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曦是真的呆住了,倒不是因爲蜀葵的美麗,而是因爲蜀葵的燦爛笑顏。
他原本因爲擔心蜀葵不開心,這才帶了柳杞進來,想着要用柳杞轉移蜀葵的注意力,沒想到蜀葵正開開心心帶着丫鬟們在賞花呢!
想到這裡,趙曦悻悻看向柳杞,卻見柳杞規規矩矩拱手行禮:“見過側妃!”
蜀葵見到柳杞就覺得親得很,便笑吟:“柳杞,中午我讓人在庭院裡炙羊肉,還準備了薄荷酒和用甘州送來的香梨榨成的梨水,你也留下吧,正好陪王爺喝一杯!”
柳杞聞言,且不先回答,一雙溫潤的眼睛卻看向趙曦。
蜀葵也發現可柳杞是在徵求趙曦的同意,便拉着趙曦的手撒嬌:“阿曦——”
趙曦的手被蜀葵柔軟的手拉着,心裡舒坦極了,便道:“柳杞,既然側妃放話了,你就留下吧!”
柳杞笑着答了聲“是”。
今日天氣晴朗陽光明媚,庭院中鮮花盛開,正是春日最美的時候,蜀葵便命粉櫻指揮着丫鬟們把宴席擺在了庭院裡。
見趙曦與柳杞在內書房飲茶談事,蜀葵便帶着素蘭和樑女醫去庭院中查看粉櫻的勞動成果。
綠盈盈的凌霄花架下,擺着一張長條形梧桐木原木長桌,長桌一側擺着一張梧桐木原木圓凳,是給柳杞預備的座位;另一側擺着一張梧桐木原木圓凳和一個鋪設着碧色錦緞軟墊和靠背的竹編圈椅,是給趙曦和蜀葵預備的座位。
原木長桌上擺着一個素心瓷酒壺和六個精緻的素心瓷碟子。
碟子裡盛着的全是如今還沒上市的水果:一碟鮮紅的甘州西瓜,一碟紫色的西域葡萄,一碟滄州產的紅酥杏,一碟魯州產的白梨片,一碟東京特產紅櫻桃,一碟甘州白玉瓜,看着清爽極了。
蜀葵笑盈盈上前,拿起素心瓷酒壺看了看,見酒壺隱隱透出些紫紅來,盛的正是西域進貢的葡萄酒,不由笑了起來,故意道:“粉櫻,怎麼只有王爺喜歡飲西域葡萄酒,沒有我喜歡的薄荷酒?”
粉櫻笑着道:“我就是知道側妃喜歡飲薄荷酒,因此才特特沒準備,只准備了王爺愛用的葡萄酒!”
蜀葵聞言笑了起來。
衆人也都笑了起來。
蜀葵往前走了幾步,去看溫潤和周泉擺好的炙肉用的烤架,以及炭火和調料等物。
這時候趙曦帶着柳杞走了過來。
柳杞又和趙曦打賭輸了,因此乖乖走到蜀葵面前,拱手行禮:“末將見過側妃,今日就由末將來爲側妃炙羊肉吧!”
蜀葵聞言,眼波流轉看向趙曦:“阿曦,你又做什麼壞事了?”
她可是瞭解趙曦得很,趙曦看着高貴清俊,彷彿不食人間煙火,其實蔫壞蔫壞的,別是又坑了柳杞!
趙曦:“……”
老子一心一意只對你好,你卻老是懷疑老子坑人,這是什麼賢內助?
柳杞見王爺吃癟,心情好得很,面上卻越發恭謹了:“側妃誤會王爺了,是末將自願的!”
蜀葵似信非信瞅了趙曦一眼,不再多說。
一時趙曦與蜀葵並排在梧桐木原木長桌後坐了。
柳杞洗了手,在烤架後坐了下來,開口道:“側妃愛吃什麼口味?”
蜀葵聞言,忙道:“都有什麼口味?”
趙曦懶洋洋道:“柳杞最會烤孜然麻辣口味的炙羊肉,不過你不能吃,會上火。”
他多次帶着柳杞上戰場,自然知道柳杞善於炙羊肉,爲了讓蜀葵嚐嚐,才主動和柳杞打賭,讓柳杞親自炙羊肉的。
蜀葵:“……”
她想了想,道:“那就微辣多放些孜然吧!”
柳杞不敢做主,擡眼看向趙曦。
趙曦笑了,道:“只給側妃烤一小串,吃多了怕要上火!”
柳杞答應了一聲,開始烤了起來。
因爲多次跟着趙曦出征作戰,他知道趙曦素來口味清淡,但是吃炙羊肉的話,卻是不怕辣的,而且特別愛吃那種撒了很多孜然和辣椒的炙羊肉。
柳杞坐在烤架後面,認真地炙起羊肉來。
溫潤和周泉立在一側幫忙打雜。
蜀葵因爲怕上火,不敢多吃,吃了一串炙羊肉就不肯吃了。
趙曦自然不會讓柳杞一直忙碌,見他烤了幾串,便叫了柳杞過來,與柳杞一邊飲酒,一邊聊着肅州之事。
遼州之事已經解決,肅州之事自然也提上了日程。
趙曦已經派了薛玉帶着玉繁珂去了肅州打前站,預備等京中事了,他帶着柳杞穆然等人前往肅州,一舉解決肅州問題。
蜀葵知道趙曦和柳杞談的事情很機密,因此早打發了衆人歇息去了,只留下素蘭、粉櫻、溫潤和周泉在一邊侍候,她自己挨着趙曦坐着,一邊傾聽,一邊用牙箸夾着水果慢慢吃着。
趙曦雖然不愛飲酒,今日心情愉快,不知不覺便和柳杞一起把一壺葡萄酒給喝完了。
蜀葵見趙曦眼睛水汪汪的,知道他有了酒意,便笑着結束了酒宴,命溫潤周泉送柳杞回外書院休息,自己陪着趙曦回房歇息去了。
午睡起來,趙曦正陪着蜀葵在廊下坐着曬太陽,忽然宋節急急跑了進來:“王爺、側妃,安公公奉陛下之命前來傳旨!”
蜀葵聞言愣住了,當即看向趙曦。
趙曦鳳眼浮起喜色,攬着蜀葵的腰肢,低聲道:“蜀葵,是好事!”
蜀葵眼睛盈盈望着他,心中很是擔心。
趙曦俯身在她脣上輕輕吻了一下,道:“我去迎安初原!”
蜀葵心臟怦怦直跳,點了點頭,道:“我在這裡等消息!”
沒過多久,趙曦便陪着安初原走了過來。
“……尉氏白氏長房嫡長女白氏,溫惠端良,端莊嫺靜,淑儀素著,躬全懿範,與平親王實爲良配,冊封白氏爲平親王正妃……”
趙曦帶着前來宣旨的安初原離開了。
蜀葵呆呆站在那裡,覺得自己似還在夢中。
素蘭、粉櫻和樑女醫也都歡喜極了,見狀忙攙扶着蜀葵在廊下襬着的圈椅上坐了下來。
看着前方含苞待放的月季花,蜀葵的眼睛溼潤了——我是阿曦的妻子了!我是他名正言順的王妃了!
淚水如泉般涌出。
這一天,她想都不敢想,卻實現了。
到了現在,蜀葵才意識到趙曦凌晨出門做什麼去了。
原來他是進宮面見正安帝去了。
真不知道趙曦是怎麼勸說正安帝的,才說服正安帝下了這道晉封她爲趙曦王妃的聖旨……
見蜀葵淚流滿面,粉櫻、素蘭、樑女醫、荊芥和薄荷等人也都低頭拭淚——爲了等到這一天,蜀葵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最後還是粉櫻理智些,含笑道:“咱們趕緊賀喜王妃吧!”
衆人笑盈盈答了聲“是”,齊齊行禮:“恭喜王妃!賀喜王妃!”
蜀葵含着淚道:“都起身吧!”
又吩咐素蘭:“今日闔府上下人等,一律賞銀百兩!”
衆人都笑了起來,齊齊道:“謝王妃!”
京城之中消息傳得很快,趙曦剛送走前來傳旨的安初原,趙曦的側妃白氏被正安帝親自下旨晉封爲平親王王妃的消息已經傳遍京城高門,和趙曦關係緊密的文官武將頓時都忙碌起來,紛紛備下重禮涌到了長寧坊平親王府祝賀。
趙曦正要去內院,卻被麾下衆將給攔住了,衆將齊齊拱手:“恭喜王爺!”
趙曦也長長舒了一口氣:我們的孩子出生便有了嫡出身份,蜀葵這下子夜裡不哭了吧?
想到這裡,趙曦一向沒什麼表情的俊臉上難得露出了笑意:“同喜同喜!”
接下來這一日,平親王府熱鬧非凡,無數賀喜送禮慶賀之人絡繹來到,就連柳杞、穆然、石徵宇等人也忙着幫趙曦招待客人。
與平親王府的熱鬧歡喜不同,安親王府整個內院籠罩在低氣壓下。
內院正房之中滿地的碎瓷片碎玉器,傅王妃氣咻咻坐在檀木雕花羅漢牀上,大聲喝罵道:“白蜀葵那賤人,什麼地方鑽出來的野狐狸精,也想與我並列,我呸!”
衆丫鬟都縮着腦袋立在一邊,渾身瑟瑟發抖。
傅王妃用力啐了一口。
想起白蜀葵得意洋洋與自己並肩而立的畫面,傅王妃簡直要氣瘋了,她順手拿起一邊小炕桌上擺着的素瓷花瓶,用力擲了出去。
趙昀原正在偏院摟着新得的一個美妾飲酒,被婆子們叫了過來,誰知剛上臺階,一個花瓶便迎面砸了過來。
他身子一閃,花瓶“啪嚓”一聲,碎在了臺階上。
趙昀皺着眉頭看了看裡面正在大發雷霆的傅王妃,轉身腳底抹油走了。
一直走到了影壁邊,他還能聽到身後傅王妃的咆哮聲。
嘆了口氣之後,趙昀吩咐親隨:“去平親王府!”
他也去趙曦那裡湊熱鬧去。
此時安王府後花園的崇碧閣中也熱鬧得很。
入門才幾個月的安親王側妃崔氏,也就是永昌縣主,正坐在錦榻上,左手拿着一個布娃娃,右手拿着一根長針,一針一針扎着布娃娃,口中喃喃道:“白蜀葵,你怎麼還不去死?你怎麼還不死!”
封喜真立在一側,想了想,道:“側妃,您若是想要白蜀葵死的話,妾身倒是有一個法子……”
永昌縣主聞言看向封喜真,聲音嘶啞:“你有什麼法子?說來聽聽!”
封喜真湊到永昌縣主耳畔,低低說了起來。
永昌縣主的眼睛越來越亮……
到了深夜,蜀葵洗過澡出來,正由樑女醫攙扶着在庭院裡散步,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便看了過去,發現是趙曦回來了。
樑女醫見狀,忙悄悄退下,自回西暗間與粉櫻一起候着。
趙曦似有了酒意,鳳眼水汪汪的,嘴脣嫣紅,笑嘻嘻拱手道:“見過王妃娘娘!”
蜀葵見他如此,也笑了起來,道:“小曦子,夜深了,扶本王妃回房歇息吧!”
趙曦笑着上前,打橫抱起蜀葵,進了正房。
蜀葵在他懷中吃吃笑着。
她如今都快要生了,自然身體沉重,趙曦瞧着清瘦,卻能把她給輕鬆抱起,真是夠厲害的!
睡下之後,蜀葵實在是太興奮了,一時睡不着,便纏着趙曦陪她聊天。
趙曦知道她今日高興,就耐心地陪着她聊着天。
蜀葵正說得開心,忽然覺得腹墜腰痠,兩腿之間開始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