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嶺打得轟轟烈烈,觀戰的百姓們焦急、擔憂,主峰上的沙俄們卻是打得興高采烈。
不僅如此,由於海上平安無事,就是威海港內第三艦隊的戰艦也按耐不住寂寞,在“伏爾加河大媽號”的帶領下,幾艘戰艦駛抵南岸岸邊,用炮火爲堅守摩天嶺的守軍助戰。
在他們看來,他們已經完全地壓住了半山腰裡那些太平紅軍的氣勢,雖然尖利的號角聲還在一陣陣的響起,可是,沙俄們已經明顯感覺到了那號角聲一次比一次微弱,甚至對手們的大炮也停止了開始的吼叫。
從後來的崮山農會會長家所在的那個村子,走出去的是教導旅特務營的將士們。當一團對摩天嶺沙俄守軍進行正面佯攻的時候,特務營藉着夜幕的掩護,已經開始悄悄進入了摩天嶺東側的前進陣地。
摩天嶺正面的山腳下,陳廷香看看手裡緊攥着的懷錶,衝着劉明遠甩了甩頭,“開始!”
“開炮!”隨着劉明遠的一聲怒吼,已經沉悶多時的教導旅炮火再次洶涌而起。
也就在這個時候,風林集方向也同時響起了低沉、密集的大炮的怒吼。風林集紅一軍炮兵團投入了戰鬥,他們把所有重炮的炮口,都指向了南岸岸邊的沙俄戰艦。幾排炮火之後,一艘沙俄戰艦燃起沖天的大火,開始傾覆。
正對着摩天嶺的南坡打得熱火朝天的沙俄艦羣,在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下,立時炸了窩,紛紛掉轉船頭向後逃竄。忙亂的規避中,“伏爾加河大媽號”竟然一頭撞上了一艘自己的軍艦……
摩天嶺上,紅一團的衝鋒號又一次驚天動地的吹響,真正的衝鋒開始了。
東面山坡的樹叢中,特務營營長鍾啓明輕輕一拍早已等的不耐煩了的爆破隊長紀明的肩膀,“兄弟,開始!”
紀明嗖地從草叢中竄了出去,身後跟着十幾條黑影兒。
在一陣陣的爆炸聲中,鹿砦被掀開。火光和煙霧之中,爆破隊滾進護壕,在沒膝深的積水裡,一個個帶有支架的zha藥包被迅速安放在護壕的兩側。在又一片的爆炸聲中,護壕裡的積水被覆蓋,陡峭的溝壁被炸塌,變成寬大的斜坡。
“我們的對面,沙俄預先設置鹿砦和護壕,而護壕後面七八丈遠的沙俄這段垛牆,是建在三尺多高的山岩上面,再加上垛牆的高度,將近一丈,這給我們的衝鋒帶來許多的麻煩。爲此,我們準備了一個十五人的爆破隊。我們剛上去的時候很隱蔽,沙俄們沒有發現我們的行動,一排排來自楊峰嶺的沙俄炮彈帶着刺耳的怪叫,掠過我們的頭頂,落到南坡一團的地域內。不過,等到我們的進攻一開始,情況就變了。楊峰嶺的沙俄發現了我們的意圖,炮火緊跟着轉向了我們,就集中打護壕前後的這片區域……”
正像鍾啓明日記中記載的那樣,摩天嶺東坡的突變,很快招來了楊峰嶺的沙俄炮火,雨點般的炮彈在護壕的前後落下、炸開。
山腰間,十幾具擲彈筒,開始發出吼叫,把一枚枚憤怒的炮彈送進沙俄的炮臺。樹木後、草叢間,紅軍士兵的槍口在閃爍,一排排的槍彈射向對面的垛口。
“上!”隨着紀明的一聲大吼,爆破隊頂着密集的炮火,再度滾進護壕,在一排手榴彈飛出去之後,一個爆破隊員夾起zha藥包跳出護壕,衝向沙俄炮臺的垛牆。
臨近垛牆,爆破隊員身體突然一晃,撲倒在地。
“我來!”不容任何人作出反應,紀明大叫一聲,隨即騰身衝出護壕,幾個翻滾,撲到受傷的爆破隊員身邊兒。
轟轟轟……垛牆外,沙俄的炮火在瘋狂地宣泄。
啪啪啪……垛牆上,亂槍在響,已經感到末日即將來臨的沙俄,在做着最後的垂死的掙扎。
紀明剛剛抓起前面那個受傷的弟兄落在地上的zha藥包,就一頭倒了下去。
“隊長也中槍了,我正想衝出去,卻被身邊兒的一個弟兄一把抓住。我看見隊長又動了起來。”當年的爆破隊員永遠忘不了發生在摩天嶺主峰上的那最後一幕,“隊長爬到了垛牆下,突然一挺身站了起來。那個時候,雨已經停了,可一點兒的月色都沒有,我看不清隊長的臉,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傷在了哪裡?我只看見隊長搖搖晃晃的身體向後重重地一靠,然後把手擡起來,先是一指離他只有不遠的李霖,接着雙手扶着垛牆,頭一昂,高喊了一聲。隊長的身後,導火索嗞嗞的冒着火花,我們一下都明白了,隊長不會回來了,他把zha藥包緊緊地倚在了他身後的沙俄垛牆上。‘爲了天朝,前進!’這是隊長唯一留下的東西。”
“隊長的那句喊聲不大,尤其是在槍炮的轟鳴聲中,顯得更是微弱,除去護壕裡的我們這幾個人,估計沒有人再能聽到隊長的那聲喊叫。可我們都知道,隊長那已經是用盡了全力。那聲喊,多少年過去了,還一直在我的耳邊兒迴盪。隊長比我還小兩歲,那年剛滿十八,是在紅軍大學學習過的學兵。好漂亮的一個小夥子,要是現在還活着的話……真是太可惜了!”另一個爆破隊員在提到當年的摩天嶺的時候,仍然是唏噓不已,“從護壕到沙俄的垛牆,只有二十幾步遠,又是一個小斜坡,隊長平時的任何戰術動作都非常好,不管傷了哪裡,他當時只要就地向下一滾,就完全可以脫離危險。他其實都是爲了前面受傷的那個兄弟李霖,李霖當時受了重傷,是胸部中彈。雖然又被劇烈的爆炸震了一下,後來還是奇蹟般地被救了過來。唉,我們都後悔啊,後悔當時爲什麼沒有早點兒上去一個,去把李霖搶下來呢,要是那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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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像當年的爆破隊員說的那樣,隨着紀明“爲了天朝,前進!”的那不大的聲音,引來的是山崩地裂的爆炸,勇士的一腔熱血將堅實的沙俄垛牆化作了紛飛的泥土。然後,摩天嶺上響起的都是比山呼海嘯般更強烈、更震撼、更蕩氣迴腸、更波瀾壯闊的巨大共鳴,“爲了天朝,前進!”。
在英勇的天朝紅軍前赴後繼的猛烈打擊下,高高的摩天嶺,變成了紅軍將士踏在腳下的平地。摩天嶺上,天朝紅軍復仇的炮口指向蓮子頂,指向楊峰嶺。
攜摩天嶺勝利之威,教導旅左翼一、二兩團在劉明遠的帶領下,居高臨下、勢不可當,迅速攻佔西北的蓮子頂沙俄防禦陣地,繼而奪取龍廟嘴、鹿角嘴炮臺。
右翼,陳廷香親自率領三團、特務營及旅各直屬分隊,首先撲向楊峰嶺。號稱是沙俄精銳的陸戰團二營,被摩天嶺上天朝紅軍的無比氣勢給震懾了。當天朝紅軍呼嘯着衝到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也僅僅招架了幾下,就開始了潰散。
布希金尼中校怎麼也沒有料想到,太平紅軍居然會連夜攻打他守衛的南岸炮臺羣,而且,摩天嶺本來好好地已經堅持了半夜,卻突然間就丟失了。更沒有想到的是,楊峰嶺上的陸戰團竟然比他在摩天嶺的部隊還不如,連個最後給他選擇是朝哪跑的時間都沒留下來,就把打了將近一夜,卻似乎永遠不知道什麼是疲倦的太平紅軍也引到了百尺崖的所城外。
其實,根本就不是楊峰嶺的陸戰團給不給布希金尼時間去想些什麼的問題,在陳廷香帶着三團及旅直各分隊撲向楊峰嶺之際,特務營早就利用沙俄海岸炮臺無法調轉炮口給紅軍制造麻煩的有利條件,在嚮導的帶領下,沿着崎嶇的小徑,直插百尺崖。
“真沒想到,怎麼看他們也不像是騎慣了馬的人。如果要是擱在白天,估計俺們這些走慣了山路的人,也得輸給他們。跟他們一起跑路,不用他們催促,你也得飛一樣的走,慢上一點,心裡都會感到丟人。咱是空手,他們可是都扛着傢伙呢。”當時給紅軍帶過路的嚮導們都有這樣的體會。尤其是帶着特務營趕奔百尺崖的幾個嚮導,每個人事後都說那天的凌晨好累,與其說是走的,不如說是跑的嗓子眼兒冒火,一陣一陣的向外翻着腥氣,就差要吐血了。
天朝紅軍的無敵、無畏,不僅僅是體現在戰場上的衝殺中。這些在馬背上能隨意玩出各式各樣令人瞠目結舌的花樣的彪悍騎兵,在離開了各自心愛的坐騎之後,在漆黑的山林間,崎嶇泥濘的小徑上,一樣可以是步履矯健,快捷如飛。
布希金尼其實應該想到,在崮山,他僥倖躲過了一劫,可這次,他是再沒有任何的機會了。
特務營搶佔了與所城咫尺相望的北面高地,迎頭攔住了由楊峰嶺蜂擁而來的數百潰兵,同時堵住了所城的北門。不僅如此,沒有多少時間,所城的南門外也出現了特務營的將士。
這一下,布希金尼只能眼睜睜看着外面的陸戰團官兵,在太平紅軍的前後圍追堵截下徹底覆滅。
槍聲、爆炸聲停止了,除了遠處那隆隆地還在依舊響個不停的炮聲外,被天朝紅軍困死的百尺崖所城內外一下都變得安靜起來。
不久,所城內響起一聲槍響,布希金尼在城內官兵的逼迫下,自殺身亡。城頭,那面骯髒的白藍紅三色旗頹然落下,一面白旗在拼命地搖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