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葵聞言有些吃驚,挑眉看向林貞。
林貞坦然看着她,眼神明淨清澈。
據明月交代,她懷疑夫人有了身孕,這才抓緊時間下手的。
既然明月、錦霞和瑞霞敢做下這樣的惡毒之事,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林貞已經讓她們付出了這個代價。
蜀葵緩緩道:“把她們葬在城外菩提庵的墓園裡吧!”
這三個要害她的人死了,蜀葵一點都不後悔。
爲了腹中的孩子,蜀葵一定會勇敢應戰。
林貞看向蜀葵,見她眼神悲憫,以爲她心軟,爲明月、錦霞和瑞霞的死難過,便垂下眼簾,輕輕道:“夫人,將來王妃總會進門,像所有的高門一樣,王府內宅各種齷齪自不必提,夫人要想活下去,必須要狠起來。”
蜀葵沒想到林貞會和她說這樣的知心話,擡眼看向林貞。
林貞身材有些像趙曦,也是那種細高挑的身量,生得很是清俊,只是這清俊中帶着一絲冷凝,似已出鞘見血的刀,再也回不到過去的純淨。
蜀葵不禁回想起第一次見到林貞的情景。
她記得那時候她正在和林媽媽說話,門上的棉簾被閒了起來,一個穿着深藍錦袍身材細條的少年走了進來,笑嘻嘻向林媽媽行禮:“娘,我回來了!”
閃閃爍爍的燈光下,似乎才十四五歲的少年臉上滿是笑意,眼睛亮晶晶的,臉頰上一對酒窩時隱時現,雖然是娃娃臉,卻已經頗爲清俊了……
轉眼間兩年時間就過去了……
林貞見蜀葵神情恍惚盯着自己,忙試探着道:“夫人——”
蜀葵彷彿剛從一場夢中醒轉,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那些歲月已經遠去,再也回不去了,如今的她,只有逆流而上,繼續前行!
她正色看向林貞:“林貞,多謝!”
林貞垂下眼簾,拱手道:“這是屬下分內之事,夫人何須道謝。屬下告辭。”
林貞離開之後,蜀葵一邊想着心事,一邊拿起銀叉子,紮了塊蜜瓜吃了。
這時候善睞捧着一疊衣物進來了:“夫人,你給王爺做的衣服已經洗好熨好了!”
蜀葵接過衣服,一件件展開細細檢查了一番。
這段時間她給趙曦做了一件寶藍便袍、兩件白羅中單和兩條白綾褲子,另外還有兩雙白綾襪。
蜀葵撫摸着這些衣物,依舊心事重重。
嶄新的衣物摸着特別的舒服,上面帶着一股清淡的皁角味和溫暖的陽光的味道,很是好聞,就像趙曦身上的味道。
趙曦私下有兩大愛好,一是愛好練武,每日或早或晚,都要勻出些時間來練一練,出一身汗;二是洗澡,只要有空,他都能找到充分的理由去衝個澡。
正因爲如此,趙曦身上永遠都是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似陽光的味道,似深山中小溪的澄澈,似清晨竹林的氣息……
蜀葵想着想着,不知爲何就想到了趙曦腹部那一塊塊堅實有力的腹肌,心跳不由自主加快,臉也紅了起來……
她不敢再想了,把這摞衣服裝進提前準備好的匣子裡,吩咐善睞道:“你給蘭銳送去,讓他派人給王爺送去吧!”
善睞一直在一邊圍觀,忙提醒道:“夫人,您要不要寫封信放進去?王爺說不定盼着您的家書呢!”
蜀葵搖了搖頭。
正因爲趙曦正盼着她的家書,她才絕對不肯寫。
就像趙曦以爲她白蜀葵會乖乖地看着他娶王妃,做夢吧趙曦!
善睞不懂蜀葵心裡在想什麼,抱着匣子出去了。
蜀葵立在窗前,看着外面燦爛的秋色,又想起了趙曦。
對於趙曦她的感情是複雜的,她既想把他抱在懷裡,好好安慰他撫摸他;又想抓過他的手臂,在上面狠狠咬一口,以表達自己的生氣。
想起趙曦那些熱情到了極點的吻,想起了他中衣下富有彈性的堅實身體,蜀葵的呼吸不由有些急促,身子也有些酥酥的,忙走到錦榻上坐下,拿起一本邸報看了起來。
真是奇了怪了,她原本不會這樣的,爲何懷孕了卻偏偏老是想趙曦……
蜀葵坐了一會兒,心卻還有些不定,索性扔下那本邸報,交代素蘭和粉櫻守着慶禧堂,她帶着玉潔和妙真去後花園散步了。
顏氏昨日過來特地交代她,若是想將來順順當當生產,一是不能吃太多,另外就是常常散步。
蜀葵把顏氏的建議牢牢記在心裡,並嚴格執行着。
今日陽光燦爛天氣甚好,蜀葵帶着玉潔和妙真一直走到菊韻,賞了會兒菊花,這才轉身往回走。
她們剛走到竹林邊,細竹便迎面走了過來:“夫人,朱夫人求見!”
蜀葵吩咐細竹道:“請朱夫人現在東客室等着我吧!”
細竹答了聲“是”,拎着裙裾疾步離開了。
蜀葵依舊不緊不慢地向連接後花園和慶禧堂的夾道走去,心中思索着牛氏來尋自己的原因。
牛氏坐在東客室的黃花梨木圈椅上,想到袖袋中揣着的禮單,她的屁股便似紮了刺一般難受,。
想到那些好不容易纔得到的珠寶將要送出去,她簡直是痛徹心腑。
正在這時,牛氏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清脆悅耳的環珮聲,接着門上的錦簾便被丫鬟掀開了。
隨着一陣淡雅的芬芳,衆丫鬟簇擁着一個美貌的女子走了進來。
牛氏定睛一看,認出是王爺最寵愛的白夫人,忙起身蓮步輕移走到白夫人身前行禮:“妾身見過夫人!”
蜀葵笑吟吟扶起了朱夫人:“朱夫人是在忒多禮了!”
分賓主坐下之後,牛氏和蜀葵輕言細語搭訕着說些閒話。
閒聊了幾句之後,蜀葵便明白牛氏是有求於自己,便含笑開門見山道:“朱夫人今日前來,所爲何事?”
牛氏正愁不知道怎樣把話題引到自己的這次的目的之上,見白蜀葵如此乾脆利落,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示意蜀葵屏退明間裡侍候的丫鬟。
蜀葵笑吟:“她們是素蘭和善睞,都是我的心腹,我從來不避着她們的……朱夫人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