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差點沒一腳踹倒綁秦源過來的那名女校尉。
“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給秦公公鬆綁?”
以前是小秦子,現在是秦公公,不得不說指揮使大老婆這一站臺,秦老藝術家的排面直線上升。
所謂出門靠朋友,在家靠老婆……
林曉現在是完全看明白了,別看鍾大人方纔都未瞧小秦子一眼,但分明就是專程出來救他,且爲他出氣的。
她這般冷的性子,又身居高位,照道理不可能爲一個小太監這麼做,哪怕這太監立過大功。
能讓她這般舉動,只有一種可能。
無非是個“情”字!
鍾大人到底是個女子,二十年前便已到了做母親的年紀,卻遲遲未開封,比自己尚且不如,內心之中定然也有寂寞發冷之時。
而這小太監長得水靈,又會辦事,所以真相很明顯……
大人已經認了他做義子!
是什麼讓鍾大人不顧身份地跑來救人?是親情、是母愛,是爲子可捨身的人間大愛!
收納義子之事,在宮中比比皆是。鍾大人今年三十有六卻孑然一身,想必早已對男女之事不抱希望,故而收個義子,日後也好承個膝下之歡,合情又合理!
大人,這些年也不易啊……
這麼一想,林曉對秦源也頓生了呵護之心,本想伸出去再摸一下他屁股的手也縮了回來。
改成了拍肩。
“小秦子,日後誰敢再欺負你,你便來找本統帶,本統帶定然爲你做主!”
私下裡,林曉還是決定,叫秦源“小秦子”吧,如此顯得親暱,怎麼說……自己也算他小姨母。
看着林曉臉上純正的姨母笑,秦源有些困惑,但她終究是對自己放尊重了不少,於是趕忙說道,“多謝林統帶。”
……
秦源回到乾西宮的時候,鍾瑾儀已經在寢殿了。
和往常一樣,他默默地走過去,蹲下抱頭。
“老規矩,別打臉。”
“.…..”
“來啊,快點。”
鍾瑾儀沉吟了下,說道,“不必了,本使對你……已無心礙。”
秦源愣了下,這才施施然起身,卻突然覺得心裡有點空落落的。
是少了那百八十點的星光嗎?
不,似乎是少了點情趣。
“大人,那藥浴,可還有效?”
秦源的問題,讓鍾瑾儀又微微沉吟了下。
那藥浴很是提神,又有芳香陣陣,泡着倒是舒服,就是不知道爲什麼,每次一泡就想到他。
一日泡三次,便要想起他三次,尤其是那晚與他月下對飲之後,便越發不可收拾。
“還成,或是有些成效的。”
鍾瑾儀淡淡地說了句,然後把思緒拉回了正事上。
問,“本使問你,此前你被清正司帶走,所謂何事?”
秦源知道她有這一問,因而早已想好答案。
一聲長嘆,瞬時喚出淚眼猩紅,臉部肌肉跟隨着下巴微微抖動着,他哽咽了。
就彷彿被人拐走百般虐待的孩子重見母親,隱約又夾雜着被人玷污了清白的苦命女人重見丈夫時的羞憤之狀。
“大人,清正司那些狗賊不是人!
他們將屬下抓了去,先是將屬下關在暗無天日的牢房裡兩天兩夜,直到第三天才有人來找屬下,說要屬下當他們的什麼、什麼影探……若是屬下不從,他們就、就……哎!”
鍾瑾儀眉頭微皺,又看了眼抱着自己大腿不放的小秦子。
輕輕地動了動腿,示意讓他鬆手,畢竟這般成何體統?
卻不想小秦子悲意正濃,怎麼也不肯鬆開。
“大人,屬下有愧啊!”
手感真好啊。
鍾瑾儀無奈地在心裡輕嘆了口氣。
問,“那你答應了?”
“屬下、屬下怕不答應,就再也見不到大人了,於是就……就只好先委曲求全!屬下沒骨氣,對不起大人的栽培,請大人責罰!”
秦源說到“傷心處”,淚眼婆娑,便抱得更緊了。
“屬下回來以後,就一直想向大人稟明實情,可、可屬下實在沒臉見大人!屬下也想投井算了,可、可一想到有負大人重託,於是……於是只能忍辱偷生……”
再往上一點會不會被打?好糾結……
秦源認爲,這麼重要的事,自己沒有在回宮後第一時間和鍾瑾儀彙報,是有必要做個合理的解釋的。
另外,告訴鍾瑾儀清正司要自己做影探之事,有兩大好處。
一方面,鍾瑾儀本身就想通過自己去打探清正司的情報,所以做了清正司的影探,只要及時報備表明立場,鍾瑾儀只會高興,而不會責罰。
另一方面,畢竟日後自己免不了經常與女帝老婆在乾西宮約會,這時候埋個伏筆,到那時就能說成蘇若依是來接頭的,屬於公幹性質,這樣在指揮使老婆這也能有個交代。
雖然眼下二弟還未破土而出,但未雨綢繆的工作應當提前做起來——所謂“安全生產,規範操作”,可不是臨陣磨槍,而是要警鐘長鳴。
“行了,起來吧。”
鍾瑾儀雖語氣清冷,但心中卻浮起一絲莫名的情緒,心道他怕是在那邊受了不少委屈吧,如若不然怎會如此傷心?
清正司的賬,內廷衛遲早要算!
秦源雖是不捨,但還是意猶未盡地站了起來。
畢竟君子有度,掌握尺度方不失君子之風。
“你做得很好,本使不會罰你。”鍾瑾儀又淡淡道,“只要你知道自己是誰就好。”
秦源連忙點頭,斬釘截鐵道,“大人放心,屬下發誓,屬下的心永遠都在大人身上!可,清正司要屬下做影探……”
“他們讓你做,你便做。你明白本使的意思?”
“啊這……”秦源故作驚訝了一下,隨後立即一副恍然大悟狀,忙道,“屬下明白,屬下明白了!他們從屬下這知道的,都是咱們希望讓他們知道的!”
鍾瑾儀微微頷首,“沒錯。那麼,清正司有沒有說讓你查什麼?”
“倒是沒明說,只是說讓屬下先結識宮裡的人脈。”
“這就對了。你剛加入,他們自不會輕易與你說那件事的。”
“什麼事啊?”秦源好奇道。
鍾瑾儀頓了頓,回到座位上,輕輕坐下後,說道,“鵲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