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十數日,石達開、林海豐同參加會議的所有將領們一起,從國防軍事委員會的會議廳,再到與之相毗鄰的紅軍總參謀部,從會議廳牆壁上的各種大幅軍用地圖,到總參作戰部精心製作的具有絕對針對性的各式模擬沙盤,幾經轉戰。
不論是海上還是陸地,經過推演和爭論,然後再推演、再爭論,這些可以熟練駕馭戰爭這匹烈馬的將帥們,完成了至少是現在他們想到和做到的一切使命。
對於太平天國政府國防軍事委員會於一八六六年四月所召集的這次會議,全國各大報刊都是這樣轉載的《北京日報》的報道:
爲了天朝人民,八年前,數十萬天朝紅軍優秀將士放下了他們手中的槍,轉而拿起了各式各樣的農具、工具,投身於了雖然艱苦卓絕、卻是樂在其中的農墾生產的新戰場。
……爲了慶祝太平天國農墾部隊誕生十週年,同時,更是爲了要向全天朝人民彙報農墾戰線數百萬大軍十年中所取得豐碩成果,經國防軍事委員會提請全國人民大會批准,一八六八年八月一日,將在首都北京舉行盛大的閱兵儀式。
屆時,天朝人民不僅可以看.到活躍在全國經濟戰線最前沿的,來自全國各個墾區的農墾部隊的優秀代表,還將親眼見證農墾官兵送給祖國和人民的最豐厚的禮物。
五月的第一個星期日,一八六六.年五月二日,北京早已顯示出了“季春”時節所帶來的,那種最濃郁、最美麗,又是到處奼紫嫣紅的春天的氣息。
還不到上午十點,百餘名軍容.齊整,從紫禁城“匆匆”進入“中海”。
陽春三月,微風輕拂,陽光暖暖的照着大地。
放眼望去,不遠的林間,早已沒有了冬的枯黃,而是.被一片的翠綠所覆蓋。鳥兒在林間或是在枝頭啾然地歡唱,或是展開雙翅,在林間穿梭。
左右展望,南海、中海和北海的湖水,隨着微風輕拂,.漣漪綿綿,粼粼的波光在暖暖的陽光下散發着迷人的光芒,象美麗含春的少女,散發着迷人的誘惑,令人如癡如醉。而湖岸邊那綠照波光中掩映着水面的如絲垂柳,在風兒的輕輕撫摸下,溫柔地搖曳,更是禁不住地讓人聯想翩翩,心欲高飛。
或許是被眼前這美麗的景緻所打動,或許是迎.面所撞上的這與衆不同,渾身上下都透着春的清香,不僅能夠鑽入他們的鼻,還能流進他們的心田的微風的作用,剛纔還是腳步匆匆,臉色淡淡的軍人們,臉上開始有了愜意,而腳下的步伐也隨之變得開始閒了起來。
這隊軍人,正是.被林海豐親自帶着出來散心的將領及他們的隨員。按照林海豐的意思,一行人本來是要好好地細細欣賞欣賞那個不知道曾經爲多少人所魂牽夢繞的“紫禁城”。不過,這些將領們卻走馬觀花地還沒看上幾眼,一個個就居然開始疲態陡顯,沒辦法,他只得改變計劃,帶着這羣毫無“雅緻風尚”的將軍們,直接去北海呼吸呼吸春天的空氣。
無論是南海、中海還是北海,到處是利用工餘前來休閒的人們,其中,又尤以京城各學校組織而來的學生們居多。
於是,在身着各色衣衫的遊園者之中,出現了兩股格外顯眼的力量。
一股是上白下藍統一校服,多數的脖間還繫着一條紅領巾的陽光燦爛的孩們。另外一股,就是林海豐這些剛剛還穿了新式軍服的軍人(按照天朝紅軍的條令,節假日非公外出的紅軍軍人,不得穿軍服,只能改穿日常的民族服裝,所以,除去林海豐一行之外,公園中絕對不出現其他任何的“紅軍軍人”)。
於是,林海豐一行就陷入了“困境”,因爲,一批又一批不斷涌上來的孩們,很快就圍住並瓦解了他們這支隊伍。
在太平天國的土地上,那些由五星紅旗庇佑着成長起來的孩們,對天朝的英雄,無不都有着一種發自內心的敬仰和崇拜。
通過課堂上正式課本的學習,以及對課外讀物的閱讀,孩們幾乎都可以如數家珍地脫口說出自金田團營以來的,那一長串值得被人們所牢記的天朝的人民英雄們。
首義諸王中過早英勇獻身的馮雲山、肖朝貴;爲了挽救五個娃娃的生命,自己卻犧牲在冰冷刺骨的汀江之中,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的普通一兵——老炊事班長“鐵石老爹”;用美麗的心靈來愛護每一個傷病員的偉大女性,紅軍第一代的白衣天使——嶽梅琳;生命不息、戰鬥不止,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還一手死摳着地面,一手緊握戰刀,仍然呼喊着要“爲了天朝,前進”的紅軍大學高級班學兵陳仕保;紅軍的驕傲——共和國英雄徐芳;寧願自己被餓死,也絕不叫一個弟兄掉隊的愛兵模範董文……
而由於照相機和攝影機的陸續問世,孩們所看到的一個個英雄形象,也就更加完整和清晰。攝影機在天朝問世後,所誕生的第一部電影,就是如實反映太平天國偉大運動的歷史進程的大型文獻紀錄片——《爲了天朝,前進!》。
而去年開始上映的第一部無聲故事片,則是描寫英勇的天朝紅軍將士爲了驅逐殖民者而戰的《戰上海》。
在孩們幼稚的心靈裡,天朝紅軍,就是集中了無數英雄於一起的一個最偉大的羣體。
那個時代的孩們,往往他們的第一個最大的理想,就是要長大以後去參加紅軍,要成爲一個真正的英雄。
孩們熟悉英雄,崇拜英雄,但是,能夠近距離地親眼看到一個個鮮活的大英雄就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畢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陳廷香,他就是陳廷香叔叔!”
“一定是,一定是!”
這是一個絕對令人想象不到的熱鬧而又奇特的場面。
隨着一陣陣的歡呼和雀躍聲,越來越多的孩們擠到了陳玉成和陳廷香、葉芸來等人所“堅守的陣地”周圍。而隨着一聲聲甜甜的問候,稚嫩的臉上充滿了無限愛意的孩們,又紛紛高舉着他們的小手,爭先恐後地要上前親手摸摸陳廷香的那半截空袖。
“別擠,千萬別擠啊孩們!”連陳廷香自己都沒有想到,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孩們認識自己。
“呵呵,孩們,大家都是少年先鋒隊的隊員,相互之間要禮讓,還得守秩序,是吧?”他趕緊一面和陳玉成、葉芸來等人招呼好孩們,一面伸出自己的殘疾左臂,前後左右地滿足着孩們的願望。
“陳叔叔,還疼嗎?”一個小女孩兒雙手輕輕地撫摸着那缺少了一隻手的斷臂,忽閃着兩隻水靈靈的大眼睛,望着陳廷香問到。
小女孩兒的這一聲天真的問話,居然叫陳廷香這個在丟掉了一隻手的當口都沒有眨下眼的鐵漢,眼睛忽然感到有些的溼潤。
陳廷香半蹲下身,先替小女孩兒正了正胸前的紅領巾,接着,在小女孩兒的臉頰上輕輕地親了一口,“好孩,謝謝你!不過,它從來就沒疼過,真的,叔叔絕對不騙你。”
“原來我還不信呢,因爲我的手指頭有一次被東西扎破了,可疼呢,疼得我都直哭。”說到這裡,小女孩兒看着眼前這位信誓旦旦的陳叔叔,小嘴兒一咧,笑了,“現在我知道了,原來還真有鐵打的英雄,您就是,陳叔叔。”
“哈哈哈,對,對,孩你說的太對了,陳叔叔雖然稱不上是英雄,但絕對是鐵打的。”陳廷香被小女孩兒說的一面哈哈地開心笑着,一面愛撫地摸着孩的頭,有點不解地問到,“寶貝兒,能告訴叔叔,你們咋就知道我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