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鄉見到莫桑青就大吃一驚,莫桑青面無血色,極端虛弱地背靠着靠枕坐在牀榻上,楚安鄉吃驚之後,第二個感覺就是,莫少將軍怕是活不成了,這個念頭出現後,楚大將軍馬上就又在心裡唾了自己一口,他這是在想什麼呢?
莫桑青開口說話,只是一下子喉嚨沒能發出聲來。
“少將軍莫要說話了,”楚安鄉忙就道,他跟嚴冬盡是結了仇,處不來,可楚大將軍跟莫桑青一直是關係很好的。
“坐吧,”莫桑青說,就這兩個字,聽着還像是好容易才說出來的。
有小廝上前,替楚安鄉搬了張凳子。
楚安鄉坐下,看着莫桑青心中難過,覺得自己是在打擾莫桑青休息,原本有不少話要說,現在楚大將軍就在想,自己還是告辭走吧。
“出了什麼事?”莫桑青卻在這時問,緩了一下,他說話好了些。
“也沒什麼事,”楚安鄉道。
“楚小姐的事,”莫桑青說:“我很抱歉,楚老族長那裡是不是發話了?”
自己不說,這位也知道出了什麼事,楚安鄉只得把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莫桑青強打着精神聽完楚大將軍的話,又皺着眉沉默半晌,纔跟楚安鄉道:“我去跟老族長說一下?”
楚安鄉忙就搖頭。
莫少將軍遂嘆一口氣,道:“去阿邱那裡也不是壞事,以後這仗還的打,我以前,以前就與你說過,日落城的天地於將軍而言太小。”
莫桑青短短的一句話,包含的意思讓楚安鄉想了半天,這仗還有的打,少將軍這是在跟他說,中原諸位皇子、王爺爭帝位的事,他們遼東軍要摻一腳,跟他老話重提,讓他不要把自己拘在日落城這座邊城之中,少將軍的意思是,遼東軍南下中原,他也可以參與其中?
“復生已經後悔了,”莫桑青給了楚安鄉考慮的時間,估摸着給的時候足夠了,這位才又道:“我也希望將軍你不要記恨他,他是無心的,楚小姐的命我們就是想賠,也賠不了,畢竟人死不能復生,”話說到這裡,莫少將軍停下來緩了一下,才又道:“將軍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
楚安鄉能有什麼要求呢?他願意辭去日落城守備將軍之職,他就已經認慫了,別看他是一城的主將,可他如今只有妻妾,卻無兒女,他之後收養兒子,他的身後事,這都得靠着家族,所以族長和族老一致發話,他敢不聽從嗎?現在莫少將軍願意再提攜他一回,楚安鄉除了感激,也就是感激了。
“你先幫幫阿邱,”莫桑青又說。
“是,”楚安鄉領命道。
莫桑青話說到這裡,又覺氣短,皺着眉頭喘息起來。
楚安鄉不敢再留,起身就告辭道:“少將軍,末將不打擾您了。”
莫桑青點一下頭,勉強要再說話,張了嘴卻又發不出聲來了。
楚安鄉糾着心退出了莫少將軍的臥房,然後楚大將軍在門前遇上了嚴冬盡。
“楚大將軍,”嚴冬儘先喊了楚安鄉一聲。
楚安鄉給嚴冬盡行了一禮,道:“少將軍不大好,是不是請大夫去看看他?”
嚴冬盡忙就扭頭找花蠻子。
花蠻子從小廚房裡出來,手裡拿着一碟燕曉剛做好的蒸糕。
“花伯父,”嚴冬盡喊,一邊手往莫桑青的臥房指。
花蠻子爲了自己的這個女婿快要落下病來了,看見嚴冬盡手往臥房指,花首領將點心碟子扔進,身後花虎牙的懷裡,自己撒腿就往臥房跑。
嚴冬盡和楚安鄉站在廊下等着,不久之後,花虎牙跑來也跟着等。
燕曉也想進臥房去的,可是看見等在廊下的楚安鄉後,燕曉又留在了小廚房裡。
“吃嗎?”花虎牙拿了蒸糕問嚴冬盡。
嚴冬盡哪有心思吃蒸糕,不過看一眼楚安鄉,嚴冬盡從花虎牙的手裡的接過點心碟,跟楚大將軍說:“將軍要吃些嗎?”
楚安鄉也沒有胃口,但還是伸手拿了一塊蒸糕吃,嚴冬盡這是在向他求和,示好,他如今沒有理由不接着。
半盞茶的時間後,花蠻子從臥房裡走出來。
“我哥怎麼樣了?”嚴冬盡忙就問。
“傷口沒惡化,”花蠻子說:“他就是累了,這會兒睡下了。”
嚴冬盡鬆一口氣,傷口沒惡化就好啊。
楚安鄉卻在心裡犯嘀咕,少將軍現在這副看着垂危的模樣,竟然還不是最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