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白色藥袍的林熙,就這樣翩翩而來,上面的橙色古鼎,在陽光下,顯得極爲醒目。
林熙從頭到腳,都散發着逼人的傲氣,眉眼斜飛,喜氣洋洋。
“林師兄,你晉級了?”黃奇和姜珊等人,連忙圍了過去。
“唉,一不小心,就晉級了。”林熙裝模作樣地嘆息了一聲。
胡寅平日裡,最會巴結林熙,見他來了,連忙跑出去,給他搬了一把椅子。
噗!噗!
胡寅用衣袖擦了擦椅子,用嘴吹了兩口,這才恭恭敬敬地道:“林少爺,你請坐。”
林熙點了點頭,一掀袍子,大模大樣地坐了下來,神情中充滿自傲。
胡寅奔了出去,不多時提着茶壺過來,給林熙衝了一杯好茶,點頭哈腰地道:“林少爺,你的茶。”
林熙接過茶杯,聞着清香撲鼻的茶水,很是享受,這種連方晨,都無法享有的待遇。
“這是什麼人啊?”林熙斜了一眼楊燦,冷哼了一聲。
黃奇差點沒暈了,心想這是什麼人,你心裡還不清楚。
“林師兄,這是新來的煉藥師。我說楊燦,還不快來,見過林師兄。”黃奇硬着頭皮,向楊燦招了招手。
楊燦不想理這羣人,將目光聚集在方晨煉丹上,來個充耳不聞。
“如今的新人,真不懂規矩。黃奇,你回頭,得多教導才成。”林熙板起臉來喝道。
姜珊在一旁添油加醋:“楊燦,你再這樣沒大沒小,小心到時候,會被趕出去。”
楊燦傲然冷笑:“我到這兒,只學煉丹,不學溜鬚拍馬。”
姜珊氣得臉色煞白,她沒想到,楊燦這麼不識時務,在林熙面前,還敢囂張。
火焰如血,夾雜着陣陣犬吠聲,方晨汗如雨下,還在苦苦支撐,把藥袍都溼透了。
方晨心中,一陣陣的懊悔,萬萬料不到,黃金虎的獸核,這麼難以煉化。
這一個失誤,只怕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嚴重損失。
一聲聲劇烈的咆哮,從鼎中傳出,如同虎嘯山林之勢,更使得這次煉丹,充滿悲壯。
越來越多的人趕了過來,看到方晨咬牙支撐的神色,都不由心生憐憫。
“方師兄,最難邁過的一關,終於被我衝過來了。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將你,徹底踩在腳下。”林熙整了整他的藥袍,好整以暇地道。
顯然,在林熙和方晨之間,存在不小矛盾,林熙趁着方晨煉丹失敗,要狠狠地羞辱他。
“你進步,我也進步,想要趕上我,沒那麼容易?”方晨冷哼一聲。
稍一分心,方晨面前的火焰,頓時呈頹敗形勢,瞬間黯淡下來。
林熙淡淡地冷笑:“連玄階三重的丹藥都煉不好,還如此嘴硬?”
方晨氣得渾身顫抖,如果不是正在煉丹,非要同林熙,好好地理論一番。
“方師兄,要不要我來,助你一臂之力?”楊燦實在忍無可忍,脫口叫道。
這番話,如一道從九天而下的驚雷,落入大海,泛起驚天波瀾。
四周的人聞言,都感到極度的驚訝,目光聚集到楊燦的身上。
隨即,這些人瘋狂地笑了起來,尤以黃奇等人,笑得最爲放肆。
林熙臉上,充滿了濃濃的輕蔑,楊燦大言不慚地說這種話,真是自找羞辱。
“唉呀,我真是受不住了,笑得我肚子疼。”胡寅捂着肚子,一臉誇張地道。
“快去吧,楊燦。相信有了你的幫助,方師兄,一定能煉出,一枚較爲完美的玄階丹藥。”黃奇不停地催促着。
姜珊更是冷笑不止:“還說不會溜鬚拍馬,我看這個場中,就數你深得其意。”
方晨的臉上,露出濃濃的苦笑,楊燦天賦雖好,想要來煉玄階丹藥,還是不夠資格。
“你這樣下去,這鼎珍貴藥草,怕都浪費了。”楊燦神情當中,充滿惋惜之意。
林熙陰陽怪氣地曬笑道:“有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這纔剛學煉丹幾天,就想煉玄階藥草。”
一羣人鬨堂大笑,將楊燦的舉動,視爲天大的笑話。
“如果我們能夠煉藥成功呢?”楊燦負手而立,冷冷地道。
一羣人都覺得楊燦象是發了瘋,因爲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熙怪笑連連:“如果你們能煉藥成功,我就將杯子吞下去。如果不能成功,你就從煉藥堂裡滾出去。”
自晉級玄階煉藥師以來,林熙身上的氣勢更盛,舉動之間,有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方師兄,能不能容我一試?”楊燦早就按捺不住了,緩緩地走上前去。
方晨長嘆一聲。
要知道,能支撐到現在,方晨已是竭盡全力,只是憑着堅強的意志,始終不願放棄。
明知道楊燦上來,只是添亂,方晨仍是將身子閃到一旁。
在方晨閃身的一霎那,鼎中的火焰,沒了支持,頓時變得黯淡下來。
一羣人都在冷笑。
就算是熟悉的火焰,都難掌控,何況是楊燦,完全陌生的獸火。
林熙等人,更是將眼睛瞪大了,他們都在等待,楊燦出醜的那一刻。
這一刻,林熙他們,都等得太久了,難得楊燦,主動跳了出來。
“如何操控?”
楊燦皺了皺眉,頗有一種無處下手的感覺。
方晨差一點沒當場暈倒,這可是關鍵時刻,能供新人來練手嗎?
“用你的心去感應,如果能夠溝通獸火殘留的神識,那效果就最好了。”
方晨瞧着楊燦茫然的樣子,本來殘存的一點希望,徹底泯滅。
楊燦嘆了一口氣,真的有點託大了,沒想到這獸火,與尋常火焰如此不同。
獸火一點點的黯淡下去,只照得楊燦的臉色,都是明滅不定。
眼看如果不是,方晨殘留的控制能力,只怕獸火就會熄滅,一羣人的笑聲,顯得極爲刺耳。
“我去,真以爲煉丹生火,這麼容易?”胡寅撇了撇嘴,一抹小鬍子,顯得很是生動。
“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纔會做出,這樣膽大妄爲的事。楊燦,你這次,嚐到苦頭了嗎?”
黃奇笑得兩眼都眯成一條縫,他早就嫌楊燦礙眼了,正在盤算,如何趕走楊燦,更加爽快。
姜珊翻了一個白眼:“不聽勸告,一意孤行,這就是下場。”
林熙笑嘻嘻地喝着茶,今天真是諸事順心,不光晉級玄階煉藥師,還教訓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在接觸到獸火的一霎那,楊燦只覺心神狂顫,臉色當時就變了。
恍惚間,如有一頭火紅的狗獸,出現在他的眼前,面目猙獰,長長地獠牙,忽隱忽現。
如果不是楊燦,練有太極功夫,鎮定的本領,遠勝常人,還真應付不過來。
楊燦臉上,露出極其痛苦的神色,他在心中,如同與狗獸在拼殺。
比一下,到底誰更兇殘,誰能夠更好地主宰對方?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楊燦頭上就開始冒汗,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藥鼎中的獸火。
“楊燦,如果不行,千萬不要勉強。”方晨憂心忡忡地道。
要知道,方晨當日,爲了熟悉獸火,花費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
饒是如此,在後來煉藥過程中,獸火仍不時作祟,空耗他的精力,損壞他的藥草。
所以,就算到現在,方晨對獸火,仍是處在摸索階段,不敢說完全掌握。
“狗東西,我就不信,降服不了你。”楊燦陡然間破口罵道。
那些正在瘋狂叫囂的人,都閉上了嘴,用憤怒的目光,向着楊燦望去。
可惜,他們有火發不出來,因爲楊燦此刻,正在對付那團,不時發出狂吠的獸火。
孤陰不生,孤陽不長。
楊燦善調陰陽,使得那團獸火,很快恢復了一片生機。
狂吠聲依然不斷地傳來,可是任誰聽起來,都飽含馴服之意。
一片獸火紅豔豔。
比起最濃的鮮血,還要更加鮮豔,更加充滿生機,而且,火光凝聚力,還在不斷地增強。
饒是一羣人離得很遠,都能夠感覺到,爐火溫度,比起先前,要熾熱許多倍。
一羣人都驚得呆了,誰都無法相信,一個初來乍到的新手煉藥師,能燒得這麼一團好火。
要知道,這可是極其難以馴服的獸火,不經過長時間的練習,按道理來講,絕不可能做到,如此成就。
“天吶,我一定是眼花了。這火光,咋這麼不真實啊?”胡寅結結巴巴地叫道。
黃奇的臉上,盡是駭然,他死死地盯住楊燦,那模樣,就如見了鬼。
姜珊不停抹着臉上的汗,不知是溫度太高,還是她的心裡,一直都在發虛。
“混蛋,開什麼玩笑?”林熙杯裡的茶,都傾灑一地,溼了他的腳面,而他卻渾然不知,面露猙獰。
要論最爲震驚的人,還要數到方晨,他心裡最清楚,想做到,楊燦所做的一切,究竟有多難。
“這是奇蹟,這絕對是奇蹟!”方晨揮舞起手臂狂吼,獸火熊熊地照在他的臉上,映得他的臉,幾多興奮。
“燃燒吧,火焰!”
楊燦大聲地吼道,一道道氣息,流轉全身,完全不要本錢地傾注過去。
在楊燦的喝叫聲中,獸火如同得到強大助力,瘋狂地燃燒起來。
“汪!汪!”
狗叫聲響成一片,在這吼叫聲裡,似乎充滿了無邊的興奮。
對於獸火來說,潛力絕不至此,可惜方晨,一直沒能完全地發揮。
如今遇到楊燦,獸火就如遇到知已一樣,肆意地放縱着生命地光華。
一生但求一知已。
如今爲了你,我願燃燒我自己,不爲永恆,只爲那一霎那的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