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行營授予紅二方面軍的任務是,紅二方面軍分爲左中右三個集團,同時分別由不同方向渡過黃河,負責殲滅李鴻章指揮的滿清忠義救國軍。而作爲指揮方面軍左翼集團的紅二十三、紅二十四兩軍的韋俊,方面軍給他的任務是,全集團在經蒲津、風陵、茅津等渡口分別進入晉南,在徹底殲滅由第七、第八兩協組成的駐守芮縣、平陸兩地的晉南鎮滿清忠義救國軍後,立即兵出中條山,取安邑、夏縣,攻平陽府,佯作大舉北上直趨太原的樣子,掩護主力東進奪取陽城、澤州,繼而轉頭南下,出太行八徑之第一軹關陘(在今濟源縣西北)、第二太行陘(即天井關),協助孟津渡河的中路軍包圍並達到全殲瑞麟指揮擁有四協人馬的滿清懷慶鎮忠義救國軍。
接受了這個任務後,韋俊根據幾個月來不斷向黃河以北所派出的偵探所獲得的情報,結合晉南的地理條件,以及本軍將是戰鬥力和奔襲能力,經過與紅二十三軍、紅二十四軍賴裕新、陳坤書、黃鼎風等將領反覆的斟酌、推演之後,做出了一個大膽而周密的計劃,同時報給了方面軍總指揮部及北方行營總部。
他們認爲,孟津出兵的中路軍,是方面軍兩個最具有戰鬥力的鐵拳頭,葉芸來、楊宜清所率領的紅四軍及白輝懷、吳如孝所率領的紅二十二軍,對付和消滅盡管是很可能會是龜縮在河內、濟源不足兩萬的瑞麟人馬,除去時間上可能會有所延遲一些的問題之外,應當是綽綽有餘。方面軍給他的任務,不過就是爲了封堵瑞麟人馬北逃的道路,同時給敵人造成後路被切斷的震懾。
既然是這樣,那麼,爲什麼不可以在奪取陽城、澤州之後僅用部分人馬搶奪軹關、太行兩徑,而主力則掉頭北上潞安府,取長治,出壺關,直接切斷豫北滿清忠義救國軍的糧道,從而完成對整個滿清忠義救國軍的大包圍呢?
因爲韋俊知道,方面軍用於對付李鴻章部右翼集團的四個軍,左翼、中路完成殲滅瑞麟所部的任務之前,對衛輝府的李鴻章部除一些小據點進行徹底的打擊外,主要是爲了吸引、拖住衛輝府的敵軍,切斷他們與沙俄軍的聯繫,同時等候西面的大軍東出衛輝。
如今的韋俊就是按照這個已經得到了北方行營總部肯定的作戰計劃,跨過了腳下浪濤滾滾的黃河天塹。在他的東面,幾乎也是與此同時,賴裕新的紅二十四軍也已經從白浪渡至茅津渡一線撲過黃河。而更令他的對手所想象不到的是,就在蒲州城被圍困的同時,不僅有他的一支部隊南下在抄黃淳熙的後路,還有他的另外一隻奇兵,卻在夜色的掩護下,穿山越嶺奔襲解州,要徹底關上芮縣、平陸滿清忠義救國軍後退的大門。
韋俊剛一上岸,北面激烈的槍炮聲就連成了片。看着也是一同上岸的紅九十一師二團僅僅稍加整頓,就按照前面下來的命令迅速前奔投入戰場,韋俊滿意地點點頭,大步走向前面的風陵鎮。
“喲,韋總來了,”正站在鎮子北口,忙着傾聽前面的報告,向後面陸續參戰的各部佈置下一步任務的餘廷璋,一見副總指揮到了,也顧不得給韋俊敬禮了,立即舉着手裡的一張簡易地圖,藉着周圍火把的光亮,向韋俊報告當前的形勢,“韋總,到目前爲止,由於受我地方軍假意渡河的吸引,駐防永樂一帶的僞軍第三標人馬還沒有任何異常動作。芮縣的劉嶽昭想必是還沒接到什麼可怕的警報,一直安靜如常。我已安排人馬正對他們繼續偵察和警戒……”
“好,”韋俊點點頭,嘴朝着對面響槍的方向努了努,“這裡情況怎麼樣?”
“黃淳熙這傢伙跑的倒是真快,”餘廷璋呵呵一笑,手向着槍聲激烈的地方一指,“還他孃的挺較勁。最開始跑來的騎兵被我的特務營迎頭攔住之後,老實了也只那麼一會,隨着他的大隊開上來,不僅沒有要跑的意思,還他孃的一個勁地死纏爛打,估計是想把咱們趕回到黃河裡去餵魚吧,哈哈……”
“呵呵……”韋俊也輕輕地笑了笑,接着掏出懷錶看了看,“樑立泰的人馬很快就會兜上來了。”
“是啊,爲了保證部隊的下一步的連續作戰能力,避免過多的傷亡,一團和特務營目前的任務只是阻擊和拖住黃淳熙,如今二團一部也從東面抄了上去,就等待紅九十師從後面打起來了。”餘廷璋臉上不無遺憾地點點頭,“說實在的,要是再有像特務營這樣一個營的裝備,不等您韋總上岸,我一口就能吃乾淨黃淳熙這個王八蛋。”
“哪裡有那麼簡單的事情。”韋俊撇了餘廷璋一眼,然後雙手後背,微微閉上眼睛,默默地在四周踱着步,腦子裡又在開始思索着什麼……
在一片還算不小的山谷開闊地裡,黃淳熙靠在一塊大岩石上,一面看着陸續趕上來的兵士們在進行臨戰前的短暫休息,一面也是微微閉着一雙賊兮兮的眼睛,思索着。
從營地出來,他是帶着一隊騎兵跑在了最前面。對於王懷慶、福炘那點子人馬的戰鬥力,他心裡是很清楚的。既然是大隊的紅軍強渡黃河,那王懷慶、福炘他們就肯定守不住風陵渡多長的時間。一旦自己增援的上去晚了,看不到及時後援的綠營兵及團練,很有可能就會兵敗如山倒,一潰而不可收拾。
按照他的想法,十幾裡的路途,對於他和他這些平時訓練有素的騎兵們來講,不過就是一轉眼的事情。可哪裡知道,剛剛來到這裡,都能夠清晰地聽到黑夜裡前面來自風陵鎮裡的廝殺聲,他和他的騎兵們長短槍緊握在手,已經做好了突過前面的谷口就可以馬上投入廝殺準備的節骨眼兒,突然,月色下,原本安安靜靜谷口及兩側轟然響起一陣陣的槍聲。
隨着槍聲的暴起,頓時,馬嘶人喊。衝在前面一時根本收不住,或者是根本就沒有來得及想到要收住坐騎那飛馳的腳步的騎兵們,紛紛掉下馬背,有的乾脆就被髮了瘋似的坐騎拖着,繼續無所畏懼地衝向谷口。
黃淳熙差點沒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給打驚了。這可真是怪了,鎮子裡明明還有王懷慶、福炘在組織人馬抵抗着呢,怎麼這裡又出現了對手的埋伏?
他趕緊收攏起剩餘的七八十人馬,仔細觀察了觀察前面的情況。奶奶的,他心裡暗暗罵了一聲。對這裡的地形情況,其實他早就很清楚了,練兵的時候沒少打這裡經過。
這是一個形同葫蘆似的山谷,谷底不算小,也很開闊,裝個一兩千人都不成問題。兩面相距百多步、蜿蜒起伏的山丘也不算很高,可馬上不去。如果棄馬步行翻越呢?行倒是可行,只是至少還要迂迴上數裡甚至更多才能到達自己的目的地。不過,不可行的是,一旦這樣做,後面上來的所有輜重就都必須要拋棄掉。
作爲一支俄國盟友培養起來的“現代化軍隊”,顯然,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喪失了重裝備,他和他的兵們還跑到前面去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