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唐菁月被打昏的那一幕,隱在暗處的景芝皓差點就忍不住上前剝了那個小太監的皮!
甫一在旁邊拼命的拉扯住,低聲急急奉勸:“主子,忍一下,華小姐說了,要確定這人還有沒有其他同夥以後再動手,您忍住!”
看主子那青筋暴起的模樣,甫一真怕自己一眨眼,下一刻主子就已經飛出去將那個小太監給剁成人肉渣。
被甫一勸着,景芝皓壓抑着氣息,雙目如暴獅。緊盯着扛起月兒的小太監離去方向,悄然跟上。
梨奈一路躲藏,七拐八拐不知道拐掉了多少的角角落落後才終於在一處廢棄的庫房停下。他暗想,甭管這華容悅周圍有沒有人跟着,就憑他這亂跑一通,跟着的蒼蠅也總該甩掉了。
在大茂的皇宮裡面潛伏了五年,不說有別的長進,要說這捉迷藏的本領梨奈敢說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於是,也越來越自信,以至於如今面對攝政王的人也狂妄自大。
兩次被攝政王的屬下糾纏住,這足以證明梨奈的輕功在攝政王這邊的人來看是馬馬虎虎的。可哪怕是這樣,梨奈都沒吃到教訓。
其實最爲重要的原因是,他將唐菁月在景芝皓心目中的地位看得太輕了。要不然,他怎麼能相信之前唐菁月和敏蕊那一番裝腔作勢的話?
正因爲看輕,所以梨奈不相信攝政王會派人保護一個女人。
將唐菁月隨意的扔在地上後,梨奈動手就要脫扒她的衣服。一邊動手還一邊思考着,這個女人他是綁了扔在這裡,還是乾脆殺了。
看着這張出塵絕豔的臉蛋,梨奈絲毫不憐香惜玉的捏着唐菁月的臉蛋左右看了看。
“真是美,可惜是華士行的孫女,”梨奈呲着牙,似乎已經對護國公吃肉飲血,“既然和華士行有關,那就該死!”
爲了不弄髒衣服,梨奈決定將華容悅的衣服脫下來以後,再給華容悅一個痛快。一刀割過她的脖子!
看來這個小太監的確是沒有其他同夥的。庫房裡光線陰暗卻不稍溼,背陰處的幾扇窗戶已經破爛不堪。眼看着梨奈的手指伸向唐菁月的脖頸,暗處監視的景芝皓哪裡還能忍得下去。
甫四和甫五聯起手來對付不了的,但在景芝皓看來,這小太監簡直就是弱鳥一隻。
手下的人守着窗戶,景芝皓直接破門而入,眼看神秘人驚起要跑,一手暗鏢飛擲過去,啪啪啪啪!騰躍在空中的梨奈於電光火石之間就四肢筋骨處全部釘死,巨大的疼痛讓梨奈無法堅持逃跑的重重摔落在地。
“嗯!”一聲悶哼。
梨奈血紅着眼睛倒在地上,腦袋歪在一邊,憤恨的看向景芝皓。他知道自己是中計了。沒有想到,景芝皓會拿自己的王妃作誘餌。呵,他猜錯了。華容悅不是不得景芝皓重視,而是真真不得景芝皓重視!
面對如今栽在景芝皓手中的局面,梨奈無話可說!
甫一帶人迅速將梨奈給捆綁起來。
看着面前這個瘦弱的小太監,甫五憤恨的直踹腳:“好你個小太監,裝神弄鬼耍得我團團轉。”
“哼!”梨奈痛得頭冒大汗,但仍然死扛着。
唐菁月還躺在地上,景芝皓收拾了梨奈之後,就趕忙將唐菁月從地上抱起來。在她脖頸處緩緩揉捏按摩,沒過一會兒,唐菁月悠悠轉醒。
眼前還有些模糊發暗,靠在阿皓的懷裡,唐菁月聽到阿皓“咚咚咚咚”的急促心跳聲,還有來自他心臟的聲音:“以後,絕不能再如此。”
景芝皓在唐菁月的耳邊重重的做出保證。
天知道,當看見月兒被人打的那一刻,他幾乎嚇得窒息過去。以後別再說什麼他能保護得了她,所以她就能去犯險之類的話,太傻了。
看阿皓的緊張,唐菁月伸手輕輕拍拍他的臉,然後揉揉耳朵:“沒事的。”
景芝皓緊緊擁了唐菁月片刻,而後將人扶起。
此時,梨奈已經被甫一等人捆綁得結結實實,無法逃脫。
甫一伸出手在梨奈的脖頸處摸索片刻。尋找無果。但是不要緊。在梨奈的冰冷注視下,甫一掏出匕首直接在梨奈的後頸上劃了一刀。片刻後,便看到一層薄薄的皮肉翻起。
甫一伸出手指將那皮肉直接扣揭開,只見一張薄透如水簾的人皮面具像是真的在剝下人皮般從梨奈的臉上生生給扒了下來!
梨奈自己的臉也好似緊緊的吸附在這張人皮面具上,撕開的時候整張臉都拉扯緊繃變形。
將面具向主子面前一呈,甫一不開玩笑:“這人真是好手藝。”他見過的,從來沒有如此逼真而又牢實的人皮面具。
這份誇獎,梨奈可受不起:“哼!”
神秘人的真面目露出來以後,唐菁月細細打量,只見同晴音一樣,也是個眉清目秀的俊秀少年。但是無法掩飾的陰狠與恨意卻破壞了這張臉的美感,讓這少年看起來面目猙獰。
“你給皇上下的什麼蠱,如何解?”
梨奈以極其看不起的眼光看向唐菁月:“呸!”開玩笑,問他一句他就說?
被唾棄了,唐菁月也不氣。扭頭就對阿皓說:“人交給你了,儘快在半個月內撬開他的嘴。”
她並非善人。什麼陰狠酷辣的手段她一樣能入目,只要這人該!
景芝皓點頭,用眼神示意,甫一立刻叫暗衛來將人帶走。
回到雍翩殿,景芝皓依然叫來鬆神醫爲唐菁月細看了一番才放下了心。
想着如今神秘人落網,唯一有可能是神秘人同夥的人怕就是晴音了。提到晴音,唐菁月和景芝皓想得一樣,他們還是必須要將晴音給抓起來,好好審問。
輕輕撫着月兒的發,阿皓非常愧疚讓月兒操勞這些事情:“都交給我,你儘管放心。”
唐菁月微笑着點點頭。
阿皓想了想,又道:“司儀宮的規矩學完後,你回府就不要再出來了,安心待嫁。”
他說“安心待嫁”時,語氣中有股很小心翼翼的甜味,引得唐菁月看向他的眼睛,看他的眼神有些漂移閃動,看他的眼眶有些緊張的微眯還有睫毛蓋在眼瞼下的一小片陰影。
安心待嫁。
唐菁月笑起來:“恩!”
當日下午,祥坤宮外就聚集了無數前來求見皇上的官員,以右相大人爲首,右相一黨的官員爲主力,齊齊在祥坤宮外高呼“求見皇上”。唐菁月在偏僻的雍翩殿裡,聽那聲勢都異常浩大。
“呵,皇上?”
看着躺在懷裡,奄奄一息的孩子,唐菁月揮袖起身,將孩子交給敏蕊抱着。面色陰沉的帶人出殿:“走,我也去看看皇上。”
小皇帝目前的處境可謂是被攝政王囚禁着。敏芳從來都不是小皇帝的奴才,作爲皇上的貼身侍衛晴音又被抓,所有之前侍奉小皇帝的宮人全部被換掉,小皇帝一個人捂着之前被鬆神醫割開口子的肚子在祥坤宮內痛苦的養傷。
尤其是在聽着外面官員的求見,而他想要出去卻被敏芳面無表情的拒絕時,小皇帝被氣得發怒。
“大膽,你這是以下犯上!”
小皇帝咒罵、下最,可敏芳立在一旁,對於這種罪名毫無懼色。關上內殿的門,將小皇帝一個人困在內殿,不予理會。
唐菁月帶人而來時,聽到的就是小皇帝在內殿的破口大罵,還有器物被摔在地上的聲音,嚇得周圍宮人都是縮頭烏龜的害怕模樣。
敏芳上前;“主子。”
“怎麼樣?”
敏芳搖頭:“奴婢問不出什麼,他現在躺在牀上,下地也只能走上幾步。”
小皇帝,一個才八歲大的孩子,除了叫嚷,他根本不知道現在還能有誰幫他。
看到內殿的門被推開,砸了幾件東西以後就筋疲力盡的小皇帝恨恨看去。見到是唐菁月,表情又怒又尷尬憋悶:“是你?你來幹什麼!”
唐菁月身後,抱着孩子的敏蕊緊緊跟隨進入。
眼看着皇上的抑怒暴躁,唐菁月給敏芳一個眼神示意。敏芳直接將小皇帝給按在了牀上,然後扒開小皇帝的衣服,露出後背上那塊血紅的胎記。
唐菁月輕輕的將敏蕊抱着的孩子衣服撩開,對比兩個胎記,真的是一模一樣。
小皇帝憤怒的大喊:“大膽,你們這是造反,放開朕!”
一樣的胎記,唐菁月緊緊抿脣,眉頭蹙起。到底哪個是真的?
她更願意相信這個後蹦亂跳的是真的,可是敏蕊懷裡的孩子是那樣嬌弱可憐,沒有到底需要僞裝一個孱弱的孩子來假扮天宏。
而且,面前的皇上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假的吧?很小的時候就被人掉包,這麼多年來在他和其他人的心裡,他就是皇上,!
要從一個小孩子的口中得到實話,唐菁月一時犯了難。似乎現在除了等阿皓從神秘人的嘴裡撬出真相外,她沒有從小皇帝口中得到真相的神秘。
不過,她還是要試上一試。
坐下,讓敏芳將人帶到自己的面前押着,看着氣悶冒火的小皇帝,唐菁月同他對視。
原本還掙扎不堪的小皇帝似乎是被唐菁月眼中透露出來的陰狠和酷辣嚇到了。猛然被猛獸盯上的驚恐過後,是更加劇烈的掙扎,然而在敏芳的緊緊桎梏下,小皇帝逃脫不開,便只好拼命的躲避唐菁月的注視。
直到最後,屋內的氣氛越來越僵滯。唐菁月沒說一句話,小皇帝卻漸漸的安靜下來,似乎是被嚇到了然後縮成一團。
唐菁月伸出手,捏着小皇帝的下巴,讓這個孩子的雙眼和自己對視。
“你假扮皇上,可知是牽連九族的死罪?”
下一刻,唐菁月就看得清清楚楚,小皇帝的眼中飛快的閃過驚恐。於是,唐菁月捏着他下巴的手更緊了。
小皇帝搖頭慌亂:“朕就是皇上!你胡說八道!”
沒有想到僅是一試,卻能夠試出這種效果。唐菁月恨極:“你是誰?”
“朕是皇上!”
“你只是一個小鬼!”
唐菁月一甩手,將這張臉推到一邊。小皇帝被推到一旁,竟然嚇得半句話都不說,連看向唐菁月都不敢。、
他被識破了!
他從來都在想,卻又從來多沒有想過會這一天會到來!但是,他不能承認。宮女姐姐說過,他不能承認,否則他會死的!
看着敏蕊抱着孩子在一邊,唐菁月明瞭,不用再猜了。敏蕊懷裡的,纔是真正的天宏。
伸手從敏蕊的懷裡接過孩子,看着這個小小一點點的孩子,竟然是八歲的天宏,心中抑鬱悶痛的不能自已。可是如今,她竟然不得不容忍這個假冒的天宏在宮中頂替!
只望阿皓能夠儘快的將解蠱法從神秘人的口中逼問出來。
小皇帝真正的被囚禁了。敏芳親自日日夜夜的看守他。所有官員的求見都被駁回不見,所有在祥坤宮外的跪地高呼充耳不聞。反正有天塌下來有攝政王頂着。
……
畫秋嬤嬤帶着些許敬意和畏懼的站在司儀宮外,親自迎接唐菁月的到來。
“嬤嬤怎麼站在外面?”
唐菁月一邊問着,一邊走,也分毫沒有將畫秋嬤嬤的敬重看在眼裡。對於畫秋嬤嬤爲何會突然如此對她這般客氣,唐菁月心裡還是有數的,不外乎是畫秋嬤嬤看到了攝政王有膽子敢封禁皇宮,從而產生原來攝政王爺是老大的觀念。
畫秋嬤嬤說:“華小姐身份尊貴,老奴等候華小姐是應該的。”
畫秋嬤嬤滴水不露的拍着馬屁,跟在唐菁月身後向屋內走去。
今日要教什麼?
畫秋嬤嬤說:“請華小姐的婢女們在屋外侍候,今日的課只能華小姐一個人聽。”
唐菁月挑眉:明白!
半個時辰後,房門被打開,奇怪的是,唐菁月面無表情,倒是一把年紀的畫秋嬤嬤面色有點拘束泛紅。
看到唐菁月手上拿着的方纔自己贈予唐菁月的書,畫秋嬤嬤咂咂嘴,覺得唐菁月之所以無動於衷,應該是因爲年紀還小。而且護國公府沒有女眷偷偷給華小姐灌輸一些,所以她說了那麼多,華小姐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這本書收好,”畫秋嬤嬤又囑咐道,“洞房花燭夜交給攝政王爺,王爺會細細教導小姐的。”
寶貴的東西一向是交給敏蕊入庫保管的。聞言,唐菁月拿着書伸出手將要書朝敏蕊的懷裡遞去,可敏蕊還沒有收,唐菁月又覺得不妥的收回來。
拿着書,對畫秋嬤嬤淡笑道謝:“多謝嬤嬤好意。”
畫秋嬤嬤:不……用……謝……
回雍翩殿的路上,敏蕊很好奇:“主子,畫秋嬤嬤給您的是什麼書啊?”
唐菁月:“小孩子不要問那麼多。”
敏蕊:+_+
回到雍翩殿,唐菁月果斷的說:“都看着宏兒去,我一個人靜靜。”
捏着書的手有點緊。
敏蕊幾人莫名其妙的被趕到外面。沒一會兒就各自找活兒幹去了,留下皇宮裡的秀依姑姑在門口暫且守着。
景芝皓來的時候,看見只有秀依姑姑一個人在門外守着,很奇怪:“怎麼就你一個人?”
秀依姑姑:“華小姐命令敏蕊嬤嬤她們在偏室照顧宏少爺,奴婢一人在這裡守着殿門。”
殿門只讓一個皇宮裡的宮人守着,景芝皓不明白月兒在幹什麼。不過也沒什麼好擔心的,畢竟周圍都是他的人看着。
眼看景芝皓要進殿,秀依姑姑一想,便沒有通稟。
於是,景芝皓眼瞎了。
唐菁月一個人趴在窗戶口,相當認真的觀摩着畫秋嬤嬤給她的薄薄小書,或者是畫冊——秘戲圖!
一邊看,還一筆執筆在白紙上面臨摹。真是畫功一流,臨摹一幅就像一幅,和原作無差了。
從背面看,身體瘦弱的姑娘獨自跪趴在窗前,一身嫩綠將腰身貼合的玲瓏有致。從前面看,唐菁月眉頭緊皺,看着畫冊上面的男女交疊,白皙的小臉憋得通紅。
這用功的道理就和夏蓮記首飾的道理是一樣的,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記不住,那就自己動手寫、畫,一遍一遍來,總是能記住的。
“這個姿勢……”唐菁月用筆桿子撐住額頭,低低喃喃,“有點難呀……”
景芝皓就站在她背後,沉默無語。
下筆,細細的筆尖蘸着墨汁就像繡花一樣的入微描畫。畫着男人的臉時,想了想,就添上了阿皓的神態;畫着女人的臉時……沒好意思畫。
唐菁月臉上的羞紅蔓延到了耳朵根子。景芝皓看着,將自己的氣息壓到近乎成無,比之前隱在暗處等待抓捕神秘人的時候,還要緊張謹慎。
畫具準備的很充分。除了墨汁,還有染料。畫冊上面是什麼顏色的,唐菁月就畫什麼顏色。
牀幔是淡淡的黃。好,牀幔塗上淡淡的黃色。
牀褥是豔麗的玫紅。唐菁月就換筆,蘸了枚紅色的顏料。
牀上一男一女的衣服……哦,沒穿衣服。
唐菁月盯着看了半晌,然後寧不嗤嗤的給自己臨摹的姑娘身上添了個小紅肚兜。
膚白勝雪,肚兜豔豔,相襯起來反倒比沒穿衣服要更加好瞧了。
唐菁月放下筆,捂了一會兒臉。幸虧旁邊沒人,要是被人發現她做這事,真是羞死了。
捂了一會兒臉,還是要繼續畫的,畢竟需要勤加練習嘛。輔天明珠畫功了得,畫起秘戲圖來也是栩栩動人。以後要是流落街頭了,說不定也以此爲生,成爲一代秘戲圖大師。
越畫那畫中人就越是像阿皓。照樣的,每一幅上的女子都是無臉肚兜鬼。一幅又一幅,唐菁月輕輕的哼着小曲兒。
線條、腰身,白皙修長的腿,宛若藤蔓的胳臂。
畫累了,扭頭喝口茶——
“啊——!”
唐菁月慌忙起身,驚慌失措的背身遮擋在窗邊桌案前,兩隻胳膊匆忙的將文房四寶胡亂聚攏。什麼秘戲圖,什麼臨摹的,快滾快滾。
她的慌亂模樣沒有爲景芝皓帶來半分笑意。
景芝皓陰沉着一張臉,看着唐菁月的惶恐和通紅的臉。他說:“沒想到啊……”
唐菁月快哭了。
阿皓爲什麼就站在她背後,他看了多久了?
背對着阿皓,唐菁月沒臉的低垂着腦袋在桌案上,不敢再有什麼動作,可是兩隻手一手抓着秘戲圖,一手抓着臨摹圖,當寶貝似的不鬆手。
景芝皓彎低腰身,將頭湊到了唐菁月的後頸處,呼出的氣息讓唐菁月不知道是冷是熱,該羞該臊。
耳垂被人用脣瓣含住,能夠敏感的察覺到溼潤的舌尖逗弄和牙齒輕觸。唐菁月渾身一僵:“阿……皓。”
“唔?”
目前還處於竹板人狀態的景芝皓同志伸出完好的左手,將唐菁月握着的秘戲圖和臨摹圖拿開。當着唐菁月的面兒,將揉捏得皺巴的臨摹圖展平,然後左手執筆。
唐菁月知道阿皓的左手也是很靈活的,可是她不知道阿皓拿筆要做什麼。
執細筆,點墨,景芝皓一邊將輕吻沾染在唐菁月的脖頸側臉,惹得唐菁月連連顫抖,一邊微微顫抖着執筆的手腕。
唐菁月就看着那無臉的姑娘慢慢添上了五官,直至眉眼豔麗,眸色動人。
看到阿皓給那女子添上的模樣神態,唐菁月別開了臉,沒有底氣的罵了句:“不知羞。”
這圖就沒法看了。
聽得她罵,景芝皓不甚愉悅的放下筆,坐下後將她撈在了懷裡。哪怕只有一條胳膊也能靈活運用,也似乎能把唐菁月玩弄的暈暈乎乎。
“說到不知羞,我甘拜下風。”
直接吻上了月兒緊抿泛白的嘴,左手在她的腰後臀上來回撫摸。
將唐菁月親得軟在懷裡後,指尖一勾,將秘戲圖勾在手裡,翻開,嘟囔道:“你方纔說哪個姿勢難?”
聞言,唐菁月伸出手用力的在景芝皓的腰間狠狠的扭:“胡說什麼!你到底看了多久!”
真的是羞死人了好不好!看到了就看到了,還不吭聲的站在她身後看:“一點也不懂人情世故,你就應該悄悄得出去裝作沒看見。”
對於這個策略,景芝皓撇嘴,不同意:“一起學習嘛。”要不然一男一女做什麼。
這句話毫無疑問只能換來唐菁月的奪命*掐。疼得景芝皓一個翻身就將唐菁月壓在身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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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心愛的姑娘羞赧的低頭捂臉,景芝皓輕笑着垂下頭鑽孔子的亂親。
“你回府以後要好好學,洞房花燭夜我就要看看你學得如何。”
“不要說了!”
“哦,也是,不說了,月兒很自覺的。”
這種潑皮無賴,唐菁月真想一腳將景芝皓從自己身上給蹬下去。怎麼這麼沒皮沒臉。
一瞥眼,看到還夾着竹板的胳膊,唐菁月忽而變了臉的幸災樂禍的笑:“別想了,就你這獨臂大俠,估計也就洗洗睡吧。”
被月兒鄙視了?景芝皓一聽,伐開心,正要讓月兒瞧瞧他會不會洗洗就睡了時。忽然殿門傳來通報聲:“華小姐,護國公爺來了。”
爺爺來了!
一聽護國公就在外面,唐菁月趕忙推開景芝皓的身子蹦起來,匆忙的將桌案上的紙紙筆筆都收拾藏好。
看到她像受了驚的兔子一樣倉皇失措,景芝皓半依在榻上,連日來因爲宮中鬼事的煩躁和壓力,因爲今日月兒的“失態”而消散的無影無蹤。若不是護國公來了,景芝皓怕是要大笑出聲。
真期待呀。
護國公進來以後,覺得氣氛有些古怪。雖然孫女和攝政王兩人從面色神態上看不出有何問題,但護國公就是覺得:不對,肯定是攝政王欺負自家孫女了。
護國公不高興。皇宮現在就是攝政王的地盤,孫女在皇宮裡待着,那就是羊入虎口。雖然……馬上就得被他親手送入虎口了。
不過能拖一天是一天。護國公想念的摟過孫女:“悅兒,該學的規矩都學完了吧?走,讓下人收拾收拾東西,跟爺爺回家!”
跟爺爺回家。
這句話聽得唐菁月心中一暖。露出柔軟的笑:“好。”
只是……還有一事唐菁月想說。不過她正要開口,景芝皓卻拉了拉她的衣袖,搖搖頭。護國公離開後,唐菁月看向阿皓:“恩?”
“天宏我帶走,”知道唐菁月是想要將天宏帶回護國公府,景芝皓說道,“攝政王府纔是你家。”
唐菁月一怔。景芝皓趁機又低頭在她的脣上輕咬幾下。
看出月兒對護國公方纔那句話的動容,景芝皓纔不開心。什麼回家回家的,月兒的家永遠在他這裡。
迴應着纏綿幾息,唐菁月有幾分動情:“恩。”
九月初十,宜嫁娶。
在震天的鞭炮聲和漫天紛飛的紅紙屑中,護國公眼淚汪汪的目送着花轎遠去。
來往賓客們都在說恭喜賀喜,說他有福,說他的孫女有福。看着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攝政王,和進入花轎的有着窈窕身段的新娘子,賓客們說郎才女貌。
可是在護國公看來,去他的郎才女貌,那分明就是豺狼女貌!
護國公壓抑不住的哭了出來:“嗚嗚,悅兒啊。”身旁的管家很是心疼的遞過去帕子,這一向被護國公視爲娘不兮兮的物件,這次被護國公接在了手中,擦拭着禁止不住的淚水。
他的孫女,出嫁了。
管家一看迎親隊伍都走了,趕忙催促着護國公:“國公爺,咱們也該走了!”
唐菁月和景芝皓雙方皆無父母,拜高堂時實在是福薄。本來由楊老太爺出任高堂是合適的,可是一來景芝皓已經不願意再沾惹楊府,二來楊府商賈之家的身份登不上臺面,所以就由護國公擔任了“高堂”一職。
本應在護國公府設的嫁女宴,也全部被攝政王府包辦了。
迎親隊伍走後,護國公和賓客們跟在後面向攝政王府而去。
十里紅妝。
通城炮鳴。
萬人空巷。街上的人推搡擠涌,卻又在那即使是被紅布圍繞的隊伍到來之際,嚇得退後讓路。
不見人的暗衛們每個人早上吃了一顆紅雞蛋,發自腸胃的紅。能夠跟在主子身邊的甫一等人,更是拋棄了一貫的冷麪形象,換上喜慶的衣服,惹得街旁女子驚呼不已。
而景芝皓,則是忍不住的想笑。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失儀,所以那想笑卻又拼命壓抑的表情讓甫一看得一直眼抽。
甫一想:主子你還是笑吧,你的眼神已經完全暴露了心情,美滋滋的壓抑不住。
可景芝皓自己是不知道他現在的眼眸好像天邊朝夏,包含着瑰麗的美和光。他只知道自己騎着馬,穿得喜氣洋洋,然後要將他的新娘娶回家。
跟在轎子的身旁,一向腳上沒力的夏蓮走了一路,也分毫不覺得乏累。眼看着離攝政王府越來越近,夏蓮緊張的想打噴嚏。
敏葉跟在夏蓮的身後,杵了她一肘。於是夏蓮就疼得不緊張了。
攝政王府門前,人滿爲患。羅管家帶着喜娘站在宏偉大氣全開的府門前,笑得老臉皺成了菊花。鑼鼓聲、鞭炮聲,多大力氣說話都聽不清。全是在笑。
擁堵在門前的賓客們看着攝政王飛身一躍,輕巧瀟灑的從馬上而下,落在了花轎面前,紛紛大喝叫好。
而又於一霎那間,所有的吵鬧都消失不見。
“新郎官踢轎門——”
男不懼,女不弱,新郎踢過轎門後,新娘在內回踢。
可是景芝皓哪裡捨得給新娘下馬威,揮揮手,直接讓進行下一項。轎內的唐菁月等着阿皓踢轎門呢,沒等到轎門晃動,只聽到了下一唱。她還以爲自己剛纔沒注意給溜神了呢,趕忙從裙襬下伸出腳,朝轎門踢了一下。
“咚。”
攝政王府門前瞬間寂靜了。
好嘛,新郎不給下馬威,改新娘給了。
敏蕊站在轎邊,呵呵乾笑。
而景芝皓一怔過後,竟然開懷大笑了出來。
冷麪閻王的實在是恐怖,嚇得多少人都條件反射的後退數步,以爲閻王爺要發大招了。
金花八寶鳳冠兒,雲霞五彩帔肩,牢牢的牽着蓋着紅蓋頭的唐菁月,跨火盆、過門檻,走進正堂。
今日有資格能出席攝政王府的賓客,個個都是輔天城內赫赫有名的官員。但誰人臉大都比不過攝政王。所以該熱鬧時熱鬧,該起鬨時起鬨,該安靜的時候就不見一絲聲音,規矩得像是排練過。
注視着一對新人被送入洞房,王斌思眼睛帶血絲的又灌下一口酒。
這下,是徹底的無望了。
其實,本來他就沒有過希望,不是嗎?
冕南和元少空坐在他身邊,看着好兄弟借酒澆愁的模樣,沒有勸說。
同桌的陸嵐意看到王斌思的失態,不禁得扭頭看向另外一邊的女眷。當看到妹妹陸伊荷真心的微笑祝福,還和身旁的姐妹們說說笑笑時,陸嵐意才放下心來。有的時候,能不能放下,真的很重要。
唉,華小姐都成親了,伊荷還沒有訂親。
陸嵐意瞥着一旁的元家少爺。本來覺得元少空此人還不錯,可是一想到元家小姐元紅幡和唐府的弟子唐諾行的腌臢事,陸嵐意就把元少空給排除了。
元府和唐府還不知道怎麼樣呢,陸府還是不要和這兩家摻和在一起爲好。
再看冕南,唔,這位冕公子也挺不錯的。
夏天時爬滿爬山虎的拱門,這會兒已經被枯藤幹葉所包圍。拱門的那邊是熱鬧非凡的成親喜事,能聽得到喧鬧,能聽到的祝福,似乎連空中的虛無都帶着無盡的欣喜。而拱門這邊,卻只有寂寞的等待。
林汀芷坐在石凳上,怔怔的望着拱門外邊,想了很多,又似乎腦子裡空白一片。
“真熱鬧吶……”她喃喃低語道。
連天氣都是好天氣,陽光溫暖,微風拂拂。林汀芷的奶嬤嬤站在一旁,一向能說會道的嘴巴,絞盡腦汁也在這會兒再想不出來能夠安慰自家小姐的話語。
最後,只能看不得小姐傷心的說:“姨娘回去吧,天冷了,在外面呆時間長了容易染上風寒。”
可是林汀芷的視線仍然是怔怔的,又帶着茫然的:“風寒……風寒算什麼,外面有喜氣和福氣,我也得沾沾喜氣福氣啊……”
在奶嬤嬤的沉默裡,林汀芷低頭看了看自己依舊是白皙滑嫩的手:“回屋裡,就只有死氣。”
“姨娘……”
“王妃進門了嗎?”
奶嬤嬤盤算了盤算時間:“還沒有呢。”
於是林汀芷就又怔怔的看着拱門那頭,好像等會兒新娘子會從眼前走過,好讓她沾喜氣一般。
空靈的人兒看起來很沉寂。
郭岫音帶着丫鬟,揚着下巴走過來。還沒走近,尖細的聲音就已經傳入林汀芷和奶嬤嬤的耳朵。
“我說,也不瞧瞧是石凳是誰的,讓你坐了嗎?”
自然,這正對拱門的石桌石凳是郭岫音讓下人搬來的。平常郭岫音不在這裡,別人也是能坐的。可要是郭岫音在這裡,沒人會跟她搶。
看着林汀芷,郭岫音想着,反正今天大家都不開心,互相吵吵架拌拌嘴,也算撒氣。
可是林汀芷並沒有心情理會她,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而後慢悠悠的起身,走到了一邊的花圃邊上,靜靜的站立。這出塵靈透的模樣,倒好像和花一般要融進去了。
看林汀芷那副羽化要登仙似的,郭岫音撇撇嘴,一屁股坐到了石凳上。一共三個石凳呢,也沒開口說分林汀芷一個。
林家不是有錢嗎,要坐的話,何不把這石凳買下來?
郭岫音翻白眼:哼。
陸陸續續的,有很多姨娘都來了。大家來到這裡的原因,心照不宣。人一多,嘴就多;女人一多,聒噪就多。
除了郭岫音和林汀芷,其他的都是沒有侍過寢的。黃花大閨女自然還保有着少女的純真。大家難得湊在一起,聊着聊着就開始幻想王妃進府以後,她們以後的日子會不會好過一些。
“有王妃了,那以後侍寢的規矩總該能定下來了吧?”
皮膚還光嫩着的女人一臉不認同:“這可難說,王妃年紀小,能不能管過來事還是兩說呢!”
提到王妃年紀,在場的姨娘們安靜了一息。
王妃比她們所有人的年紀都小。其實,也並不是王妃的年紀小,而是她們老了。只是她們徒增了年齡,卻沒有增加分毫經驗和閱歷。枯守攝政王府的後院,虛度年華。
有人仍然抱着希望的提到:“但是,日後王爺總會時時進後院了吧?”
畢竟是王妃嘛,還是皇上親自賜婚的,王爺要是連王妃也一起冷淡了,說不過去吧。
對於這話,有人冷笑,有人有些雀躍的贊同。
當然,她們大部分的人都是見過王爺一面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的,所以說起這些來,不免得需要拉上一個有資格說話的。
林汀芷一向清高的不染污泥,沒人願意熱臉貼冷屁股。
“郭姐姐,您說呢?”
被拉扯進話題的郭岫音照樣翻過一個白眼再開口:“我哪知道,看王妃魅力了唄。先一人得道,再雞犬升天!”
一個白眼,讓郭岫音翻到一個人。立刻,無聊透頂的郭岫音眼睛都亮了。
“哎呦,”尖細挑刺的聲音提高數度,“都被送回過孃家的人,還有臉當衆露面啊,知不知道羞?”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