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紅軍總參謀部收到福建傳來的電報的時候,天朝最高革命指揮員會的領袖們都在勤政殿參加一個擴大會議,參見會議的都是政府各部門的主要官員、參議,會議的內容是要解決幾個當前比較突出的社會問題。
一是教育的普及問題。天朝政府鼓勵全社會的各方力量都盡其可能投入到提高國民素質的偉大事業中去,他們不厭其煩地告誡人們,不能沒有文化,沒有文化,就會被各種經過粉飾的假象所迷惑,就會沉湎於眼前而不思進取。整體文化的高低,決定了一個民族乃至國家的盛和衰。
爲此,在縣、鄉一級,天朝政府盡最大努力興辦了各種學堂,並強令所有學齡兒童必須無條件地接受文化普及教育。辦學也成爲了各地天朝政府官員的頭等大事,甚至是直接評價一個官員好壞的首要標準。
儘管如此,他們還是遇到了麻煩,麻煩在於經過調查,天朝屬地女童的入學率相當的低。爲了適應民俗習慣,天京、上海新辦的大學雖然沒有單獨的女校,卻分出了女子班。由於現實人民素質等方面的制約,中等學校的數量還不是很多,自然可以有條件去興辦單獨的女子學校。但在文化普及階段的小學初等教育就不一樣了,學校是多,可更多的人家是不願意把女童送去學堂,“和一羣野小子裹混”,畢竟是幾千年下來了,“男女授受不侵”的思想似乎是早已深入人心。
第二個還是涉及女子的問題,這個問題更突出,那就是“裹腳”這個歷史遺留的問題,同樣是一個根深蒂固的大弊端。從金田開始,到攻克金陵建都,天朝隨軍女眷及女兵的數量近二十萬,作爲女權解放的先鋒,她們“放腳”參戰、甚至是參政,確實起到了一定的帶頭作用。但是,對於天朝控制的廣大地區來說,她們能影響到的地方還僅僅是少數。在鄉村,或是稍遠的地方,儘管天朝政府一再申明“裹腳”的壞處,儘管人們自己心裡也許都明白,可是真要去放,那比起放開辮子的男人們來說,更是像觸及了靈魂一樣,萬萬使不得。
第三個是天朝政府正在秘密實施的變相移民。內務部的“狼”和“黃鶯”在美國、加拿大已經爲天朝擁有了大批的產業,不久其經濟勢力還要擴及到南非等地,爲了使一些不利於經濟發展地區的百姓儘快走出貧困,也爲了集中資源加速當地的發展,天朝政府除了前期進行的有計劃向歐洲大陸輸出“勞工”,迅速培養自己的產業工人基礎之外,又採取了一個更大膽的決定,就是把各邊遠山區的人家藉助內務部的力量向海外遷移。他們首期的打算是要在兩年內完成遷移一百萬戶。
這對於習慣了戀家、戀鄉、戀祖的人們來講,無疑是一個更大的難題。正所謂,金窩銀窩,不如的狗窩好。“狼”和“黃鶯”急等用人,而天朝政府這邊兒卻是困難重重,在動員、遷移了閩西、贛南的幾千戶後,工作眼看着就要陷於停頓。
在林海豐、鄭南的引導下,天朝現在的領導集團,不是簡單地把目光集中在國內的戰場上,集中在已經成爲行屍走肉的滿清政府的身上。他們開始學會了高瞻遠矚,把目光放的更遠。就好比是建立紅軍總參謀部,他們是爲了打造一支走向正規化、能應付未來更大規模戰爭需要的人民軍隊一樣,他們更需要打造一個能真正屹立在世界之林而永遠不倒的強大的天朝大廈。
李秀成拿着林萬青的電報走回到會場,將電文交到正在凝神聽着別人發言的石達開手裡,又附耳低低聲地說了幾句。
石達開點點頭,笑了。他把電報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輕輕推給旁邊兒的林海豐,然後示意李秀成先回到座位上去,那意思很分明,不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急什麼呢。還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好。
對臺灣的整體戰略,在兩廣戰役還沒開始的時候,他和林海豐就有一個共同的見解。那個時候,他們不想牽扯太多的人力和物力來先解決臺灣,對他們來說,臺灣是囊中之物,想要,伸手即來。可是,他們當前的首要任務是先集中一切力量收復大西南,還要在清剿兩廣殘匪的同時,修養陳玉成的部隊,以備再戰。根據林海豐所掌握的歷史情報分析,他們雖然認爲英國短期內不會全力來對天朝進行武力報復,但是,他們也不能不做兩手的準備。
林海豐掃了眼電文,沒有任何表示,他同樣不急。
其實,林海豐之所以把陳玉成留在廣州,並不像楊秀清認爲的那樣,是要給自己培養一個根據地,或者說是退身之路,林海豐不會是那麼狹隘的人,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會那麼悲觀。想要一支自己的子弟兵嗎?想要根據地嗎?只要他願意、他想,那麼他走到哪兒,哪兒就一定有,沒有這兩下子,他可是白白在紅色中國生長了二十三年了。
留陳玉成節制兩廣、福建,他的確是有目的的。一是防備萬一,應對可能出現的英國報復行爲。更主要的還是要像蘇浙、上海那樣,給天朝建設好這一大片的富饒之地,同時,壯大和發展紅軍的精銳隊伍,將來用它去北伐。要說有私心,那也是有的,他是想借此機會來更加提高陳玉成在各界中的聲望,爲他在天朝政府中的未來打下堅實的根基。說白了,陳玉成是他選定的接班人。
有目共睹,陳玉成不負期望。在林萬青、陳開等人的協助下,兩廣、福建三省殘匪很快肅清,土地改革更是搞的有聲有色,成爲了天朝繼蘇浙之後的又一個樣板。
至於紅軍隊伍的擴大,那更是迅猛。不僅是體現在數量上,他所節制的當時實際上已經是五個軍的強大武裝力量中,凡是連排以上的軍官,無一不是軍官俱樂部的積極參與者。因此,在後來的天朝軍史中,陳玉成所部在這一階段的作爲同樣成爲一個亮點,一個值得大書特書的壯舉。
粵閩桂後來的五個軍中,排以上軍官都是太平天國共盟國的第一批成員,這五個軍是當時全天朝軍隊**盟會會員所佔比例最大的部隊,是真正的共盟會領導下的武裝力量。而且軍史上還這樣評價過陳玉成的部隊,正是由於紅一軍等部的存在,天朝政權才能夠在最關鍵的時刻,得以和平轉變,爲天朝走向共和之路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作出了不可磨滅的偉大貢獻。
陳玉成在擴大訓練強大陸戰紅軍的同時,還建立了福建、廣東和廣西的三支海上艦隊。這些艦隊要是面對英國的全面進攻,可能,也許是一定遜色了許多,不過,應對臺灣,應對局部的戰爭,那可是綽綽有餘了。
按照既定戰略,在陳玉成的主持下,福建的林萬青對臺灣進行了全面的經濟封鎖。
不用什麼禁海令,覺悟起來的人民自然就都會自覺加入到這種鬥爭中去。福建紅軍艦隊更是配合上海的紅海軍割斷了臺灣與滿清的海上通道。
與此同時,內務部的秘密人員自然不會落後,藉助美國商人的掩護,他們紛紛進入臺灣。
現在,火終於燒起來了。只需天朝最高指揮委員會一聲令下,早已枕戈待命的紅軍各部,馬上就可以登陸臺灣。當然,在這之前,還需要解決一個技術問題,那就是如何對待和處理屢教不改的英國人。
林海豐悠閒地點燃手裡的菸斗,把目光投向正在發言的人。
會議上正發言的是曾國藩,他是以天朝教育部參議的身份參加這個會議的。
“……一些個天真無邪、不懂事的孩子們湊到一起,他們能產生什麼邪念?我看,真正有邪念的還是那些父母們,否則,怎麼上個學堂還會叫他們聯想的如此之多?天朝既然有了強制父母必須履行把孩童送去上學的通令,那就要堅決執行。在我們這些父母的眼睛裡,不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他們都還應該是孩子,一樣的孩子。不要把我們成年人的那些污穢想法灌輸到還是張白紙的孩子們腦袋裡去。男女是要有別,那是要通過我們以後慢慢地教育,教會他們如何正確理解這個問題,分辨出什麼是醜陋或是邪惡,教會他們如何地潔身自好,如何自尊自愛,而不是像這樣地去封閉他們。難道真想封閉就能封閉住嗎?我看不是。不從心裡真正去理解,好的也會變成壞的,再美的東西,也能演變成最醜陋的。如果不是這樣人爲地設置孩子之間的心理障礙,那個梁山伯與祝英臺的人間悲劇大概也就不會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