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音像一隻野貓般,無聲無息的離開。
哪怕深夜,祥坤宮仍然是燈火通明之地。護衛軍和軍中士兵將這裡保護得層層疊疊。
甫五懊惱至極的邊走邊咒罵道:“真是可惡,竟讓他跑了,難不成真是隻鬼?”
甫四把擦拭乾淨的鞭子一點一點的挽起,口氣嘲諷:“學藝不精的東西。”
“你說誰學藝不精!”
人沒有追到,甫五本來就愧疚難當,沒想到甫四不僅不給他安慰還冷嘲熱諷。甫五當即就揮着拳頭過去!
躲閃間,忽然,甫四發現身後不遠處緩緩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誰?”甫四警惕的問道。
誰?甫五停下動作,眯眼瞧去。只見來人體長俊秀,膚白脣紅,立刻認了出來:“皇上的貼身侍衛,晴音。”看不起這種膚白貌美的人!哼。
“哦。”
甫四應了一聲,而後有些猶疑的和甫五繼續回走。奇怪,竟然與他和甫五是一個方向過來的。甫四直覺,這應該不是巧合。
剛剛走至雍翩殿,二人就正巧碰上出門而來的主子。
看見這本應看守慶芳宮的二人出現在這裡,景芝皓不用思索就馬上明白了這兩個人定然是遇到了神秘人但沒有抓到。
連個人都抓不到。上一次沒抓到能解釋爲甫五功夫不濟,這一次甫四和甫五一起去的,竟然還是沒抓到。景芝皓不由得臉色一沉。
冷冷道:“廢物。”
立刻,極爲沉重的氣勢自頭頂壓來,甫四和甫五雙雙面色一緊,咚咚跪地:“屬下沒能抓到神秘人,請主子責罰!”
“甘願領責罰就不用向本王請示!”
甫四和甫五沉默的跪地垂首。
對於兩個沒有完成任務的廢物,景芝皓不欲多言。正要繞過他二人去抓捕晴音,身後的甫二看在兄弟之情的面上,對跪在地上的兩個人說:“主子現在要去抓晴音,你倆跟着,等抓到人了你們倆再去暗牢領罰也不遲。”
晴音?
甫四擡頭:“主子是要抓晴音?可是皇上的貼身侍衛?”
甫二點頭。
既然連主子都要去親自抓捕晴音審問,可見這個晴音是真的有問題。甫四立刻將自己與甫五方纔的追捕過程向主子稟述了一番,而後着重強調晴音與他們一道回來的發現。
“主子如果是懷疑晴音有問題,那麼方纔神秘人忽然得以藏匿身形,定是也有晴音作祟。”甫四判斷道。
這個猜測很有道理。
景芝皓想了想,問:“他回祥坤宮了?”
“是,跟在屬下腳後回來的。”
晴音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皇宮侍衛,他就絕對沒有道理深夜還在孤身在宮中流竄。夜巡也不該孤身。可惜沒有早些派人去監視晴音。
不過晴音還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被他們盯上,這一點能不能利用一番?
這般思索着,景芝皓就停下腳步:“剛纔叫人盯着他,有派人嗎?”
甫三回道:“派出的人手一時沒有尋到晴音,正好錯失監視晴音方纔的去向。”
景芝皓調轉回身:“給本王盯緊了他。如果他和那隻鬼有接觸,在現在這般要緊關頭,那隻鬼不方便行動,就一定會讓他作事。你們要是敢失去他的蹤跡,一個個全回去再練!”
“是!”
吩咐完,景芝皓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而後回到了雍翩殿。剛剛在唐菁月的牀邊坐定,就發現閉着眼睛的唐菁月並沒有睡着。
聽景芝皓說完,唐菁月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引蛇出洞。
……
柔和的陽光從窗櫺傾灑進屋,在祥坤宮內轉了一夜的晴音面色疲倦。他想要儘快幫助梨奈完成任務,可是雍翩殿被守護的密不透風,他一點機會都沒有。
他多磨蹭一刻,梨奈的危險就多一分。
隱藏在樹後,緊緊的盯着不遠處的雍翩殿,晴音整個人都焦慮不安。
小皇帝還被困着,甚至因爲被鬆神醫在身上割了一刀,疼得下不了牀。可是如今知道了他是假的,伺候他的敏芳已經開始光明正大的“欺主”。
忽然,君樂急急的衝進雍翩殿,對唐菁月稟報道:“主子,右相大人挾持了護國公爺,讓護國公爺跪在宮門前逼迫攝政王爺打開宮門!”
“什麼!”
唐菁月拍桌便起。
無恥!
對父親的行爲,唐菁月只能說出這一個詞!這般折辱護國公,他從哪裡來的膽子!護國公年事已高,竟然讓護國公跪着?
宮外,實際上護國公已經跪了一夜了。看守宮門的楊副將起早後看到這一幕,急匆匆派人去向攝政王爺稟報。如果右相只是用護國公來做人質,他不在意,可是讓堂堂老將跪在宮門前,他若不報,只怕攝政王爺知道後沒有他好果子吃!
宮牆之外,在宮門外等候的了一晚的唐季禮看着仍然沒有打開的宮門,憋氣冷笑。
他就不相信景芝皓不開門!
身旁的官員諂媚道:“相爺,有護國公這麼一個好棋子,恐怕不論讓攝政王做什麼,他都得就範。”
昨晚,不僅是宮裡操亂着,宮外右相一黨也商量了一晚上,最後得出一個非常好的計劃:用護國公來換!就換攝政王親自去駐守南疆!
這個計謀一提出來,右相一黨簡直全部兩眼發亮。對啊,好啊!攝政王一黨不是死活要和南疆打仗嗎,看攝政王閒得慌,那就讓攝政王去南疆打吧。不同意?呵,護國公現在在他們手上,看攝政王同意不同意。
要說這招還是跟攝政王學的。攝政王敢把皇上扣住,那他們就把護國公扣住。看誰先鬆手!
唐菁月匆忙趕至宮門前時,宮門已經打開,而阿皓正騎在高頭大馬上,停立在宮門外,和右相一黨的人對峙着。
一眼,唐菁月便看到了跪在唐季禮身前的護國公。
“爺爺!”
護國公明顯體力不支的佝僂着身子,但依然強硬的撐着沒讓自己倒在地上。看到孫女到,萎靡的精神強硬的打起:“悅、兒……”
唐菁月跑過去,想要將人攙扶起來。可是,她卻被唐季禮的人給攔住了。
“怎麼樣,攝政王,”她看到父親的嘴巴一張一合,帶着讓人厭惡的感覺,“只要你去南疆,本相不僅放了護國公,還不再追究你以下犯上、擅自封鎖皇宮之罪,如何?”
去南疆?
唐菁月扭頭看向阿皓。顯然,這是父親和阿皓說了半截的對話。但是這並不影響她對整個事件的理解。
立刻,唐菁月當衆冷笑,不見絲毫畏懼:“右相大人話說大了吧,你想追究攝政王以下犯上,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權力!且不說你追不追究,如今你擅自綁押我爺爺,你這罪又該不該被追究!”
唐季禮從來沒有將一個弱女子放在眼裡過。在他眼裡,華容悅不過是因爲長得美而勾引住了景芝皓,除了一張臉蛋,還能有什麼本事?
可是在層層士兵的包圍中,朝中幾乎所有大員的圍觀下,一個閨閣女子能夠當衆跟他嗆聲,這不得不令他側目。
然而,唐季禮依然諷刺:“一個黃毛丫頭還沒有資格在老夫面前說話。你爺爺都跪在本相面前,你倒有何本事在這裡大放厥詞!”
話音剛落,唐菁月竟然一把抽出身旁士兵的佩劍,擡手將劍便朝唐季禮擲去!她自知沒有多大的力氣,這把劍恐怕剛扔出去在她面前三尺內就得掉在地上,但是突如其來的舉動仍然將唐季禮和其他人嚇個不輕。
看唐菁月突然扔過來一把劍,唐季禮臉色一白驚嚇的連連退後數步。
“咣噹”!沉重的佩劍自然不是弱女子能夠拋擲躲遠的毽子,然而它發出響亮的落地聲後,那光亮鋒刃的劍面上,卻能映照出右相一黨被驚嚇的倉皇神情。
唐菁月收手,冷哼一聲:“就憑我能讓相爺退後數步!”
她已經夠意思了。
遠離唐府,遠離父親、爺爺、秦氏、唐諾行。可是這羣人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上門。稀薄的親情早已如同風中雲煙,只需再用力的幾息,便會消失的乾乾淨淨。
莫逼她!
唐菁月冷目以待。
見得唐季禮一黨被她這粗魯的行爲震得說不出話,唐菁月上前,用犀利的眼神逼退看守護國公的護衛,然後蹲下身上迅速爲護國公解綁。
看着月兒,景芝皓脊樑筆直的立於馬上,沒有動作。
她要他出手時,他便毫不猶豫的出手。不需要他出手,他便靜看她的鋒芒。
只是,光看自然是不夠的。
景芝皓擡手,一個手勢打出,身後的士兵立刻將唐季禮等人全全圍住。
要說大意,不是景芝皓大意,而是唐季禮他們也太過幼稚。以爲押着護國公就等於握住了他的命脈?
滿皇宮的士兵都聽他指揮,一聲令下,右相一黨個個就都別想從這裡活着離開。竟然還想拿護國公威脅他?
君樂和阿貴攙扶着護國公上了馬車,暫且到宮中去休息。唐菁月回頭,看向阿皓,看向父親,沉默半晌,最後踏上馬車,一心照顧護國公了。
【待續】
------題外話------
見皇宮裡的事煩了是不?
好,明天就成親!(……話說太滿容易閃到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