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無法阻止,那便隨張潛鋌而走險一次,反正如今小潙山洞天與張潛已經徹底捆綁在了一起。
那永恆國度絕非張潛一人能夠抗衡的,無極魔尊催動無極仙宮配合張潛,宇宙深處的星河漩渦一瞬間擴張了數倍不止,恐怖的力量直接將那座龐大的天國捲了進去,浩瀚的國度就像是清脆的琉璃,驟然間支離破碎,只剩下一截溫潤如玉的指骨,雖只有一寸多長,卻是從永恆天國本體中分裂出來的。
永恆國度乃是大自在天魔一族的聖母殺死太古時期一位人道聖皇,取其屍骸煉製而成。
先前朝小潙山撞來的巨大過度不過是這小小指骨所化,如今被逼出本體來,已是沒有掙扎餘地,張潛與無極魔尊都是如今人間世界一等一的強者,而且兩人神通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是相互增益,聯手一擊兇猛無匹,這永恆國度僅是一道意念自然無法抗衡,那半截指骨硬是從遙遠的宇宙深處被抓攝回來,落在張潛手心之中,其中大自在天魔的氣息仍然濃郁至極,被他鎖在手心之中仍不安分,欲要破空而去,可指骨之原本氣息卻與張潛肉身十分契合。
這骸骨的主人乃是太古時期一位人道聖皇,與張潛算是一脈相承,有着極深的淵源,氣息自然極爲相近。
兩種意念相互抵消,張潛並未花費多少力量,便將這指骨牢牢鎖在掌心之中,讓其無法離去。
而後掌心太陽真火絲絲縷縷的沁出,這指骨之上殘留的大自在天魔的氣息便被融化乾淨了。
那指骨也有融化跡象,並非受高溫影響,而是與張潛肉身產生了同化。
太古聖皇的境界,肉身已修煉出靈性。
自然不甘受域外天魔奴役,如今在張潛幫助之下得以解脫,也是將他肉身當作了歸宿。開始融入其中。
乳白的液體從指骨之中沁了出來,就好像鐘乳石上凝聚而生石髓,從毛孔之中滲了進去,張潛只覺身體骨骼發生着翻天覆地的福地的變化,就好像木條框架的房屋重新填進了磚石,堅實程度陡增數倍,張潛如今肉身修煉纔到煅骨小成之境,這完全是水磨工夫,沒有投機取巧的餘地,本來按照原本的進度。張潛將煅骨練至大成之境至少還有十年光景,而且免不了一番苦熬,如今將聖皇指骨融進體內,至少抵他六七年功夫,火候再深一些便可進入易髓之境。
“若能將這聖皇骸骨盡數煉化,我連易髓這層境界都可直接跳過,肉身直至圓滿,成就聖體!”
張潛心中暗暗琢磨着,人道武學到了煅骨圓滿境界。已有通天徹地之能,實力不遜色於渡過生滅大劫的天仙,舉手之間便能撕裂虛空。
而且易髓化血成就聖體之後,更是恐怖。即便只剩下一滴血,也能重生,與渡過二次生滅大劫的不滅真仙相當。
只有到那種境界,方纔有與天庭正面抗衡的資本。不至於被人一招之間打的萬劫不復,即便失敗也可捲土重來。
“這大自在天魔一族的永恆天國我必要得到。”張潛也是暗暗下定決心,若只是埋頭苦修。想易髓化血成就聖體,沒有一兩百年想都不用想。
若能取得聖皇遺骸,則可一蹴而就,他自然不會放過這捷徑。
有沒有投機取巧的嫌疑,他並不在乎,如今他所要做的就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提升實力,他是與天在鬥,稍有一處不失利,便會落得萬劫不復。
他在融合聖皇骸骨時,絲毫沒注意,宇宙深處已是出現了黑白兩個巨大的星體,一個光明萬丈,黑暗的宇宙都讓他他照的如同白晝一樣,而在光明之中卻有一個黑漆漆的窟窿,無論四周光明如何熾盛,都一片漆黑,似乎是一個無盡的深淵,將光線都吞了進去,一明一暗的兩個星體,似兩個巨大的瞳孔,恐怖目光直接洞穿了虛空,橫渡億萬裡,朝着小潙山洞天輻射而來,冷漠的目光中燃燒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沉怒火,結果全部讓無極魔尊一個人承受了。
張潛對大自在天魔一族瞭解並不多,根本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族羣,在將大自在天魔擊殺煉化時,戒心就降低許多。
他敢得寸進尺與無知也有很大的關係,若他知道大自在天魔族羣之中還有一位實力不遜色於不滅真仙的聖母,他在扣留永恆國度之前必然要三思一番了。
無極魔尊的元神被張潛撂在了宇宙深處,隨之張潛又不知死活煉化永恆國度,引得大自在天魔一族的聖母震怒,意念撕裂虛空而來,要將褻瀆之人抹殺,無極魔尊純粹就是被殃及池魚了,可這後果他又不得不承擔,整個人心絃緊繃,遙望宇宙深處愈來愈近的黑白星體,根本顧不得咒罵,這聖母的怒火要是降臨到小潙山洞天之中,幾位魔尊也許有自保之力,可弱小一些的存在必然會被陰陽之力化成膿血,若不想小潙山千年基業毀於一旦,無極魔尊此時也只能硬着頭皮去扛。
雙手高舉,無極仙宮陡然一震,氣泡之中的星河旋轉。
無極之力像是漣漪一樣在宇宙之中瀰漫開去,所有一切星辰、隕石皆化塵埃,隨着這無形之力朝着宇宙深處那不斷接近的黑白星體猛然席捲而去。
巨大的亮光從忽然從遙遠的宇宙深處傳來,穿過空間裂隙,將整個小潙山洞天都映照的如同白晝一樣,雖然只是短短一瞬間。
卻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擡起頭來,就好像彗星衝日一樣。
張潛這纔回過神來,只見千里星空之中已是一片狼藉,隕石、星辰都在碰撞中盡數毀滅,若非宇宙之中乃是真空,沒有傳導物質,這震盪波及小潙山洞天,必然會帶來滅頂之災,也是想到這可能是自己引來橫禍所致,那宇宙深處必然還有大自在天魔一族的其餘部衆。自己強行扣留永恆國度的確有些膽大妄爲。
幸好無極魔尊出面替自己解決了後續的麻煩,否則陷入這泥潭之中,恐怕不是那麼容易脫身的。
那大自在天魔一族的聖母乃是不弱於渡過兩次生滅大劫的不滅真仙的存在,實力遠在無極魔尊之上,若非忌憚天庭,本體不敢降臨大千世界。
張潛此舉足以讓小潙山洞天葬於怒火之中,然而僅是一道意念降臨,無極魔尊也不敢輕視。
與其交鋒可謂用盡全力,兩股恐怖的力量猛烈的碰撞,數萬裡的星域都被毀滅。空間也被撕裂了。
一道道猙獰裂痕就好像深淵一樣交錯縱橫,鋪陳在黑暗的虛空之中,隕石、星辰碎裂的殘骸被裂痕吸了進去,飄向遙遠的未知之地。
無極魔尊的元神飄蕩在裂痕密佈的虛空中,空間碎裂產生的湮滅之力落在了他身上,凝練的元神之上竟然也出現了道道裂痕。
無極魔尊一直費盡心機的壓制着元神力量,就是怕引來湮滅之劫,結果人算不如天算,竟然被外力所逼。邁出了這一步。
張潛此刻心情也略有複雜,這事算是他惹出來的,無極魔尊若能渡過此劫,自然皆大歡喜。若是渡過不此劫,也算自己的過失。
這空間湮滅之力直接落在渡劫之人的身上,張潛即便想幫忙也無處插手,只能在旁靜觀其變。他所能做的就是保護小潙山洞天,不受湮滅之力波及,而且渡劫引發的天象異變隨時可能引起正道勢力的注意。也需要由他出面應對,根本不敢掉以輕心,降落無極仙宮之中,如今無極魔尊元神已經出竅,神遊至宇宙深處渡劫去了,僅有肉身還在無極仙宮之中,有黃泉魔尊等人守護,張潛也不廢話,直接說道:“無極魔尊渡劫,必然會引起正道勢力注意,由我出面控制。”
“三位魔尊守護好小潙山內部,免受天劫波及。”張潛行事雷厲風行,與黃泉魔尊等人交代一番之後,立即從空間裂隙之處遁如大千世界之中。
空間壁障未曾破裂之前,小潙山洞天隱藏於虛空之中,除了進出往來那一處門戶,近乎無跡可尋。
而如今在蜀州、荊州的交界之處,一道長約二十餘里、寬近百丈的裂隙出現在雲端。
從巫山之中看去,便可看見裂縫之後的有五座宛如天柱的險峰呈五指環列之狀分佈,彷彿一雙巨大的手將天幕撕開一個窟窿,正是小潙山中的五大天峰,如今小潙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神秘,暴露在了世人目光之中,無知的世人將這雲端縫隙之後的洞天當作了仙境,可修道之人卻深知這雲中裂痕之後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而在雲端裂痕之後,整片虛空也失去了光明,由白晝化爲了黑夜,沒有日月星辰,就是空無一物的黑暗,而這黑暗仍在不停的擴張,似是將裂痕吞也不肯罷休。
“小潙山洞天破了!”
荊州四明山小洞天.遮天峰。
一個溫潤如玉身穿青衣的中年男人走出後山險峰之上的摩崖石洞,靜靜的看着風起雲涌的天空,臉上出現了一些複雜的情緒,似有些驚喜又有些恐懼。
這中年男人正是四明山小洞天之主雲崖子,與黃泉魔尊同一時期的人物,千年之前便已修成元神的存在,屬於傳說中的人物。
閉關已有百年,就連門中一些老人都不曾一睹其容,如今卻是被小潙山洞天破裂產生的動靜所驚動,走出了隱居之地。
小潙山洞天與四明山洞距離不過數千裡而已,發生一切自然無法瞞過雲崖子的感知,千里之外的情況盡收眼底,心中也是難以遏制的生出了一絲貪婪,小潙山魔宗存在年前,底蘊深厚,作爲鄰居,他已覬覦許久,只是小潙山洞天近千年來一隻像烏龜一樣縮着,讓他無處下手。
如今小潙山洞天屏障不知因何破裂,正是一舉將其擊潰的絕佳時機,也是略微有些心動。
只是心中仍有顧忌,小潙山有多強他雖沒親自去證實過,但一派之中有三位元神地仙比他四明山洞天強的不是一點半點。
可對此他並沒有一個準確的判斷,因此還有僥倖之心。
陽山、峨眉兩派倒是撩撥過小潙山這頭蟄伏的猛獸,差點沒惹來滅族之禍,從此跟小潙山井水不犯河水。若是知道這些陳年往事,雲崖子絕對會妥善考慮一番再決定要不要趁火打劫,可只要是正常人,絕不會將自己的恥辱事蹟四處宣揚,何況是道門兩大派,因此小潙山的真實實力一直很少有人真正能夠了解,也很少有人對此心存敬畏,而四明山小洞天卻一直是荊州道門領袖,雲崖子自然也是極有膽氣之人,絕不會因爲一點傳聞就猶豫不決。錯失大好時機。
傳聞之中,小潙山洞天實力的確極爲強勁,不好招惹。
但如今恐怕正在水深火熱之中,那雲後的黑暗正是湮滅之劫,雲崖子也是由此知道,無極魔尊肯定在渡湮滅雷劫。
他臉上那一抹恐慌也是因此而來,他一直不清楚無極魔尊具體實力與自己究竟有多大差距,直至此時才知道,和自己相差的不是一點半點。渡過雷劫進入反虛之境便晉升天仙之位,比地仙的實力高出不止一個檔次,不過渡劫之時正是無極魔尊最爲兇險的時候,這個時候正是發難的絕佳時機。而且即便渡過雷劫也有一段時間的虛弱期,此時不以雷霆萬鈞之力剿滅小潙山洞天,等黃泉魔尊渡過雷劫恢復之後,小潙山魔宗將會是一頭出欄的猛獸。成爲道門的心腹大患。
因此無論於公於私,亦或是從眼下局勢考慮還是爲利益着想,雲崖子都必須出面。
思忖片刻。便下定決心,元神陡然出竅,化作一道浩浩蕩蕩的暖風飛出四明山小洞天,朝着巫山上空趕去。
雍州.長安城中。
被革去天師之職而墮落,整日流連於青樓酒肆的鄒正清忽然推開了懷裡的美嬌娘,由於動作太過突然,那青樓女子手中一杯葡萄佳釀全灑在了他身上胸前衣襟上,猩紅如血,十分刺眼,他渾然不覺,站在窗前,目光死死盯着南方平靜的天際,那驚慌失措的青樓女子拿趕緊上前賠罪、擦拭,鄒正清也依舊如木頭一樣,毫無反映,青樓女子難免好奇,鼓起勇氣擡頭看了一眼這個極難服侍的糟老頭子,只見他渾濁的瞳孔前所未有的明亮,竟然有種精芒四射的感覺,不免讓人心生寒意。
而順着他目光看去,長街之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毫無異樣,只是南方天地交接之處不知何時多了多出一團巨大的烏雲?
他究竟在看什麼?青樓女子有些莫不着頭腦。
正想低聲詢問,鄒正清已是轉身回到牀上躺下,雙眼一閉,整個人便昏睡過去,她想褪去衣衫上前服侍卻,可這糟老頭子竟然直接睡着了,讓她有些束手無策,正是主意不定時,房門似被一陣風給吹開了,一個身穿黃裙的絕色女子蓮步微移款款走了進來,這青樓女子有些惱怒,可那黃裙女子始終不曾看他一眼,身上那種氣質更是讓她自慚形穢,她本是這留仙樓裡頭牌,可看清這黃裙女子的第一眼,她便自卑的低下了頭,初時的怒火早已煙消雲散,退讓到一邊,大氣不敢出。
蘇慕橙目光在房中流連一圈,便看見躺在牀上昏睡的鄒正清,元神已經出竅而去,留在這青樓的之中的不過是一具皮囊而已。
“還是慢了一步。”蘇慕橙微微皺眉,小潙山附近傳來的動靜他自然也有所察覺,也知道黃泉魔尊正在渡劫,如今正是剿滅小潙山洞天的絕佳時機。
只要道門趁此機會,發起雷霆萬鈞之力,必然可將小潙山魔宗這顆毒瘤拔去。
然而三清宮中已是傳下法旨,要放任魔宗壯大,而後借魔宗之手解決妖族,道門則可坐收漁翁之利。
所以當知曉無極魔尊渡劫的消息時,蘇慕橙無動於衷,只要正一道壇不出面挑頭,想必也沒誰敢揭小潙山這條惡龍的逆鱗。
只是忘了鄒正清如今做夢都想幹一番大事,好將功贖罪,如此良機豈肯錯失,等他想到這變數時,趕來阻止已是晚了。
看着牀上已是空殼的肉身,蘇慕橙氣憤不已,若讓這他壞了道君大計,自己也難辭其咎,轉身而去,房門又被風吹的關上了,離開青樓走入熙熙攘攘的長街,車水馬龍的人羣立即將他淹沒,轉瞬失去了蹤跡,也是施展神通朝小潙山趕去了,看有沒有機會將鄒正清的元神從半途中攔下。
三尊元神地仙在無極魔尊渡劫的同時,朝着小潙山先後而去,待進入蜀州境內,張潛神識已有所察覺。
輕輕舔了舔嘴脣,從容至極,似乎三尊元神境的地仙無法給他造成任何心理壓力。
雙手微微平伸,兩條浩蕩的黃泉長河從他從他衣袖之中席捲而出,將方圓百里之地都籠罩在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