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生,不要胡說,”陸竹生喊了嚴冬盡一聲,狠狠瞪了嚴冬盡一眼後,道:“這事兒是你能插手的?”
昭義郡王府的事,與他們遼東人有什麼關係?
嚴冬盡卻沒住嘴,看着李祝認真道:“李祈已經被逐出皇家,這是個反賊,投靠反賊者亦是反賊,郡王大義滅親,在下佩服。”
弒父殺母,殺兄屠弟,這是個什麼名聲?但若是這一切都是爲了李氏江山的大義滅親呢?嚴冬盡無疑給了李祝一個再好不過的藉口。
“徐國公主投靠李祈,她本人與公主府所有人都被睿王爺誅殺了,”嚴冬盡又道:“徐國公主的屍體也沒有入土爲安,而是被睿王爺下令扔進了荒山裡,不知道進了哪隻獸的肚子。”
見過了京師城裡的殺戮,嚴冬盡對於昭義郡王的殺戮,是真的能做到視之平常,睿王不是也對小皇帝下過毒嗎?
“坐吧,”李祝讓嚴冬盡坐下說話。
嚴冬盡真就坐下了。
“折炎替秦王佔了河西之地,”李祝在嚴冬盡坐下後就說道。
“是啊,”嚴冬盡說:“朝廷原本的打算是,由折家軍在河西之地決戰秦王的叛軍,現在朝廷的這個計劃被折炎打亂了。”
“秦王的兵馬據我所知有三萬人,”李祝道:“就駐紮在落炎城。”
“在鳳稚城福祿郡王那裡,應該還有秦王的兵馬,”嚴冬盡道:“只是人數有多少,在下不清楚。”
“折星野與折烽現在人在哪裡?”李祝問道。
“折大公子會領着黑旗軍往桐川城來,”嚴冬盡半真半假地道:“折大將軍會入河西之地,河西的折家軍不會都聽折炎的。”
“這麼說來,李鎮是真的死了,”李祝很是敏銳地道:“你將李鎮殺了。”
“他是反賊,我殺他是天經地義的事,”嚴冬盡回話道:“就如同郡王如今做的事一樣。”
李祝笑了起來,道:“其實我投到秦王那裡也不是不行。”
陸竹生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另三位藩王都是多子多孫的,”嚴冬盡沒動聲色,仍是用一種閒聊的語氣跟李祝道:“秦王若是將郡王納入麾下,這樣一來,他就得失不少人心了。”
李祝坐在嚴冬盡的對面,他那頭是南面向陽的地方,只是這位坐在一片陽光地裡,人還是陰沉。
“再說,秦王能給郡王什麼?無非就是一座渝川城,”嚴冬盡又道:“其他的我不敢打包票,但朝廷一定會比秦王大方,這一點我可以替朝廷打包票。”
“現在朝廷是你遼東大將軍府的大小姐當家?”李祝問道。
這話如針扎嚴冬盡的心,但嚴小將軍沒表露出不快來,“現在朝廷是由太后娘娘垂簾聽政,睿王爺和護國公輔政。”
李祝說:“嗯,這是實話。”
“不過,”嚴冬盡話鋒一轉,說道:“現在起了兵禍,護國公一個文臣做不了什麼。”
李祝看嚴冬盡,這個神色陰沉的人看人,甭管是帶着什麼目的,都讓人不舒服。
嚴冬盡神情很坦然,坐着任由李祝打量。
“你有什麼打算?”終於李祝開口問道。
“誅殺三王,”嚴冬盡道:“我打着秦王的名頭去請三王發兵,我們在渝川城決一死戰,到時候郡王在明,我在暗,這一仗我們有七成的打握能贏。”
“戰火沒有遼東燒,嚴少爺倒是就毫無顧忌了,”李祝輕聲嘆了一句:“我們若是敗了呢?”
“福貴險中求,”嚴冬盡道:“有四成的把握能贏,郡王就應該試一試了。”
“陸兄,你看呢?”李祝問陸竹生。
陸竹生苦笑道:“打仗的事我可不懂。”
“我又憑什麼要信你呢?”李祝就又問嚴冬盡道。
“我陸大哥在郡王這裡,在下怎麼敢背義棄義?”嚴冬盡毫不猶豫地就將陸竹生押在了李祝這裡,“陸家的千金已與我大哥訂親,郡王,我是再怎樣,也不敢將我大哥的舅哥丟在渝川城不管的。”
方纔看信,嚴冬盡對莫桑青的親事沒有支言片語,這會兒說,陸竹生除了苦笑也只有苦笑了。
“三王一死,這河川之地就是郡王的囊中之物了,”嚴冬盡繼續加大砝碼:“秦王之亂不知道要亂到什麼時候,等朝廷解決秦王之亂,再想整治河川之地的時候,已被郡王納入囊中的地方,朝廷難不成還發兵硬搶嗎?郡王佔了也就佔了。”
陸竹生知道李祝要被嚴冬盡說動心了,承福郡王等五王之所以總被人統稱爲五藩王,就是因爲這五人的封地相聯,同在一個河川交界的地方,以前五王共享之地,現在由一人獨享,這誘惑太大,爲了奪權,庶出的李祝能衝家人舉起屠刀,他怎麼可能抵擋住這種誘惑?
嚴冬盡當下就與李祝相談甚歡了,兩人就坐在這間客房裡,手邊連杯茶水都沒有的,談到這天的夜裡,將如何誅殺三王的計劃給定下了。
陸竹生一直插不上話,可到後半夜,李祝親自去城裡巡查了,陸竹生纔跟嚴冬盡道:“你們就準備這麼幹了?會不會太兒戲了?”
嚴冬盡咬一口陸竹生遞給他的點心,小聲道:“這是他李家的江山,他李家人自己都不在乎,我要在乎什麼?這仗贏了最好,輸了大不了我帶着陸大哥逃走就是。”
嚴冬盡是真不在乎,反正這仗要打,那在哪裡打不是打?他有可能贏,那爲什麼不試試呢?
“對了,李淳芳養奴兵嗎?”嚴冬盡吃完了一塊點心後,突然問陸竹生道。
“有,”愁眉苦臉的陸大公子點一下頭。
“那李祝要用這些奴兵嗎?”嚴冬盡又問。
陸竹生搖頭,“這些是他父親的忠僕,他怎敢用?”
“那就殺?”
陸竹生嘆道:“是啊,這位三王子是不怕殺人的。”
“那能賣給我嗎?”嚴冬盡問:“錢從陸大哥你這裡出?”
“什麼?”陸竹生又被嚴冬盡問驚住了,他發現離了莫桑青,嚴冬盡就如同脫了繮的野馬一般,是誰也管不住了。
“我不是殺李淳芳的人,那奴兵跟我就不是跟仇人,”嚴冬盡說:“我是要回遼東的,這些奴兵就不會留在渝川城,那李祝就不用擔心奴兵找他報仇,能送我一個人情,自己還有錢賺,李祝爲什麼不賣?陸大哥,你幫幫我,我現在缺人手,我就帶了十個侍衛來,我這是沒辦法了。”
“你手下就十個侍衛?”陸竹生更是震驚了,手下就十個人,這位少爺是怎麼有底氣跟李祝說要聯手誅殺三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