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快來臨了,萬物俱寂。忘川海成了一片染血的死海,忘川鎮成了一片廢墟。可以說這裡的一切都毫無生機,只有偶爾路過的禿鷲、烏鴉在廢墟里找着仍舊能夠入口的屍體。此時,渾身衣服破爛不堪,鞋底沾滿泥土和雜草的莫,來到了那個曾經住過17年的庭院。他找不到父母的遺物,甚至連一件像樣的殘次品都找不到。在院內立了兩塊墓碑,寫着“不孝子,莫問情”,朝着墓碑三叩首,莫一個人孤零零的離開了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走了好久,莫終於看見了那片熟悉的戈壁灘。因爲他回來的時候曾路經這裡,在這裡歇過腳,喝過茶水。而招待他的這家客棧叫做”來福客棧”。很明顯,來福客棧是這片區域唯一的一家客棧,因爲再往前面走上幾十裡,就是赫赫有名的西域沙漠了。
而沙漠和這裡之間有往返的駱駝承載客人行走,並且路線很固定,車伕很有經驗,所有人都選擇這樣橫穿沙漠。另一方面,其實也沒人敢獨自行走在這片西域沙漠。除了那令人聞風喪膽的沙漠風暴,更是有着很多沙匪留下的陷阱。萬一被留在沙漠中,那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能等死罷了。
“呦,客官。又是你啊,今兒是打尖還是住店啊?”店小二顯得很熱情,因爲這幾天正直伏夏,這裡又是大沙漠的邊緣地帶。除非是撞了腦袋,否則沒人會往這兒瞎跑。好不容易見個活人,總得多說幾句。
“今兒住店,不過先來點吃的喝的”
“好嘞,客官。您稍等,我馬上去給您準備,您先在這歇歇腳,乘乘涼”說完,小二便跑去廚房吩咐去了
莫閒的無聊,拿出了那本經書想翻來看看。結果卻是根本打不開,他小聲咒罵了幾句。正是這本書把他害得家破人亡,本來早想和那封信一起燒了的,結果燒不壞,而莫又不想便宜別人,便一直帶在身上。莫很不服氣,心想你這麼一本破書既然打不開,小爺我還不看了呢。
將經書重新塞入懷裡,莫翹着二郎腿哼着他們忘川鎮獨有的民謠,似乎顯得十分愜意。沒錯,莫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向來不拘泥於事物本身,對一切事情看得很開,很灑脫。拿他的至理名言來說,便是“我朝着明天跑去,忘記了昨天的身影,留下了今天的腳印”。是啊,人生匆匆,若陷於一個泥潭便停滯不前,那你永遠都看不到前方的路。
終於,店小二將飯菜端了上來,四菜一湯,外加一小瓶女兒紅。四菜,油炸花生米,酸辣土豆絲、切片的牛肉和一小盤鹹菜。湯則是放了幾片蔬菜熬製的酸菜湯。這裡只是普通人的世界,在他們的眼裡,桌上的這些是他們日常最爲滿足的伙食了。尤其是吃一口花生米,嘬一口小酒,那滋味,真是爽啊!
“客官,您慢用。今兒個我們老闆說了,不收錢。如果沒吃飽喝足什麼的,您叫我就成”
“不收錢?爲什麼啊?”莫很疑惑,哪有開店不賺錢的。
“哎,客官您是不知道。今晚是我們來福客棧最後一晚了,晚上吃了散夥飯。大家明早就各回各家,各見各媽了”
“你們店裡一共不就三個人嗎?”
“恩,除了我和那個廚子是忘川鎮前面永樂鎮的,我們老闆卻是西域月亮國的。”
“那爲什麼不開了?是客源太少嗎?”
“是啊,您沒看見前些日子那場雨下的是驚天地、泣鬼神啊,我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雨竟然有紅顏色的。很多人說,那根本不是雨,而是血。都說這裡是大凶之地,導致沒人敢來這一片區域了。對了,客官。如果你要越過沙漠的話,明天就跟我們老闆一起走吧,她剛好還有三匹駱駝.......”店小二似是要把一輩子的話說完,喋喋不休的講着。
莫也知道店小二很留戀這裡,畢竟呆了很多年有了感情。於是耐心的聽他說着,和他暢快的聊着天,最後甚至還與其劃上了拳。
最後大家都累了,莫說了聲謝謝便上了樓,去了店小二早給自己準備好的房間。房間雖然不大,但是很溫馨。浴桶裡熱乎乎的水,鋪了涼蓆的木板牀,以及桌子上店小二特意送給他的酒葫蘆和一身非常乾淨的衣褲。莫看的出來那衣褲是新的,估計是店小二平時捨不得穿,但是看到自己衣服破爛,送給自己的。
莫突然鼻子有些發酸,喃喃自語“魔前叩首三千年,回首凡塵不做仙。”若非爲了紫衣,爲了父母能夠再次回到自己身邊,他甘願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娶妻生子,平平安安過完一生。莫感慨着,脫了衣服進了浴桶。或許是旅途勞累,或許心太疲憊,莫在浴桶裡沉沉睡了過去。
等他醒來時,已經到了晚上。他擦拭完身體,換上了那身新衣,將披散的頭髮束起。俊秀的臉龐在燭光下有些泛黃,卻充滿了精神氣。堅定地目光,方正的鼻樑,透着一股剛毅。他自詡不是什麼濁世佳公子,也不是貶落凡塵的謫仙。他只是他自己,一個百折不撓,自信幽默,爲了目標而不斷奮鬥的17歲少年。
此時,店小二來到莫的房間外,喊他去吃晚飯,其實也是他們店的散夥飯。多一個人多份熱鬧,大家可不想把離別前的這最後一頓飯,搞得冷冷清清。莫跟着店小二下了樓,桌旁已經坐好了兩個人。這兩人莫都認識,一個是外表無比冷漠,心腸卻十分好的店老闆。她總是一身白衣,臉蛋比女子還要漂亮白皙。胸肌好像很發達,胸前還掛着一串天藍色的透明水晶項鍊。若不是她嗓音沙啞低沉,大家都以爲她是女子。
緊挨着老闆旁邊是一位五大三粗的憨厚老實人,他就是那個廚子,說話總是甕聲甕氣的,但爲人非常熱情,很接地氣。莫坐在了老闆的對面凳子上,店小二坐在他們中間。
“來來,開飯嘍。今天我做的可都是拿手菜,魚香茄子,麻婆豆腐,醋溜白菜,青椒肉絲還有酸辣土豆絲。哈哈哈,這可都是我平時最愛吃的,都快嚐嚐。”衆人無語,心想你丫的做的都是你自己愛吃的。店小二此時也站起來拿着勺子一一給大家盛着白米飯。老闆不愛說話,端起大壇的女兒紅就給衆人一番猛倒。倒完後說了聲“喝”便自顧自的大口喝了起來。
莫坐在旁邊看着三個人大快朵頤,也加入了吃的戰鬥。戰鬥中,大家揮舞的拳頭你來我往,筷子差點把碗給敲碎。喝多了總是會醉,店小二、廚子、莫一個接一個的栽倒過去。唯有那位老闆醒着,順着他的衣袖能看見很多酒水流下。這時,老闆看了一眼沉睡的三人,輕踩着樓梯來到莫的房間。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而後在莫換下的舊衣服裡翻找着什麼。
“你在找什麼呢,我親愛的老闆大人”不知何時,莫已經來到老闆的身後。身爲先天一重的她竟然沒有絲毫察覺。聞言,她的身體猛地一顫,而後手掌迅速一翻出現一枚匕首,轉身刺向莫的咽喉。莫只是笑呵呵的看着她沒有躲閃,果然,在距離莫咽喉一寸的地方。匕首停了下來。
“爲何不躲?”
“爲何要躲?老闆你爲人善良,若是變變嗓音想必更加溫柔賢惠。肯定不會殺我的”莫調侃到
“你怎麼知道我......你是什麼人?”老闆警惕的看着莫,手緊緊握着匕首準備隨時動手。
“喂,小妞。是你要偷我東西,怎麼反問起我來了?還有,能不能把匕首先放下?咱們有話好好說”
“哼,看你賊眉鼠眼的樣子,肯定不是好人。”雖然嘴上這麼說,但老闆還是放下了匕首。
“你到底想要偷我什麼東西?我身上貌似沒什麼值錢的吧?”莫相當無語得說道
“當然是那本經書了。還有,我那是借不是偷。”
“你怎麼知道經書的事情?經書一直被我藏在胸口,哪怕換了衣服也是如此。你是毒尊派來的?”
“原來你藏在身上,我就說怎麼找不到。還有,毒尊是誰?我是那天好奇天降血雨,便去了源頭所在的忘川鎮。恰好看見你拿着那本經書,我一看便知是至寶。於是跟了你一路,本來想直接搶的,但看你往來福客棧的方向走,我便沒搶。”
“那真謝謝你了啊,多謝你的不搶之恩。”
“不客氣,經書借我用用唄”老闆又重新拿起匕首笑眯眯的指着莫
“你不是說不搶了嗎?哼,給你。小心你胸肌硬化”
老闆接過經書頓時笑開了花,說道:“算你識相。看你長得還不錯,以後就跟老孃混了”
莫看着老闆兩眼放光笑眯眯的樣子,頓時心裡一陣惡寒。“讓我跟你混?我能得到什麼?”
“怎麼,你還想老孃我以身相許嗎?跟着我,保證你餓不死”
“其實你可以以身相許,我不在乎”
“我在乎。我胸肌硬化,害怕傷到你”老闆剽悍回答
“........”莫無言以對,女人還真是記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