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霸王絕式,誅殺司清!
馬蹄的聲音越發急促起來,而除去了這樣的聲音之外,周圍再無半點雜音,只剩下了馬蹄聲朝着外面擴散之後,令人不安至極的餘音。
破軍相信祖文遠。
但是那種如芒在背的冰冷殺機同樣清晰無比。
帶着暗金面具的司徒得慶在找到敵人之後,沒有半點的遲疑和拖延,當即就要下殺手,解決掉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老者之後,他還要回去,順勢前往薛家,把李觀一的性命取了。
他忍了那小子許多次。
再不能忍。
沒有時間在這裡多耗。
可就在他要出手的時候,卻在瞬間感覺到了一股煞氣升騰。
於是幾乎落在了馬車上的司徒得慶瞳孔驟然收縮。
“嗯???”
“這是!!!”
幾乎是本能的反應。
立刻地彈飛,掠空,倒扣那一柄玄兵級別的兵器,驚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狂掠的戰車,感知到了這馬車上有三個人,其中一個是馬車的車伕,一個是祖文遠,另外一股……
嗯?爲何有些熟悉,卻有如此陌生?!
是誰?
不對,那不是我感知到的任何人!
司徒得慶眼底警惕,而在那似夢似真的夢境之中,李觀一和霸主廝殺了不知道多少次,不知道多少次重新回到了一開始站着的畫面,然後看着那白虎垂眸,只穿着下半身甲冑的霸主怒吼。
‘公爲何叛我!’
李觀一着惱,大罵:
‘我叛你親孃舅!’
亦或者一邊因爲剛剛被霸主一戰戟劈死而痛得要死。
一邊齜牙咧嘴,豎起一根中指,大罵:
“我是你爹。”
然後李觀一自己擡起兵器,去和霸主拼殺。
意識之中的時間,和外界的感知並不盡數相同。
慢慢的,李觀一沉浸於戰鬥之中,心中憋着一股氣,一定要打贏這個霸主,就連那出現在他身邊的燈光,都已漸漸沒有了用處,他沉浸於廝殺之中,似乎是因爲霸主殘留之恨太重。
他漸漸恍惚,漸漸忘卻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手持戰戟,身纏赤龍的人;還是那站在了屍山血海之上,一直到最後都心中不甘的霸主,唯掌中戰戟,真實不虛。
李觀一的思緒逐漸凝滯其中。
吾是誰?
他閉着眼睛,旁邊的青銅燈在閃動着。
神兵猛虎嘯天戰戟劇烈鳴嘯,開始和李觀一自己的氣息交纏。
神兵之上,煞氣裡面混雜着李觀一的戰意。
這把神兵之上,在霸主煞氣,薛神將的傳承之中,多出了第三個意識殘留的烙印,雖然微弱地難以察覺,但是卻又真實不虛,真切存在。
唯忘我者,可得上。
李觀一的意識如同擴散入海綿當中的水,他慢慢的忘卻了身份,忘卻了時間,忘卻了來歷,只剩下了純粹的武者本能,只剩下了一次次廝殺,一次次戰鬥,殘留下來的,對於殺氣的感應。
而外界,司徒得慶完成了第十七次佯攻。
發動了第十八次的佯攻。
在李觀一的意識當中,他彷彿看到那和霸王廝殺的沙場之上,遠遠的傳來一根暗箭,他手中兵器擡起,幾乎本能,順勢嗑飛這箭矢。
現世當中。
李觀一本能地轉動了下手中的戰戟,猛虎嘯天戰戟微微擡起。
冰冷的,有着猛虎吞口的鋒刃幾乎是隔着馬車指着司徒得慶。
處於全部激活狀態的神兵煞氣爆發。
如同白虎的低吟。
!!!!
司徒得慶瞳孔收縮,在虛空中瞬間後退,踏足在一片落葉上,在風中隨着馬車前行,手中的玄兵倒扣於掌,暗金面具的後面,一雙眸子死死盯着前面,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息。
不對……
這樣的煞氣,這樣的殺機。
不對,非常不對。
司徒得慶是真正的頂尖殺手,但凡是殺手,對於氣息都已玩出了花,其中,感應敵人的氣息,遮掩自己的氣息這兩點,算是基礎的必修。
在司徒得慶的感知當中,每到他打算對那馬車動手的時候。
就感覺到心中的壓抑。
那馬車上空似乎有一尊強橫的存在,漠然注視着自己。
司徒得慶出劍的時候,甚至於會因爲強大無比的神覺本能,預感到一幅幅畫面,是自己被一把兵器刺穿,割裂,劈斬撕扯而死的種種畫面,清晰無比。
武者到了他這樣的境界,直覺本能如同天神。
司徒得慶本能的拉開距離,卻因爲理智判斷,那馬車裡面只有祖文遠而已,又止住了自己的身法,如此十幾次,都不曾真正靠近那馬車的三尺範圍之內,發動必殺的攻擊。
不對,到底是怎麼回事?!
司徒得慶眸子微垂,他想要退去了。
但是又不甘心,遲疑了下,在馬車繼續往前奔馳的時候,他踏足虛空,順手在腰間一摸,抓住了一柄短劍,然後手腕一抖,短劍崩碎,其中氣芒流轉變化,化作一道劍芒劈落。
轟!!!
馬車的一半直接被劈斷!
奢侈的木質車廂在高速前行的過程中被甩飛出去了,撞在了旁邊的巨大岩石上,瞬間砸的粉碎了,於是司徒得慶在這一瞬間看到了馬車之中的人,看到了那白髮的老人,那護持住的青銅燈。
以及那盤膝而坐的少年。
司徒得慶的雙目瞬間凝滯,眼底煞氣暴漲。
“是你?!”
“李觀一,你耍我?!”
他看着李觀一,心中的殺意升騰起來,瞬間掠身的時候,再度感覺到了一股殺氣鎖定自己,他目光從第二重樓的李觀一身上移開,從祖文遠的身上移開,鎖定在了青銅燈上。
青銅燈忽閃。
司徒得慶再度嘗試靠近出手。
青銅燈閃動,於是那一股殺意再度鎖定了他。
司徒得慶看到了祖文遠保護着這一盞燈,於是他自然而然地做出了判斷——
那種殺意,自己那種出手會被劈死的感覺。
正是因爲這一盞被死死護持住的青銅燈。
這是一個合情合理的判斷,尤其是當那個老人把這燈更保護起來的時候,更是如此,司徒得慶冷笑一聲,瞬間化作殘影,祖文遠的手腕一動,維繫着李觀一意識清醒的燈被拋飛起來了。
但是司徒得慶的速度更快。
他化作殘影,只是一劍,就精準劈在這燈上。
這代表其身法,手腕,出劍的精準和穩定性都極高。
一身武藝,絕不是虛妄之物。
青銅的材質,顯然是那種極爲堅固的類型,依照着司徒得慶的判斷,這一盞燈,甚至於是寶器級別,雖然不是兵器,但是也是有其特有的神異能力的。
所以他這一劍很用力。
這一件寶器直接破碎,那一盞燈火幽幽,被司徒得慶的劍氣攪碎了,殺手的腳尖踩在了斷裂馬車的尾端,身子微微前趨,目光冰冷,身軀穩定。
燈火熄滅了,就在老者和司徒得慶中間化作了最後一縷火線。
李觀一睜開眼睛。
雙目墨色,眼瞳擴大,眼白變少。
司徒得慶的身軀凝重。
一股恐怖的煞氣爆發出來,他猛然後退,然後本能遁入虛空,如同一滴水落入了空氣中,不再有半點的漣漪,李觀一睜開眼睛,他恍惚,他被驚醒到了現世,但是他的意識卻還存在有一絲絲恍惚。
他到底是挑戰者,還是霸主……
而下一刻,那一股殺氣直奔着他殺來。
於是被動爲他做出了選擇。
司徒得慶朝着他殺來,此刻的李觀一,自然而然做出了霸主的行爲,他握住了兵器,起身。
袖袍翻卷,卻彷彿是烈烈的風,自八百年前而來,神兵之上的煞氣開始逸散,於是自然而然的影響周圍,人眼睛看到的畫面,是肉身大腦,元神感應。
此刻煞氣扭曲元神的感知,於是祖文遠和破軍都感知到了一種扭曲感,李觀一擡起頭,看到了前方,水波漣漪變化,確確實實是天下第十殺手的手筆,肉眼難以看到。
在之前關翼城的時候,即便是越千峰和薛道勇這樣的境界也未曾發現他,李觀一自然也看不到,但是一股青色的氣息涌動,李觀一目光看到了那振翅的梟鳥法相。
握着戰戟,戰戟猛然一震。
猛虎的吞口撕扯空氣,發出的聲音如同猛虎咆哮,他提起兵器,從下而上得猛然掃過了,這一招的消耗巨大無比,而面對的敵人,強大得可怖,是武道境界比肩于越千峰和薛道勇的司徒得慶。
這招霸王的絕學如同漩渦般汲取力量。
於是李觀一體內,五行功體流轉。
所有法相的力量全部涌動入了白虎。
於是青銅鼎上,麒麟贈予的,一次等同於越千峰和薛道勇層次的招式烙印亮起來了,然後碎裂,化作了火焰涌動,於是這把神兵的嗡鳴忽然安靜下來,只剩下吞吐穩定的氣芒。
霸王絕式第一招。
這一招轟下去,司徒得慶眼前恍惚,出現了扭曲的畫面,似乎看到了古老的戰場,然後看到了屍山血海,看到了那少年站在屍山血海之上,手中握着兵器,赤色的麒麟邁步。
麒麟?!!
司徒得慶瞳孔劇烈收縮,他下意識大喊出聲:
“你是誰!!!”
他一身恐怖真炁爆發,將這畫面震碎了。
猛虎嘯天戰戟已經劈出過來,他咬着牙關,看着那少年出招,提起了玄兵擋在了一旁,李觀一的境界和層次只有第二重樓,就算是手持神兵,也難以發揮出效果。
一定可以擋住!
可在兵器接觸的一瞬間,司徒得慶神色凝固。
這一股力量,是和他同級別的。
無論是否只能使用一次。
但是此刻,這就是他這個層次武夫的全力一擊,外散的內氣被撕裂,內氣所化甲冑成爲齏粉,神兵之上有熾烈的火光,司徒得慶手中,未曾投靠此刻主子之前使用的玄兵沒有半點聲音,出現了裂隙。
崩碎,飛揚。
在第一個呼吸的時候,玄兵被掃斷了。
第二個呼吸的時候,這一戟已轟到司徒得慶的腰腹部,烏龍纏身寶甲發出明光,卻毫無半點作用,紛紛碎裂,司徒得慶張口噴出鮮血,目光不敢置信。
這是什麼招式?!
恣意,張狂!
一招決勝的從容和霸道。
擋,擋不住……!
司徒得慶面色煞白,大喊道:“梟鳥!!!”
伴隨着虛空震顫,以及淒厲的鳥鳴,巨大的梟鳥出現在虛空,然後就要撲入司徒得慶身上,帶其遠遁千里,忽然有咆哮出現。
白虎撲殺而來,竟在一瞬間死死撲在了梟鳥法相上。
其餘四尊法相出現,將梟鳥直接分成五份。
張開口,將這梟鳥法相吞入腹中。
白虎咆哮恣意。
戰戟橫空,司徒得慶只覺得劇烈痛楚,法相被破,氣機崩碎。
下一刻,神兵沒有絲毫阻攔,司徒得慶竟被攔腰斬斷!
暗金面具甩飛出去,落在那少年的手中,一招將殺氣和煞氣都傾瀉出去,李觀一反倒是清醒過來,他忽然意識到,剛剛的試煉是來自於霸主的不甘和恨意,而不甘和恨意,唯有殺戮可傾瀉出去。
若非是司徒得慶,自己或許會大開殺戒。
李觀一鬆了口氣。
白虎法相昂首咆哮着,猛虎嘯天戰戟的嗡鳴沉寂下來。
體內青銅鼎玉液圓滿,來自於霸主殘留之殺氣和白虎。
這一招霸王絕式,未曾用這玉液。
是李觀一自己廝殺領悟的。
而現在,玉液仍存。
李觀一沒有猶豫,催動青銅鼎翻倒,於是玉液轟然垂落,卻是落在了法相之上,伴隨着白虎沖天的咆哮之聲,李觀一的背後,白虎法相周圍震盪風雲,雙瞳之中神光流轉,已經化作了純粹的金色。
它隨着少年往前邁步。
李觀一戰戟抵着地面,白虎在他身後,齊齊緩步踏前,走向司徒得慶,兩者映襯,氣息越發沉凝渾厚,少年持戟,白虎徐行,風雲匯聚,金瞳漠然。
那是最初的,獨屬於霸主的白虎!
神性,淡漠,威嚴。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司徒得慶瞪大眼睛,他口中噴出鮮血,被斬斷卻未死,只是不甘,看着那少年摘下腰間的水壺,衝過了那暗金色的面具,然後緩緩將面具扣在臉上,只露出了一雙眸子。
!!!!
司徒得慶大腦一片僵硬,旋即忽然明悟。
是你!
太平公的孩子。
十年了啊,伱來這裡,是爲了復仇嗎?
司徒得慶沒能開口。
李觀一提起戰戟,猛然刺下,刺穿了司徒得慶的咽喉。
鋒刃的大半陷入地面,鮮血盈滿。
司徒得慶掙扎,最後重重倒在地上,雙目死死盯着李觀一。
至死不曾閉合。
白虎七宿流光在中天亮起,而在同時,中州的太和殿外,諸多夫子們被禁軍阻攔住,幾番爭吵都不能入內,就在他們都已經放棄了,憤憤不平,拂袖離開的時候,忽然有人大笑。
“只是一甲子未歸,學宮竟然還是如此迂腐!”
“皆是些蠢貨,不如去死。”
一白髮老者大步掠來。
有人認出他,驚呼:“司危?!!你怎麼來了?”
“司危夫子,此地陛下有令,不可……”
禁軍統領踏前半步,手持金牌,語氣冷硬,可話沒有說完,巨大的力量打在他臉上,他身子直接被抽飛,半邊身軀都麻了,那老者將金牌握在手中,只是一捏化作泥土,冷淡道:
“本座司危,攔我路者,死!”
“滾!”
一股陣勢展開,前面攔路的上百禁衛羽林軍都跌跌撞撞被甩飛,砸在牆壁之上。
夫子們想要阻攔也被打翻。
司危大步往前,不曾回頭,狂風暴起,將這些禁衛軍都打翻,伸手推開旁邊阻攔的宦官,一腳將太和殿的大門踹開,於是看到了那被封印起來的赤霄劍,就在司危闖蕩進去的時候,門外天穹,白虎七宿大亮。
最初的白虎法相,以及神兵已現世。
赤霄劍的劍鳴瞬間暴起。
方纔嘈雜的太和殿。
瞬間一片死寂,一雙雙目光匯聚,落在那劍鳴之地。
許久之後,不知道誰低聲呢喃,聲音低微,落入心底卻如同驚雷。
“赤霄劍!”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