秀,嘴脣嫣紅,分明是一位極爲秀美的病美男。
女客大約十六七歲,身材高挑,鵝蛋臉,肌膚白裡透紅,長眉濃睫,大眼睛高鼻子,嘴稍顯有些大了,卻大得恰到好處,整個人透出勃勃的生機和活力,和旁邊的病美男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蜀葵見她髮髻上簪着一朵雪白絨花,便猜到這便是趙曦生母的孃家侄女玉姑娘了,忙含笑迎了上去。
趙曦一直在看蜀葵,見她今日妝扮得如此漂亮,心中不由暗笑,臉上卻是不顯,一本正經地介紹表兄玉繁珂和表妹玉繁珠:“這是玉公子和玉姑娘!”
玉繁珂玉繁珠兄妹相互看了一眼,眼中皆閃過一絲訝異——趙敏尋到他們兄妹之後,他們曾經詢問過趙敏,得知表兄平親王趙曦至今未曾娶妻,身邊只有一個妾室白氏,怕就是這個白氏了。
玉繁珠眼中帶着審視打量着蜀葵,心道:這個白氏雖然美,卻也不見得多傾國傾城嘛!
只是瞧這陣勢,平親王似乎是讓這位白氏當家,可是就算平王府沒有王妃主中饋,也不能讓一個小妾充作女主人啊!
玉繁珂收斂了訝異之色,垂下眼簾,長睫毛遮住了幽深眼波,秀美的臉上又掛上了常見的疲憊之色。
他這些年一直臥病,昔日那些雄心壯志在病榻間全被消磨殆盡,只餘一個病弱的身體堅持着。
蜀葵何等聰慧,已把玉氏兄妹的神情看在了眼裡,卻佯作不知,微笑着屈膝行了個禮:“見過玉公子玉姑娘!”
她走到趙曦右側,與趙曦一起招呼着客人進了明間——趙曦既然讓她見客,說明是把玉氏兄妹當做家人來招待,她自然也客氣周到得很。
賓主廝見完畢,趙曦看向蜀葵:“你帶着玉姑娘去玉梨園安置吧,我在這裡陪玉公子。”
蜀葵答了聲“是”,引着玉姑娘和她的貼身丫鬟出了明間,往外走去。
出了內院之後,玉繁珠瞥了蜀葵一眼,微笑着問道:“請問您是——”
蜀葵微微一笑,大大方方道:“玉姑娘,妾身姓白。”
玉繁珠打量了蜀葵一下,笑了,拉長聲音道:“原來是白姨娘啊……”
蜀葵含笑答了聲“是”——她的身份本來就是姨娘,這沒什麼可瞞人的,也瞞不住。
她笑盈盈看着玉繁珠,等着玉繁珠的反應。
玉繁珠妝容精緻,舉止有度,梳着攢珠髻,戴着珍珠圍髻,身穿白綾襖,下面是玄緞裙子,瞧着很是端莊。
她含笑挽住蜀葵的胳膊:“那就麻煩小嫂子帶我去居住了!”
蜀葵忙道:“玉姑娘折煞妾身了!”
見玉繁珠待自己變得如此親熱,蜀葵覺得怪怪的,臉上卻依舊帶着和煦的笑,與玉繁珠把臂而行,往後花園方向走去。
素蘭、善睞和玉姑娘的丫鬟香草一起走在後面。
玉繁珠一邊親熱地與蜀葵有說有笑,一邊暗中觀察着白蜀葵,這才發現這位白姨娘乍一看穿戴十分尋常,細細一看,纔會發現她身上不管是首飾還是衣裙,都是上上品,真正的親王妃也不過如此了——單是白氏耳朵上那對赤金鑲的紅寶石耳墜,已經值不少銀子了!
蜀葵發現這位玉姑娘瞧着親熱得很,可是句句話都有好幾層含義,她得細細想一想,才明白玉姑娘是在探自己的口風。
含笑看了玉姑娘一眼,蜀葵心道:和這位表姑娘在一起,可真夠累的!
安頓好玉繁珠,蜀葵帶着素蘭和善睞回了內院。
客人已經離開了,房裡只有趙曦。
趙曦正在解開腰間玉帶,見蜀葵進來,隨口道:“蜀葵,怎麼樣?”
蜀葵想了想,老老實實道:“表姑娘說話含義豐富,我得想了又想才能弄明白!”
趙曦見蜀葵吃癟,不由笑了,心道:蜀葵在我這裡各種厲害,一向伶牙俐齒的,見了外人,可不就吃虧了?真是典型的“窩裡橫”!
蜀葵見趙曦沒有生氣,便不再糾結此事,緩步上前幫趙曦脫去外袍,口中問道:“我讓廚房備了兩個接風席面,王爺看擺在哪裡好?”
她把重音放在了“兩個”二字之上。
趙曦瞟了蜀葵一眼,道:“既然是兩個席面,往外書房那邊的白楊院送一個,另外那個送到玉梨園好了!”
蜀葵明白這是不用舉行家宴,她也不用立在一邊侍立了,心中歡喜,仰首笑盈盈看着趙曦,輕輕“嗯”了一聲。
見她明白自己心意,趙曦頗爲欣慰,口中卻道:“玉公子和玉姑娘一路車馬勞頓,怕是有些累,咱們就不打擾了,在自己房裡用晚飯吧!”
蜀葵又“嗯”了一聲,嫣然一笑,雙手環住趙曦頸部,踮起腳跟在趙曦脣上吻了一下。
趙曦被她親得俊臉微紅,用手卡住了蜀葵的細腰,心道:媽的,蜀葵又搶了老子該做的動作了!
想起蜀葵在房裡佔據主動的情形,趙曦心跳有些快,忙鬆開蜀葵的腰肢,轉身進了浴間。
蜀葵見趙曦再一次落荒而逃,不由笑了起來——每次她來了月信,趙曦就變得可憐兮兮的,每次都被她戲弄!
她從衣櫃裡取了一套趙曦的內衣褻褲,抱在懷中,洋洋得意地走到浴間外面,笑着問裡面的趙曦:“我的王爺,要不要妾身給您預備換洗的潔淨衣物?”
浴間裡面靜悄悄的,趙曦不知道在做什麼。
蜀葵以爲趙曦怕了她,更加的得意,繼續調戲愛臉紅的趙曦:“王爺,您再不開口,我可要闖進去了!”
說着,她作勢去推門,誰知門一推就開了,蜀葵收勢不住,整個人往前跌了進去。
站在門內的趙曦一把抱住了蜀葵,把蜀葵給拖了進去,“砰”的一聲關上了浴間門。
不多時,浴間裡便隱隱傳出兩人的嬉鬧聲,熱鬧得很。
玉梨園的房間收拾得很是妥當,生着地龍,屋子裡溫暖如春。
玉繁珠想着等會兒平親王怕是要擺家宴爲她和哥哥接風,便特地洗了個熱水澡,細細梳了妝,另尋了一套衣裙換上——雖然還在孝中,不能穿戴鮮豔,可是有一句話叫“男要俏一身皁女要俏三分孝”,即使是孝中妝飾,玉繁珠自信也能穿出我見猶憐的效果來。
誰知她剛妝飾完畢,白氏身邊那個明眸善睞的俏麗丫鬟便帶着一個小丫鬟和兩個婆子,送了兩個食盒過來:“玉姑娘,席面擺在哪裡?”
玉繁珠微微愣了愣,接着笑容和煦道:“擺在明間就行!”
善睞帶着小丫鬟擺放的時候,玉繁珠佯作無意地問了一句:“白姨娘今日也是一個人用晚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