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鴻門宴

半柱香的功夫我才磨磨唧唧去了前廳,很奇怪明明自己沒做什麼對不起元邑的事可是對上他那雙平靜的雙眸時我總感覺很是理虧。

“太師來了,坐。”元邑若無其事吩咐我入座,“想必昨日三弟已經將鮮卑的事告訴太師了。”

我恭敬點頭:“是。”

“他動作還真是快。”元邑語氣有些冷淡,“那不知太師對此事有何看法?”

想法自是不聯姻,可若是我不聯姻洛國就有隱憂況且想必陛下也不會同意。

想了會兒我故作灑脫笑了笑:“沒什麼看法。”

元邑聽罷起身就要走:“太師既然沒什麼看法那本王跑這一趟好像有些多管閒事。”

這話……這話是要幫我解圍?!

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我的目光相當真誠,因着想表現得自然些還特意使勁掐了下大腿頓時眼淚汪汪:“殿下留步!”

邁出去的步子慢慢收了回來,元邑轉身看向我眸中隱約有着笑意。但也只是一瞬下一刻那眼中的笑意再度被淡漠代替:“太師不想娶那鮮卑公主?”

我如實搖搖頭:“不想。”

“只要太師不想那本宮就幫你想想辦法。”震驚朝他望過去,他的眼中星華點點像是含了靜夜秋水般寧靜。

什麼時候開始他這麼在意我的感受了?

“殿下能有什麼辦法?”

“太師等着瞧就是了。”

一日過去,兩日過去,直到第三日本太師終於知道了元邑口中所謂的辦法。

鮮卑可汗快馬加鞭送了書信過來拒絕了洛國的和親,緣由說的清清楚楚就是不能將女兒嫁給一個斷袖!

爲了能成功與鮮卑聯姻元華帝對本太師有這一癖好的保密工作做得相當嚴密,不想還是“有人”走漏了風聲。

即使叱羅月再想嫁老可汗怎麼也不願意將自己的寶貝女兒推入火坑,是以這事兒根本就成不了。

竊喜之餘我立馬備了厚禮去了趟成王府。

到時,元邑正在撫琴。

琴聲悠揚淡雅,修長的手指熟稔在琴絃上跳動奏出好聽的音符,桃枝夭夭桃花灼灼漫天花瓣隨着琴聲跳躍舞出暗香陣陣。

“怎麼?太師拎着這麼多東西是來賄賂本王的麼?”琴聲戛然而止元邑不鹹不淡看了過來。

我隨性笑了笑:“此次多謝殿下替微臣解圍,今日微臣是上門特意上門道謝的。”

元邑看了眼酒罈:“這是什麼酒?”

提起這個本太師很有必要自吹自誇一番,因爲這酒是我親手所釀,名喚笑浮生。

將酒遞了過去我道:“此酒名喚笑浮生,三兩竹葉,二兩清露,三兩玫瑰釀製而成。味道甜而清爽,怡人心神。”

他的目光黏在酒罈上看了半晌驀地笑了:“笑浮生,笑浮生,好名字!”

他笑我不知哪根筋搭錯了也跟着笑起來,直到他清明的目光再度落下來我才尷尬止了笑:“殿下嚐嚐?”

酒入喉間酒香四溢漫了滿院,元邑舉起酒杯衝着我喊了聲:“好酒。”

我傻樂了一陣也回道:“殿下若是喜歡以後微臣經常釀了給殿下送了來。”

元邑握杯的手明顯滯了滯,他緩緩看向我:“你……要爲本王釀酒?”

酒勁兒上涌我也顧不得那些禮節,我大手一揮豪氣上涌:“殿下先前不是說和微臣是朋友麼?是朋友爲殿下釀些酒算什麼?”

眼波輕晃元邑將杯中剩餘的酒一口喝盡,他聲音很輕似在回味我剛纔說過的話:“好。”

後來估計自己喝多了,我晃晃悠悠站起來一隻手搭上元邑的肩膀笑道:“殿下,你可有心儀的女子?”

恍惚中他的眉皺了下,之後是他寡淡的聲音:“沒有。”

在他肩上拍了下感覺他的眸色深了些,我邊喝邊笑:“殿下要多笑笑這樣桃花纔會越來越多。”打了個酒嗝我繼續,“殿下你是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有多好看……”

風過,卷落滿地桃瓣如霧,桃花翩躚,桃風香膩。

一股氣息緩緩吹在面上我睜了睜眼,面前是一張放大的俊臉,元邑正順也不順地將我望着:“太師覺得……本王很好看?”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感覺元邑這話有幾分溫柔在裡頭,我嗤嗤笑了聲:“是好看。”

他的眸色幽幽,睫毛如雪裹着月色,一隻手不受控制覆上他的臉開始緩緩摩挲起來,“是好看,這眉毛,這鼻子還有……這嘴脣……”說到這裡我突然住了嘴,因爲我震驚地發現自己此刻很明顯正在做一件十分不要命的事情。

我……正在調戲洛國皇子!!

所幸入了夜風有些涼,涼風一吹我登時清醒過來。

踉踉蹌蹌從元邑身邊站起來我腳下有些虛還打翻了幾個酒罈子:“殿,殿下,臣忽感不適先行告退。”

元邑也不說話兀自飲盡手中酒聲音有着不耐煩:“太師今日做了這等大不敬的事的確應該感到不適。”

聽罷,我驚出一身冷汗倉皇逃走。

本想着叱羅月的事就這麼過了,沒想到元華帝沒那麼輕易放棄,是日他將我宣進宮吃了個鴻門宴。

是時,元華帝,皇后太后都在場,只有我一個臣子赴宴,我強裝鎮定落座心中早擰成了根麻花兒。

“太師覺得作爲臣子最重要的是什麼?”

我笑笑又立馬恢復正色:“陛下,身爲臣子最重要的自然是對國家的忠心。”

“好!”元華帝此話一出酒杯裡的酒生生濺出一大半。

雙腿抖了抖我用力扶住不讓自己表現得過於明顯,這邊驚魂未定那邊皇后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太師可知爲了你同鮮卑聯姻這事郢兒都來找本宮鬧了好幾回了,這孩子太不懂事被本宮關了幾天。不知此事太師可知曉?”

元郢居然爲了這事兒被關起來了,怪不得這幾日一直都沒有見到他。

不過算他夠義氣,也……夠莽撞……

我恭敬回話:“微臣不知。”

太后冷哼一聲,這一聲不知是衝着我來的還是衝着皇后去的:“皇后身爲一國之母怎能動不動就將皇子關起來?這般作爲實在是有失體統。”

皇后眼中隱有怒意開口之後卻是一副孝順兒媳婦兒的模樣:“母后有所不知,郢兒這孩子從小性子急有時候就得讓他吃些苦頭長長記性。”

太后又是一哼不再說話,皇后雍容一笑:“郢兒和太師這般的國家棟梁多多接觸是有好處,只是……太師要把握好分寸纔好。”

元郢這癖好皇后娘娘想必早就知道皇帝大約也有些耳聞,唯一可能被蒙在骨子裡的怕只有太后,如今大庭廣衆下告誡我與元郢保持距離大約是宮裡已有閒言碎語了。

之所以當着陛下太后的面說這些不過是想將引發閒言碎語的責任推到我身上罷了,好你個皇后!

我低眉做惶恐狀:“微臣明白。”

聽了皇后的一陣控訴元華帝的表情變得又陰沉了幾分:“今日叫太師過來是想同愛卿商議一下和鮮卑族的聯姻之事?”

“什麼?”心中委實驚訝得很,人家鮮卑那邊都拒絕了不知爲何元華帝還要提起此事。

元華帝聽了我的話眉心默默皺了下,聲音沉了幾分:“朕打算送太師去鮮卑族待同鮮卑公主待一段時間順便培養一下感情。”

這頓飯吃得真是冤,把自己名聲吃沒了不算還吃出個背井離鄉來。

陛下的意思是爲了讓本太師同叱羅月聯姻成功打算將本太師送出洛國,也不知他說的這段時間是十天半月還是十年八年。

這次同鮮卑族的聯姻看來陛下是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