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鋪塌下去一些元邑身子往這邊移了下, 明朗的月色下他的眸子亮得出奇:“太師,乖,睡了。”
明明是一句極爲溫柔的話他用清冷的語調說出來怎麼聽怎麼古怪, 更古怪的是我竟然覺得很開心?
不能說話我只能眨眨眼算是應下, 他笑了笑略帶涼意的手掌撫上我的頭輕輕拍了拍:“睡吧。”
他的眼睛是九天上的星落, 是雲朵上的綵衣, 明亮得很也好看得很看得我一陣陣炫目。
元邑, 近來是越來越奇怪了。
一聲高亢的雞叫聲把我從睡夢中驚醒,睜開眼元邑已經沒了蹤跡,拍拍臉起身下牀發現那個雞腿沒了。
我眼中掛了抹笑小聲嘀咕道:“不還是吃了?”
“太師, 您還不快些,三殿下和羌族公主都出去半天了, 聽說餘盡生回來了!”
“餘盡生來了!”提起外袍就往外跑。
阿七在雞腿上啃下最後一塊肉疑惑道:“沒想到二殿下人這麼好把牀留給太師自己睡在地上?真是個好人。”
我一張老臉紅了個徹底, 避免自己失態我扯開話題:“阿七, 你吃的雞腿可是在牀邊桌子上拿的?”
阿七誠實點了點頭:“是。”
“你可知這雞腿是二殿下的?”
阿七兩隻眼睛瞪成了兩朵花:“那,那怎麼辦?”
“我和二殿下同住我睡牀的事千萬不能說出去不然我就將你偷吃皇子雞腿的事兒給抖出來。”
阿七抖了抖道:“是。”
見他答應我興沖沖朝餘盡生的方向跑去。
一回生, 二回熟,因爲上次去了一次這一次一會兒就到了餘盡生落腳的地方。
趕到時,他的身邊圍滿了人,當然其中也包括薄薔和元邑。
聽到身後有動靜元邑回過身來見是我淡淡道:“來了。”
我“恩”了聲做賊心虛般隱在人羣中當透明,薄薔不明所以望了我一眼又重新看向餘盡生。
對於自己這奇怪的行爲其實我也很奇怪, 昨晚是元邑將我推上牀的, 也是他點了我的穴, 這一件件一樁樁沒有一件不是他親手促成, 我什麼都沒做在這裡瞎緊張個什麼勁兒!
思及此處我放鬆不少也側了耳朵細細聽那餘盡生說話。
餘盡生同上次一樣的打扮, 衣衫襤褸落魄到不成樣子。此刻他正上下打量着元邑,打量了片刻他似是很是震驚:“這爲公子可認識一個樣貌清秀的公子?”
元邑不明白爲何餘盡生會忽然這麼問但還是如實答了:“道長此話太過籠統, 模樣清秀的公子我認識不少不知道道長說的是哪一個?”
餘盡生約摸也是覺得自己說的太模糊他沉默了會兒又四處望了會兒一個手指直直向我指了過來:“那,約摸就是這個模樣的。”
我撇撇嘴不說話。
元邑擡了擡眼皮平靜道:“倒是識得一人。”
餘盡生繼續道:“貧道年紀大了記性也越來越差了,上次有個公子來找貧道在他身上貧道似乎看到了公子的影子所以一時多嘴問了句。”
元邑的目光往我的方向飄了飄:“不知那人問的是什麼?”
“姻緣。”
……
登時,衆人噤聲。
應是覺得自己此刻的話很不得體餘盡生乾咳了聲:“也可能是貧道弄混了,公子不要介意,不要介意。”
元邑淡然一笑似是心情舒暢:“無妨。”
這老道士往元邑身上扣了這麼一個屎盆子以後居然還能把他逗笑,厲害了!
薄薔急了擠了過去問道:“道長幫忙看看我的姻緣怎樣?”
餘盡生眯着眼端詳了薄薔半晌道:“姑娘此生會有一個好姻緣。”
聽罷薄薔笑成了一朵花,她回頭不明所以看了眼元邑笑道:“多謝道長。”
本還想着問問道長上次對我說的一番話具體是什麼意思,聽薄薔問完我竟興致全無,回頭衝着阿七道:“阿七,上次你不就想問問自己的姻緣麼?你去問問吧。”
阿七屁顛屁顛去了,我自己轉身離開。
隔着老遠都能聽到阿七那欠揍的笑聲,看來餘盡生說的話很合他心意。
桃花寺不愧是個好地方,後山的瀑布我尤爲喜歡。
青草悠悠,水流飛瀉,鳥叫聲灌了滿耳。
“在這裡做什麼?”
聽出他的聲音我起身行了一禮:“二殿下。”
元邑踏着滿眼的春濃花香走了過來:“在想什麼?”
我低頭笑笑:“沒什麼,只是不想在那裡打擾殿下和公主。”
負手走到瀑布邊上他緩緩道:“你確定不是她打擾了太師和本王?”
這句話爲何聽着很彆扭可是又……很中聽……
笛聲悠揚混着水流聲鳥叫聲更是悅耳怡人,元邑鳳目悠長眼神中似是萬頃深潭看不清情緒。
元邑這人實在是讓人看不透……
回府之後阿七像是變了個人逢人便說自己以後的老婆是個大美人,真是膚淺。
被阿七禍害了幾日耳朵實在有些受不了我決定出府逛逛。
街上,人來人往熱鬧得有些吵鬧。
“阿六,近來宮中可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麼?”
阿六拽了拽衣角回道:“後宮還是經常有人小產,太子殿下近來似乎和薊大人走的很近。”
本來……就走得近。
“對了!前幾日劉憲大將軍帶三殿下去了將軍府聽說三殿下咬在那裡住上段時日。”
怪不得這幾日都沒見過元郢,感情是外出住親戚去了。
“還有二殿下近來整日和那羌族公主膩在一塊兒,依我看那公主長得姿色很是一般脾氣還很臭也不知道像二殿下那般俊雅無雙的人物怎麼會看上她?”阿六後半句話我很愛聽於是買了串糖葫蘆給他算是個打賞。
又過了幾日阿七終於從興奮中沉靜下來,他跑到我面前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太師,幫我提親吧。”
斜睨了阿七一眼我很是鄙視:“你可問過人家花姑娘了?”
阿七搖了搖頭。
“那不結了,若是去了這媒沒做成你的臉上可是會很難看的。”
阿七皺了皺麪皮:“太師,您是擔心您自己的臉面吧。”
握着茶杯的手頓了頓我不自然笑笑:“咳咳,反正都是一樣。”
阿七歪着腦袋想了想下了決心:“太師放心,給我一年的時間我保證能俘獲花姑娘的心到那時候您去幫我提親行不?”
我揚了揚眉跟他確認:“你確定不需要兩年,三年甚至更久?”
阿七鄭重點了點頭:“不需要。”
是條有骨氣的漢子!
可是你確定骨氣這東西和能力是成正比的麼?
下午,阿六帶來一個重磅消息。
林貴墜崖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