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晴音有着一副好相貌。皮膚白皙,身材卻高大健壯,有文弱書生的氣質,也有威猛武將的陽剛,很得女子青睞。晴音沒有跟隨皇上一同離開,而是暫且停在祥坤宮時,宮裡的宮女都在偷偷的瞥他。
晴音行禮:“卑職見過華小姐。”
“有何事?”
“並無大事,”晴音跪地,“只是卑職會在祥坤宮加派人手,以保護華小姐的安全。”
唐菁月點頭。這句話本是沒有問題的,唐菁月也一時沒有放在心裡:“好。只是我自有攝政王所派人手護衛,你帶人就在祥坤宮周圍日常巡視便可。”
晴音頓了頓:“卑職明白,只是若有緊急情況,冒犯了華小姐,還望華小姐見諒。”
“好。”
“卑職告退。”
晴音退出祥坤宮。唐菁月想了想,覺得自己應該察覺到什麼,但是細細一想,卻什麼也沒有想出來。
丫鬟紅燈在旁邊,紅着臉的嘀咕:“這個侍衛好俊呢。”
迷得紅燈是一塌糊塗。紅燈的眼界不過就是護國公府的那一衆護衛。一衆護衛裡也不過是張天、張地兩兄弟年輕些,俊朗些。此處一下子就看到這般俊美的皇宮侍衛,真讓紅燈有一種:不愧是皇宮的感覺。
可是對於紅燈的話,夏蓮卻不以爲然的翻白眼,嗆聲道:“哪裡俊了,一口的黴話。保護小姐就保護唄,說得好像小姐肯定會遇上事兒似的,呸呸呸!”
敏枝拿着拂塵一掃兩個丫頭的屁股:“話真多,幹活。”
夏蓮和紅燈跑開。可是夏蓮的話卻讓唐菁月神思一頓,眨眼,有些福至心靈。
一口的黴話?好像她一定會遇上事?
她細細回想方纔晴音向她稟報的話,也漸漸的有些琢磨出了這種不吉利的味道。按常理,晴音壓根就不需要到她的面前稟報這種事情,畢竟他是負責皇宮保衛,他應該做的日常。可是晴音不僅來向她稟報,還說會“加派人手”,還說了“若有緊急情況”,似乎他就是在擔憂着她會發生什麼事。
是因爲上次她在宮中遇險,所以才起的憂慮?
唐菁月覺得不是。上次的事情是因爲有楊馨楠從中作梗,所以遇險的會是她。如今沒有了楊馨楠,入宮的也都是她的人,爲什麼晴音還是會擔心她遇險。
原因恐怕只有一個,那個隱藏的皇宮裡的神秘人的目標就是她!而晴音,則知道這一點。
坐在檀木雕花圈椅裡,唐菁月的神情迷惑不解。看着宮內忙忙碌碌的宮人,視線卻是模糊的。
晴音知道神秘人的身份,卻不幫助神秘人,而要保護她?
她對於那神秘人的印象只有一個,就是那日宮宴結束後,那個前來傳話,說她被皇上召見的小宮女。可那個宮女很明顯不是神秘人的真正相貌。她只能從身段上面判斷,神秘人應該是個女子,體格微壯。然而,女子和體格微壯這兩點,好像就已經很矛盾了。
唐菁月正思索着,忽而聽敏蕊道:“主子,牀鋪好了,您要不要睡個回籠覺?”
早上起得早,在進宮的路上,唐菁月就一直精神不濟的打着哈欠。因而敏蕊收拾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牀鋪給鋪整好,以待主子休憩。
“也好。”唐菁月應道。
在祥坤宮裡看到那張牀,唐菁月就瞬間會回想起那日遇險的場景。一回想起來,誒,那個伶人呢?也不知道阿皓是怎麼安排的。還有小乞丐阿貴。怎麼交給阿皓的人都沒有訊息了。
大理寺。
落在邵安康手裡的人,從來都沒得過好。
沈府七公子沈知易被送到大理寺時,就已經是昏迷不醒、遍體傷痕的慘樣。邵安康詢問了送沈知易入大理寺的侍衛,得知攝政王爺的命令是“任你處置”。
根據經驗,攝政王如果是任邵安康處置,那被送來的犯人便生死不論。
“邵大人,這沈府的七公子在輔天城了裡也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咱們要真是把人給弄死了,怕是要給攝政王爺帶來麻煩吧?”手下在旁邊疑問道。
而邵安康則是搖頭,一邊吩咐牢獄將昏迷的沈知易給綁好,一邊道:“沈府?沈府已經完了。”
“拿水潑醒,然後放水蛭。”
水蛭,也就是螞蝗,吸血。沈知易上下全是傷痕,可想而知一旦被水蛭吸附上,將會是何等的慘象。
幾個牢獄端來一缸的水蛭。一條又一條黑色蠕動的水蛭交纏在一起,看起來既噁心又恐懼。水蛭剛開始吸血的時候像是針扎一般,可是等水蛭吸血之後,被吸血之人便毫無感覺了。
沈知易被水潑醒後,看着自己仍然身處昏暗潮溼的牢房,以爲自己還在攝政王府的私牢裡,發覺有了幾分力氣,立刻趕忙大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告訴攝政王,若是我死了,沈府和攝政王府沒完!”
“喊什麼喊!”牢獄一聲大吼,“沈府都完了,還敢和攝政王爺叫板,真是找死!”
不等沈知易想清這話是什麼意思,只見幾個牢獄擡着半大孩子高的水缸,缸口朝他就潑了過來!
沈知易只以爲又會潑他水,卻不曾想,一片黑壓壓的蟲子撲面而來。
“這是什麼!”沈知易慌張閉住眼睛,想要掙扎,卻不得突破,片刻後,一聲慘叫,“啊——”
萬般針扎的痛楚在身上遍處生起,那感覺真是猶如被雷電劈過一般。可是短暫的痛楚過後,沈知易竟然覺得沒有什麼感覺了。
不……不是隻沒有疼痛的感覺,而是全身都沒有感覺了!
沈知易眼睜睜的看着那些蟲子鑽進他的皮肉之中。只要是有破皮的地方,這些蟲子就像是聞到了魚腥味的貓,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往傷口裡面鑽!鑽!
沈知易大叫:“這是什麼東西,拿走!給我拿走!”
他看到這蟲子在自己的皮肉筋骨裡蠕動、鑽涌,整個人成了蟲子寄生的皮囊。
這時候的沈知易,不再見之前有任何算計時的自信陰狠。早在攝政王府的一通惡打時,沈知易就只剩下了外表的強硬,成了外強中乾的慫貨。如今碰見這個見鬼的重新,沈知易早就慌張的只知道歇斯底里。
沈知易憋着一口氣,就是要等着自家人得信能來救他。可是,爲何還沒有見來救他的人!
牢獄們將蟲子潑到沈知易的身上後,就速速退離,在沈知易身前擋了幾塊木板,將人給圍起來,以防蟲子跑出去。
“大人,水蛭已放。”
邵安康點頭:“好,就這樣耗着吧,供着點水食,耗上個十天半個月的再說。”
“小的明白。”
對於在輔天城中有些名頭的人物,哪怕是王爺說過的由他處置,邵安康也會用這種類似於水蛭吸血的慢性方式將犯人的命先吊着,恐生後變。
雖然說王爺做事慎密,從來沒有出現過送到他手上的人又被要出去的。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大、大膽……”沈知易只覺得一陣頭暈,眼前發黑。
一水缸的水蛭吸血,不消片刻,沈知易便面色毫無血色的昏死過去。可是,無人理睬。
司儀宮是皇宮中特意爲調教宮人、妃嬪禮儀、姿態而設立的規矩處。而若有特別時候官員子女有資格入宮的調教的,也由司儀宮負責。
司儀宮的管事大姑姑是位在宮中有過三十年多教導規矩經驗的老嬤嬤,畫秋嬤嬤。一直在司儀宮中任職,由一個小宮女一步一步升爲大姑姑。當初敏芳她們幾人入宮時,就在畫秋嬤嬤手下得過教訓。
別說是敏芳四人,就是唐菁月當初進宮最初也被畫秋嬤嬤親自教導過。沒有想到又是一個輪迴。
畫秋嬤嬤年近六十,面上皺紋深刻,不苟言笑,是比敏芳還要嚴厲的存在。畢竟敏芳是伺候在皇上身邊的,見到前朝官員的時間也多,自然不能是面無表情,所以敏芳是更加註重威嚴。而畫秋嬤嬤纔是真的以嚴厲著稱,一張臉是拿刀子在石頭上刻出來的。
“看華小姐的站姿是極好的,想來是由敏蕊嬤嬤細心教導過的。”
唐菁月筆直地站在殿內,任由畫秋嬤嬤在她周邊繞了一圈,也沒有看出有任何不妥。
不過這自然是算不得什麼。畫秋嬤嬤雖然是在皇宮裡的,但還是聽說敏蕊是跟着唐菁月進入宮的消息。敏蕊的規矩,畫秋嬤嬤是心中有數的。既然是有敏蕊教導,唐菁月如果表現出差錯,那纔是該值得畫秋嬤嬤說道的。
“請走,”畫秋嬤嬤一指座椅,“讓奴婢看看小姐的走姿和坐姿如何。”
唐菁月轉向畫秋嬤嬤所指的座椅,邁腿之前先擡了胳膊。這一擡胳膊,差錯就露了。不等畫秋嬤嬤點出,唐菁月自己就察覺了不對勁。
平日裡不是敏蕊就是敏芳在身邊伺候,再加上身子骨弱,所以走起路來都是習慣性由身邊的奴婢攙扶。可這種姿勢自然不對勁,尋常人家的小姐,哪怕是宮中妃嬪,哪一個是有資格走起路來擺着架子由身邊奴才攙扶的?
站在殿旁的敏蕊瞧見這一幕,也知道問題是出在了哪裡。不由覺得好笑。
主子是當真正的主子當慣了,哪裡真的像一個小家小姐。
唐菁月正要收手,畫秋嬤嬤眼疾手快,一個戒尺就拍打了上來。
“擡什麼胳膊!”
“啪”得一下,好生疼痛。
畫秋嬤嬤冷臉好似羅剎,極爲厲害。
一戒尺拍在唐菁月的手背上,一片紅印就像潮水般立刻漲了上來。畫秋嬤嬤本以爲像華小姐這般的大家閨秀,被她一個宮人打了,不說發怒,起碼尖叫一聲還是有的。但沒料到,唐菁月像是沒感覺般,將雙手交握放至身前,重新又站得筆直。
姿態很是端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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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卡,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