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備的看向楊涵,景芝皓將唐菁月護在身後。
不管是誰,絕對不能在他的面前對月兒動手動腳。
楊涵的眼神還放在唐菁月的身上,可是她的所有驚訝就已經在面上展露無遺。
景芝皓的視線警戒而銳利,這一刻,他不再是楊涵心目中的那個高大尊貴的權勢表哥,而是一個保護着別的女人的負心漢!
“爲什麼……”她驚瞪着雙眼,頭上的珠玉也如她這一刻灰暗的心,光澤黯淡,“表哥,她是誰,誰?”
景芝皓不想理會這個莫名奇妙的表妹,拉着唐菁月就要走。可是被景芝皓挽着手拉走,唐菁月卻扭頭看向楊涵:“阿皓和你是什麼關係?”
沒道理一個女子隨意的在她的面前詢問她的身份,而她卻一聲不吭的遭受質詢。
景芝皓一緊手,看向唐菁月。生怕唐菁月將楊涵放在心上。
“只不過是表兄妹,你問這麼多做什麼?”唐菁月倚在景芝皓的胳臂旁,聲音輕輕。
見唐菁月語氣輕飄,站立沒形,楊涵怒視,這女子怎麼能如此不要臉:“我沒和你說話!”只不過是一個勾引表哥的放蕩女子,有什麼資格囂張?
“唔,”唐菁月幾近要靠近景芝皓的懷裡,“但是我和你說話啊。看你對阿皓有些圖謀不軌,我看不順眼。”
“你!”楊涵瞬間紅了臉,“我沒有!”
“呵,那你就是愛多管閒事。”
“我不是!”
“那你問這麼多。”
“我是擔心我表哥!”
多好的表妹:“還真是操碎心。”
楊涵幾乎要被唐菁月的冷嘲熱諷激怒了。不,她已經被激怒!只是她還存有一絲理智,不斷地警告她自己,這是在表哥的面前,她不能動怒,不能失了儀態,不能讓表哥厭惡。可是,她卻又不得不更傷心的發現,明明面前這個女子是這種不饒人的刁婦模樣,表哥卻不見一絲厭惡的還是將這個女子守在身後!與她相對!
見不得唐菁月和無關緊要的人打嘴仗,景芝皓直接將唐菁月拉進懷裡,走人。等離得稍微遠一些後,才低頭隔着面紗和唐菁月的脣瓣輕輕觸碰。
兩個人幾乎能對望進對方的心裡,靜靜的,沒有再說一句話。
直到回到天才樓,景芝皓才低聲在唐菁月的耳邊道:“嘴皮子真利索。”
那是。
唐菁月送他一個秋波。
而楊涵卻在那片昏暗的河畔旁,潸然淚下。
就不見自家三小姐出來的丫鬟尋去時,楊涵已經哭得涕不成聲。
“小姐!您怎麼了!”
被重重心傷的楊涵被丫鬟攙扶着坐上了回府的馬車。一直以來的“她以爲”,原來真的只是她以爲!表哥根本不愛她!不,何止不愛,表哥根本不在乎她,表哥甚至會爲了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女子就訓斥她。
今夜發生的事情,讓一直以來認爲自己必定會被攝政王爺迎娶爲攝政王妃的楊涵,從天堂掉落地獄。
她沒臉再在輔天衆多千金面前出現。想起之前元紅幡對林汀芷說得一句又一句話,楊涵羞愧難當。
表哥,你好狠的心!
天才樓內已經有陸陸續續的人帶着自己能夠猜到的謎題回來,交上賽臺,答對得獎。而有幾分才學的便以謎底爲意,當衆作詩,有請賽臺旁的王夫子和劉大師品鑑。
這兩位夫子是輔天城中公認的有學之士,二人的評價標準很高,別說能令二人雙雙讚賞了,就是能得一人讚賞也是十分的不易。
唐菁月和景芝皓沒有參與猜謎,便坐在大堂之前的座位上面看熱鬧。不愧是輔天的民間盛會,唐菁月但凡眼熟的人都來了,其中,陸嵐意的出現還是最令人關注。
陸嵐意身後的小廝手中拿着一厚沓的謎題紙條,一進天才樓內,就令所有人側目。
“不愧是去年的魁首,陸家大公子果然厲害。”唐菁月也一同讚道。
聽到月兒的誇讚,景芝皓立刻扔眼刀過去。看着要向賽臺走去的陸嵐意,眉頭微蹙。他以爲只要帶着月兒出去轉一圈,月兒就會將欽佩之情轉移到他的身上,可陸嵐意爲什麼還是得到了月兒的讚賞!
因爲什麼?
景芝皓認爲,是因爲陸嵐意那張臉。
感覺背後有些發涼,陸嵐意扭頭看去。這一眼,便驚住,後趕忙掉首向景芝皓走去。
攝政王爺竟然會來!
自打陸清雲在祥坤宮門前公然叛變,陸府最近的日子過得相當不順暢。這是反叛者必經的過程,遭受舊陣營的打壓,遭遇新陣營的懷疑。可是陸府上下的心態還是很好的。因爲轉投攝政王的陣營,是他們不後悔的一件事情,所有目前的窘境,他們甘願默默承受,因爲他們相信,等一切打壓過去之後,陸府會一飛沖天!
“陸嵐意見過攝政王爺。”公衆場合,陸嵐意僅是簡單而恭敬的在景芝皓面前低聲行禮。
走到近前後,才發現與攝政王爺同桌而坐的是一位女子。只一眼,陸嵐意便認出唐菁月來。
“華小姐也在。”微微點頭。
唐菁月笑:“陸公子,方纔我還在讚歎陸公子的才學過人,想來今年的詩謎會魁首定又是陸公子摘得了。”
“華小姐過獎,輔天才學淵博者甚多,只不過是在下貪慕虛名,來這裡湊湊熱鬧罷。”陸嵐意根本不是謙虛,而是直接貶低着自己。這倒讓周圍人投向他的目光更顯敬佩。
唐菁月也是如此:“陸公子不必自謙。”
二人交談愉悅,景芝皓在一旁不說話像悶嘴葫蘆。可是卻沒有人敢忽視他。就憑那一張面癱臉,就能嚇得多少人噤聲不語。
陸嵐意不敢在攝政王面前有多停留,因爲他並無官職,只是藉着父親的身份才能搭幾句話,而他父親目前也是處境尷尬,所以只是簡單的與欣賞他的唐菁月交談兩句以後,陸嵐意就告辭離開。
不過片刻,賽臺上便傳出小廝的唱報聲,將陸嵐意所猜得的謎題一一公之於衆。一口氣,竟連得兩刻鐘裡公佈了一百三十六道謎題,滿座皆驚。
“陸大才子啊!這纔不過一個多時辰,比之去年還多了二十三道!”
四周皆是驚歎聲,可是看着站在賽臺上接受衆人欽羨的陸嵐意,唐菁月卻低頭湊到景芝皓耳邊,低聲悄悄道:“你方纔猜中了一百七十八道,比他多,景大才子。”
就是這句話,讓一直“不開心”臉的景芝皓眸光一頓,看着唐菁月火光瑩瑩的眸子:“你數着?”
“自然,”唐菁月眨了眨眼睛,女兒嬌態,“小女子好生仰慕王爺,便一直偷偷記在心裡。”
茶桌下,景芝皓緊緊的握着唐菁月的手,臉上終於揚了一抹笑意。
“馬屁精。”
剛剛要上前一步添茶的張掌櫃僵住腳步,然後像木頭似的退後兩步。
周圍一直偷摸打量的人們在看到攝政王爺的笑意時,一個個驚得收回視線直視前方。攝政王爺是不是發現他們偷看,要大開殺戒了?當着華小姐的面兒,也這麼殘暴?
王斌思、冕南、元少空三人進入天才樓時,看到的就正是這一幕。
王斌思一把摺扇“唰”地合上,盯着那桌郎才女貌的二人,牙咬得很緊。爲什麼華小姐喜歡的不是他?是因爲他比攝政王爺差嗎?……對,他確實是比不上攝政王爺,但他敢說他是真心戀慕她的,攝政王爺敢嗎!
冕南已經率先一步,上前請安。同陸嵐意一樣,如今的他,在見到攝政王爺的時候,不敢再裝作看不見,而是必須上前請安問禮,否則,忠誠會被懷疑。對攝政王爺都目中無人,冕家父子如何被信任?
王斌思跟在冕南的身後,視線粘在唐菁月的身上就移不開。
“給王爺請安。”
……
四樓,南柯從高處看向大堂,一覽衆山小,什麼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偶然掃到一處,所看之景立刻讓她眉間緊蹙。
小丫鬟見了,湊上來也瞧了一眼。訝異:“咦,那不是思小公爺嗎?思小公爺是剛來還是……”
話沒說完,意識到南柯姑娘還皺着眉,就立刻笑嘻嘻的改口:“啊,定是纔來。如果是之前就來的,方纔姑娘一彈完箏,思小公爺就會湊上來的。呵呵!”
然而,小丫鬟的打趣並沒有讓南柯的神情有半點好轉。她靜靜的凝望着樓下,打量着那個總是圍着她轉的思小公爺,他如今的視線似乎總是在盯着那個戴着面紗的女子。
“那是誰?”
讓思小公爺和冕公子、元公子都要恭敬請安的華服男子,和坐在華服男子身邊的神秘女子。
南柯直覺的意識到,那遮面紗的女子,會與思小公爺已經許久不來尋她有關。
在風花場中摸爬滾打多年的南柯深知,能讓一個男子對一個女子置之不理的唯一原因,便是有了新歡。男人,有幾個會把她們這些風塵之地的女子真正放在心上呢?
她以爲,思小公爺會是一個另類。
“呵。”想想,也真可笑。她竟也拿男子的逢場作戲當真。
聽到南柯問話,小丫鬟果斷搖頭:“奴婢可不知。”
剛說完,“咚咚咚”,幾聲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丫鬟去開了門,發現原來是南柯姑娘前幾日收留的廚娘婆子。
這婆子身形略有富態卻不顯臃腫,髮髻盤繞整潔,僅從一雙手也能看出之前過得會是好日子。可惜被夫家拋棄,帶着幼子流落街頭。
“聽聞姑娘之後要爲詩謎會獻唱,這是婆子我特意爲姑娘準備的銀耳雪梨水,”典氏弓着腰討好的一邊笑着,一邊將白瓷小盅放至南柯姑娘的牀幾前,“姑娘快趁熱喝吧。”
正是典氏!而此時的典氏,哪有還有半分貴人的影人。除了膚色白潔,她的一舉一動分明就是中年廚娘的儀態!
南柯沒有在意典氏的獻好,依然專注的看着大堂,在看到思小公爺離開那華服男子桌後,還依然時不時的扭頭看向那神秘女子,不禁得又問道:
“那是誰呢?”
聽到南柯的喃喃發問,典氏伸出脖子跟着看去:“姑娘問誰,婆子我也見過不少貴人,說不定認得。”
南柯伸出一根指頭,點了出去:“那個,戴面紗的女子。”
戴面紗?
只消一眼,典氏便怒火爆眼。別說是戴面紗了,就是將全身都包裹的嚴嚴實實,她也一定能認出來華容悅那個賤蹄子!
“華!容!悅!”
連日來的藏頭藏尾、東躲西藏讓典氏在看到華容悅的第一眼,便憤恨暴怒:“小賤人!”
一旁的南柯驚,和丫鬟有些詫異的看向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的典氏:“誰,華容悅?”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