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隱約能聽到旁邊跟許發明低低私語的張齊人的話：“這些都是南洋榮氏航運的，這次來是商談收購前進造船廠，哎，其實也不是商談，而是人家已經收購成功了，成功掌握了前進船廠百分之五一的股權，這次他們來其實是來接受前進造船廠的。”
“那這羣工人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這羣工人鬧事的原因了，榮氏集團要對前進船廠進行重組裁員，裁員分三期，先期裁掉年齡在四十五歲以上的職工，然後再進行崗位競爭淘汰，最後還要對中高層進行大換血。當然現在公佈的只是第一個先期裁掉四十五歲以上職工的決議，其餘兩個決議暫時還沒公佈，我這是通過市委市政府工作的朋友獲悉的。現在的這羣工人就是聽說要按照年齡裁員，臨時聚集起來的船廠職工。”
“我們武人都講究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個榮氏我看是絲毫不留餘地，這是要把這羣工人往絕路上逼，四十五歲到五十多歲正好是孩子高中，高考，念大學的時候，正是家裡需要錢的時候，榮氏這麼做的確是太絕了。就這樣的隨便裁員，政府能讓榮氏收購前進船廠？”許發明以前是一心埋頭練武，不問世間春秋。而自從當上了港口坐鎮高手後，也時常到港口溜達，對港口和前進船廠的關係很清楚，也對兩個兄弟單位有比較深的感情。
許發明當然清楚船廠老總王武和港口老總張齊人的關係。
王武和張齊人一起下過鄉，後來張齊人當上了港口老總，王武當上了船廠老總，不過港口是國家的，巨型國企，而船廠雖然也不小，但是卻是在國際航運業連年不景氣的情況下，連年虧損，舉步維艱。而港口就不一樣，造船業不好乾，但是港口卻好乾，國家從巴西，非洲進口的鐵礦石，原糖，糧食都要通過港口吞吐，這是國家採購，給的價格不低，而且旱澇保豐收，再加上旅客和滾裝船業務，雖然國際航運不景氣，但是船票價格卻是一翻再翻，所以港口是名副其實的船老大。
而造船廠就不一樣了，業務單一，以接受國外訂單爲主，國際航運業不景氣，國外的很多訂單都是一二百萬的定金都不要了，而取消原先訂購的貨輪郵輪。而造船廠的職工卻不比港口少，也是人力密集型企業，這一下就造成了前進造船廠現在的局面。前進船廠連年從銀行貸款維持着，因爲有這麼多職工需要養活，王武也是毫無辦法，對造船，王武比較清楚，但是王武並不清楚除了造船，船廠還能做什麼，五十歲的王武已經是滿頭花白的頭白，看起來像是老了十年。
政府也不願意有個這麼沉重的包袱一直壓着，就四處聯繫，到處溝通，看有沒有企業願意接收這個船廠。王武對於船廠肯定是有感情的，但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你一個人的反對根本不管用，市委市政府把王武掉到了市工商聯養老去了，王武也一病不起，而船廠有原來的副總暫時總領全局。其實這時市裡已經接觸到新加坡榮氏集團了，已經有了初步的收購意向了。
就在五天前，剛過年上班的時候，榮氏集團就派來了榮氏集團的掌門人榮富貴的三兒子榮少強來青島市委簽署併購合同。
其實合同只是一個形式，主要的條款都基本談好了，履行完形式之後，容少強就領着人來接管了前進造船廠。
接着就是制定裁員策略，本來這種事，是政府嚴禁制止的，接管工廠有前提，那就是不能裁員，裁員不利於社會穩定，把這麼多失業者推入社會，會造成社會的極大不穩定因素。但是政府又無可奈何，畢竟好幾萬人的大造船廠，一旦維繫不下去了，那這兩萬人的工資一個月就是六千萬，這還是最低保底工資的情況下，如果發全額工資一個月就要一億，一年就是十多個億，不創造價值不產出的前提下，哪個銀行願意一年拿出十多個億，而不見絲毫的產值？即使有政府的擔保，那也不行。
前進船廠就是陷入這麼一個舉步維艱的境地。
誰都知道這麼大一個造船廠光是設備場地價值就遠遠超過十個億，轉讓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權只需要三個億，償還這麼多年銀行的借款利息剛剛好。但是政府也是有條件的，那就是要保留這裡的職工。但是榮氏集團也很強硬，同意保留大多數的職工，而必須要裁掉一些冗餘的只拿錢不幹活的閒散人員。
後來政府也是實在沒辦法，這個包袱太沉了，也只能默許了這種行爲。
容少強來前進造船廠的陣容可不謂不大，容少強帶來了四個助理，還有一個董事長特別助理，再加上保鏢司機一行人，都是坐家族龐巴迪私人飛機來的。連帶着榮少的那輛剛買的布加迪威龍也一併通過航船運了過來。
布加迪威龍掛的還是新加坡牌照，譜，不可謂不大。
容少強還一併帶來了家族的不少高手，有詠春拳高手，有泰國拳高手，作爲保鏢。其實這也只是新加坡榮氏集團的一部分勢力。
新加坡榮氏航運集團創始人榮科，在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稱號：世界船王。
既然能被稱爲世界，那勢力肯定是不一般的。
林成剛纔盯住的那個乾瘦的老頭，就是榮氏集團的詠春拳高手，其餘幾個南洋人都是東南亞武術的代表。
南方人雖然長相比北方人瘦小，但是功夫走的路子卻是走的是剛猛一路，而南洋人卻是比南方人還瘦小，但是拳法卻更剛猛。這可能也就是世人所說的缺什麼就補什麼吧。
南方人雖然長的較北方人瘦小，但是卻希望比北方人更剛猛。而北方人雖然長的高大，可能也感覺自己剛中缺了些陰柔，發明了以柔制剛的太極拳。
在這麼多年的武學發展中，都是按着這種大規律發展的。
南洋人的拳法很多都是華夏南方傳過去的，而南方的很多拳法走的是剛猛一路，當然話不能說絕，也有不少練內家拳的，不過總體來說，剛猛的外家拳還是佔了大多數。
張齊人剛跟許發明詳細介紹了箇中原因，許發明也知道了這麼多工人聚集在船廠是爲自己的被辭退找個說法，以至於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林成來的時候差不多有個四五百人，後來林成來了後，船廠工人又陸陸續續的從四面八方往這邊聚集，現在應該差不多有了近千人了。
張齊人一直就很關心前進船廠這邊的情況，也一直從市委市政府的朋友那裡打聽前進船廠的重組情況，其實王武更關心前進船廠的情況，但是現在他在工商聯合會，有工作在身不說，而且現在已經被拿掉了前進老總的身份，只能通過青島港老總張齊人打聽船廠現狀。
張齊人的港口雖然是個大單位，資產上千億，不過這是國企，不是張齊人能說話算的，雖然張齊人也想幫助一起下鄉的老友王武，但是重組併購這不是他一人就能決定的，再說就算併購成功了，那這麼大的攤子，每年要往裡搭十幾億，這個負擔可不小，這不是每年掙十幾億，而是往裡搭十幾億，任何人也不會同意這麼做的。雖然港口每天忙忙活活，但是攤子太大，人員也太多，雖然有所盈餘，但是卻也不多，根本負擔不起每年十幾億的淨投入而沒有產出。雖然這幾年是國際航運業的低谷，但是誰也不能保證一年後或者兩年後能迎來航運業的春天，這都是有非常大的不確定性的。
而張齊人肯定不可能通過估計就說服董事會來接這麼一個大攤子，而且是這麼大一個爛攤子。
雖然王武更想讓張齊人幫助自己接下前進船廠，但是這話王武卻說不出口，而且也不可能說出口，這不是個小負擔，而是一個沉重的大包袱。張齊人如果接下了這個大包袱，估計張齊人也不可能幹長遠了。所以，王武一直向張齊人打聽前進船廠併購重組的最新情況，但是卻一直沒有提過讓張齊人幫忙，因爲他知道這個忙，誰也幫不了。
當張齊人告訴王武說今天上午新加坡榮氏集團就來接管船廠後的第一次裁員了，王武一聽就立馬語音裡帶着哭聲，“張總，我不叫你老張了，這些工人很多都是在船廠工作的雙職工，四五十歲正是家裡最需要錢的時候，是頂樑柱，如果這時候讓他們下崗，那是把他們往絕路上逼啊，張總，你身份在這裡，去跟榮氏集團的人商量下，看有沒有餘地，我晚上再去聯絡下廠裡的骨幹，看看大家想出個辦法，請你一定拖延下榮氏集團的裁員。”
說實話，這個忙，張齊人不能不幫，再說張齊人跟造船廠的很多人關係都不錯，拋開他和王武的關係，再拋開他和造船廠很多人的關係不說，就說張齊人跟前進船廠打斷骨頭連着筋的關係，他也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