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聽完詹姆斯的再次重複,周秀英先是做了會兒很是認真地思索狀,接着就又是微微地一笑,“可在我的記憶之中,從來沒有任何一位我的上級,曾經向我提起過這件事情。當然,也包括我們的林委員長在內。”
詹姆斯想罵人了,可礙於自己的身份,他又實在是不能罵出口。但是,對於這個言而無信的太平天國政fǔ,來個義憤填膺的強烈的抗議,那總還是可以的。
不過,氣憤滿iōng、臉è幾乎要漲成了豬肝è的詹姆斯嘴剛張開,話還沒來得及說呢,就被周秀英一搖手又給擋住了,“呵呵呵,公使閣下切勿太激動,因爲對於您眼下最急於想知道的事情,我還是有義務要給予您一個圓滿的答案的。”
像是絕望之中看到了一絲的生機,詹姆斯咕咚一聲,強嚥下了那一股眼看着就會從嗓子眼兒激噴而出的怒火,把兩隻圓鼓鼓的大藍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在了周秀英那張還是ūn意盎然的臉上。
“首先,我還是要提請閣下注意,幾百年來,朝鮮一直都是我們中國的藩屬之地。也就是說,當一些心懷叵測之人膽敢向朝鮮半島伸出萬惡之手的時候,他們就應該很清楚地明白,他們根本就是在直接向我們的太平天國政fǔ和人民公然宣戰。所以,我們與朝鮮之間的事情,那本身就都是自己家裡的事情,同時也本該也是大家都明明知道的事實。既然事實就是如此,哪裡又還存在着什麼介入或者是不介入的問題呢?”
詹姆斯的一張臉像是被充了氣,又像是着了火。
“另外,十幾年來,我們的太平天國政fǔ對外說了何止百變千遍,我們願意廣jiā朋友,願意與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國家和人民和平、友好相處,共同致力於發展各自國家的經濟,不斷改善本國人民的生活。”
周秀英說着,原本是輕鬆舒展的兩道細眉,漸漸地開始往一起擰,“儘管我們誠心一片,可是,偏偏就有那麼一些人,總是非要給我們不斷地製造着一些麻煩。而那個日本,就是那些對我們的和平建設恨之入骨者的其中一個。”
詹姆斯用一隻被氣得微微顫抖的手,拿起了身邊茶桌上那杯熱氣已散去的茶水,一仰頭,直接就都倒進了自己的胃腔裡。他覺得要不趕緊這樣來一下,他的胃就會馬上要炸開。
“如果日本人單是在朝鮮半島的陸地上鬧騰鬧騰,倒也就算了,畢竟鬧騰來鬧騰去的,他們也總是鬧不出南半部,而我們呢,也還真沒有什麼太大的心思去搭理他們。可這些日本人偏偏就不知好歹,居然又把鯨海鬧得是神鬼不寧。他們不僅折騰得我國的漁民根本無法安心在鯨海進行捕撈作業,還屢次悍然對我國的海軍艦船發動攻擊。我倒想問問公使閣下,如果要是有人也用同樣的方式在貴國的大口胡作非爲的話,貴國政fǔ能夠坐視不管嗎?”
說到這裡的周秀英,目不轉睛地盯着已經開始把頭向下微低的詹姆斯。
“我想,貴國政fǔ是根本就不會容忍有類似這樣的事情發生的。那我們能容忍嗎?很顯然,也不能。我們始終奉行的對外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這麼說,貴國政fǔ不僅否認了我們兩國之間的君子約定,還要跟日本國打到底了?”
詹姆斯終於忍不住了,他用一雙冒着熊熊之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周秀英。
“呵呵呵……”周秀英笑了,笑着的同時,還衝着詹姆斯手中始終攥着的那份《紅星報》努了努嘴兒,“公使閣下既然對我們的報刊情有獨鍾,就一定已經從我們的報刊上看到了許許多多我們的人民所發出的聲音。消滅倭寇,維護國家的安定,這已經是人民對我們所提出來的強烈要求,您說我們不打行嗎?”
“既然是這樣……哼哼……”詹姆斯騰地從椅子上蹦了起來,臉上閃過一絲猙獰,“那我想,我們也就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看看,看看,閣下您又激動了。不要太着急嘛,我還有話沒有說完呢。”
陽光燦爛的周秀英朝着已經氣急敗壞的詹姆斯連連地招了招手,示意他暫時稍安勿躁,“最後我想對閣下您要說的是,我們永遠不希望戰爭,但是,我們也從來不懼怕戰爭。我們雖然沒有要把日本人徹底打趴下之心,也不願意過深地跟他們糾纏。不過,爲了避免日本人捲土重來,沒完沒了地在我們的大口尋釁滋事,我們就必須要打得日本人連一塊兒木板也不能在鯨海的海域內出現,也不管是他們日本願意不願意,亦或是別的什麼人願意不願意,總之,大家都得必須接受這個現實”
恨不能立即就點燃一把火,把這個太平天國政fǔ的外jiā委員會燒得乾乾淨淨的詹姆斯,接下來是誰也不想找了。
不過,北京城裡南來順的羊涮鍋,詹姆斯還是要吃下去的。
坐在南來順的一間雅座內,詹姆斯一邊發着狠地大口大口吃着那來自古大草原上的鮮嫩無比的美味羊一面打起了同時將發給他的帝國政fǔ和皇家海軍遠東艦隊司令喬治?薩特魯斯爵士的急信的腹稿。
詹姆斯已經清醒地意識到,倘若喬治?薩特魯斯爵士的皇家海軍遠東艦隊還繼續只顧在沙撈越呼吸着清新的空氣,而不在此關鍵時刻趕緊伸出手去拉日本人一把的話,一旦日本人真的被打得片板都難以下海,不單單是日本人要徹底底完蛋,就是他的帝國,也將要在遠東地區輸的是屁都會不剩。
一八六九年二月五日,除夕。
早就已經到了午飯的時間,可在林海豐的臥室內,儘管柳湘荷不止一次地進來提醒着該吃飯了,但在林海豐的堅持下,林鳳祥、李秀成和黃再興三人還始終坐在林海豐的病榻邊,大家都沒有動。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