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公孫靈的囑託

月黑風高。風中偶爾傳來一聲烏鴉的叫聲。

幷州城西北的一片荒地出現了四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帶頭的人問:“黑子,你能確定就是這地方麼?”旁邊一個矮子回答:“放心吧,我的本事在道上可是有口皆碑的。”矮子說着從麻袋裡拿出一種被後人稱爲“洛陽鏟”的神奇工具,將鏟子的長柄一節一節組裝好,插入土層,拔出來後,聞了聞泥土的味道,點點頭。

四個人在地上插了三柱香,一起磕頭,說:“小的們以前做過不少該斷子絕孫的事情,但早已改過。這次實在是爲了完成將軍您踏平番邦的心願,還請您大人大量,給小的們行個方便。”拜完了,四個人分工協作,迅速打出一個直通地下的深洞。兩個人留在地面上放風,另外兩個則拿好工具鑽了下去。

大約過了三刻,兩個滿身塵土的人從洞裡鑽了回來,失望地搖搖頭。四個人又一起把洞填上,藉助夜幕的掩護,悄然離去。

以上,是幷州、涼州最近發生的詭異事件之一。

近期,幷州、涼州的多處秦漢古墓被盜,地方官一頭霧水,因爲被盜的都是將軍冢,每座古墓中的陪葬品都原樣放着,不知道盜墓賊到底在找什麼東西。

幷州城中有一家著名的兵器鋪,名字十分奇怪,叫做“紫金港”,手藝絕對是幷州無雙,老闆名喚範龍飛,當年去過西洋,見多識廣,特別擅長製作各種精密的暗器,譬如手裡劍、袖箭、掌中雷、迴旋鏢。範龍飛最近接了新活兒,但這次客人要的東西世間早已沒有遺存,又沒有現成的圖紙,他只能自己摸索,進展緩慢。

司馬康和全戎此時就在“紫金港”門外。司馬康問全戎:“還沒找到麼?”全戎搖了一下頭:“沒有,幾百上千年,木頭早就腐朽了。一定要找到麼,不能照着其他的東西先試着做一下?”司馬康面色凝重:“連弩失傳上千年了,根本找不到現成的樣子。”

沒錯,幷州和涼州的盜墓事件都是司馬康和全戎指使的,目的就是在古墓中找到早已失傳千年的連弩成品,以這種當初對付過匈奴鐵騎的武器遏制鮮卑騎兵,當然,目前,這一計劃還未取得任何實質性進展。

此時幷州牧名義上是當年號稱“四大將”之一的“破軍上將”夏侯博,但是夏侯博年老體衰,因此幷州事物其實是由州牧的各個屬官來管理的。比如司馬康現在就以幷州州牧兵曹從事的身份總督幷州軍事,全戎和寧秀依也作爲校尉輔助他。

“大人,”寧秀依走過來,衝司馬康行禮:“目前已招募四千五百多人。”

司馬康罕見地露出笑容:“辛苦你了,”他隨後又加了一句:“寧殿下。”

寧秀依攏了一下耳邊的短髮,不好意思地說:“大人你言重了。”

全戎酸溜溜地說:“寧殿下,司馬康老大見了其他女生可從來沒有笑臉的哦。”

寧秀依笑了一下,說:“想必是司馬大人見的女子太少了的緣故。”

司馬康臉色一沉,扭頭便走,全戎立刻跟上。

“那些招募來的士卒,還要多加操練,寧秀伊武藝雖然不錯,但畢竟是大家閨秀,練兵這事情還是要你來。”司馬康吩咐道。

全戎一拱手:“是,老大。”

司馬康看了一下全戎,問:“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全戎眼中深有憂慮:“我從來沒統領過騎兵,領着他們衝鋒自然沒問題,但那些安營紮寨之類的事情我就不懂,騎兵和步卒大不一樣。”

司馬康想了一下,說:“我軍騎兵本來就很少,統領騎兵的將軍大多分駐邊境,難以調他們前來……誒,你之前說那對孿生姐妹是鮮卑人,特別擅長馬上的功夫,能不能請女皇陛下派他們過來幫忙?”

全戎搖搖頭:“她們正在編練禁軍,順便欺負霍慎行……”

聽到這兒,司馬康也忍不住笑出聲來:“誰讓霍慎行投到秦監門下,活該他倒黴!”

全戎也笑了:“都這麼久了,霍慎行居然沒變成瘋子,我挺佩服他的。”

司馬康咳嗽兩聲,說:“說正經的,讓皇上派她們姐妹中的一人過來幫咱們,留下一人欺負霍慎行,看吶,我們對這個誤入歧途的兄弟是多麼好啊……你說是請姐姐過來還是請妹妹過來?”

全戎一本正經地說:“當然請姐姐過來,雙胞胎姐妹中大一點的那個會比較懂事,留下那個調皮的陪霍慎行玩兒吧。”

司馬康微微點頭,補充了一句:“等那姑娘來了,你好好應付她,這個我可做不來的。”

全戎抿抿嘴,點頭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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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的調令很快下達到公孫姐妹那裡。公孫晴知道消息後一愣,半晌無語,公孫靈則立刻開始收拾行裝。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說一聲。”霍慎行對公孫靈說。公孫靈點點頭,沒說話。公孫晴看到霍慎行臉上分明露出喜悅的神情,立刻伸爪子去擰他的臉。“別鬧了,妹妹,”公孫靈攔住公孫晴,又叫住霍慎行:“統領大人,能否借一步說話?”

此時已是農曆二月,即將開春,但帝都仍舊天寒地凍,霍慎行跟着公孫靈走到屋外迴廊處,默默地看着她。公孫靈忽然倒身下拜,霍慎行連忙扶起她:“這可使不得。”公孫靈擡起頭,漆黑晶亮的眸子直視霍慎行的雙眼:“統領大人,我們相識半年,我從沒求過你,這次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應。”霍慎行回答:“有話好說,我一定盡力而爲。”公孫靈一臉幽怨:“你肯定能做到,就看你願不願意了。”霍慎行最討厭女生用幽怨的眼神看他,他臉色微變,說:“直說吧,別這樣看着我。”公孫靈走到一旁的欄杆邊上,準備坐下。霍慎行連忙攔住她,掏出手巾,把欄杆上的灰塵抹去。

公孫靈坐在欄杆上,望着遠方:“我們的父親本是一個鮮卑王爺,因此我和妹妹小時候也過了幾天富貴的日子,但好景不長,在我們六七歲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鮮卑大汗拓跋力逼母親給父親殉葬,然後強佔了父親的領地……”

霍慎行忍不住罵道:“欺負人家孤兒寡母,拓跋力這個雜碎養的!”

公孫靈卻似乎並沒怎麼生氣,她繼續緩緩說道:“父親的幾個屬下拼死救了我們出來,逃到幷州一帶藏了起來。所幸父親的那幾個屬下對我們一直很照顧,父親也留下挺多金銀珠寶的,所以我們姐妹這些年來過得仍舊是大小姐的日子,可是血海深仇豈能忘記?!我們要找拓跋力報仇,僅靠我們姐妹自然不夠。後來,我們聽說有個綽號‘沙裡飛’的強盜,常常襲擊拓跋力的部下,於是就想去找她幫忙,結果就遇到全戎他們,到這裡來了。”

霍慎行沒說話,伸手拍拍公孫靈的肩膀以示勸慰。公孫靈問霍慎行:“我妹妹從小調皮任性,照顧不好自己,她從沒離開過我身邊,你能否做她哥哥,好好照顧她?”

霍慎行想都不想就直接搖頭:“不行,我不是太史信,我從不許和我並非一家的女孩子叫我哥哥。”

公孫靈拉着霍慎行的手,眼中滿是求懇:“我求你了,好不好?”

霍慎行抽回手,說:“幫你照顧她當然可以,但是還是不要讓她叫我哥哥。”

公孫靈臉色黯然:“沒想到,你還是這麼無情。”

霍慎行不假思索地連連點頭:“我的綽號是‘鐵面無情’,自然狠得下心來。”公孫靈不說話,默默流淚,晶瑩的淚珠滑過她俊美的面頰,落在欄杆上。

“女孩子的眼淚,”霍慎行冷笑:“這對付男人最好用了,可惜對我已經不起作用了。”他說完起身便走。

“等等,”公孫靈忽然叫住霍慎行,“難道非要等我流着血、奄奄一息的時候,你才肯答應我麼?”霍慎行心中忽然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連女生的淚水都不屑一顧,不知爲何對這句話忽然有了感觸。霍慎行沉默了一會兒,說:“好吧,我對你心軟一次,就這一次。”公孫靈破泣爲笑,眼中透出異樣的光芒。

“喲,姐夫,你怎麼欺負我姐姐了?”公孫晴從一旁冒了出來。

公孫靈拉過妹妹,走到霍慎行身前,讓妹妹行禮:“晴兒,以後統領大人就是你哥,他會好好照顧你,你要聽他的。”

公孫晴扁扁嘴:“聽他的?纔不要,他這麼笨。”公孫靈在妹妹腰間一點:“聽話。”公孫晴老不情願地對霍慎行欠身行禮:“哥。”霍慎行作揖還禮:“妹。”公孫靈笑靨如花,她一手攬過公孫晴,一手攬過霍慎行,說:“這樣纔好啦,等我回來,咱們三個人就在一起,再也不分開。”霍慎行聽得莫名其妙,心想你們姐妹和本大仙有啥關係,你真是聽戲看劇太少了,劇本里這種“等你回來就如何如何”之類的話總是難以實現。

收拾好了行裝,公孫靈就在妹妹和霍慎行的目送下帶着一隊女皇的禁衛軍前赴幷州。

殘陽如血,並不暖和的陽光照在人身上,還是多少驅散了一點人們心頭的寒意。公孫靈被夕陽罩上了一層光暈,她的披風被朔風揚起,佩劍更是閃着金光。

“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裡,長煙落日孤城閉”,霍慎行沒多少墨水兒,只能想想前人的詞句,他看着公孫靈遠去的背影,心下感慨世間竟有如此英氣勃發的好女子,但天高地闊之間,這個女子的背影顯得如此孤單。自幼便沒了父母,一邊要承擔深仇大恨一邊又要照顧好妹妹,公孫靈如花笑容的背後又隱藏了多少淚水呢?

“算了,連自己都顧不住,哪還有功夫想別人的事兒?”霍慎行喃喃自語。公孫晴忽然說:“我姐姐不在,你可不能欺負我。”霍慎行瞥了她一眼:“一向都是你們欺負我來着……算咯,活已經接了,就不發牢騷了,我會好好看着你。等你姐姐回來,我要對她說‘你妹妹這些日子沒受一點委屈,沒有一點損傷’,到時候讓你姐姐請我吃飯。”公孫晴俏皮地一笑:“讓她以身相許好了。”霍慎行哼了一聲,沒說話。公孫晴急了:“哎,你別這麼笨啊,我姐姐喜歡你,你看不出來?”霍慎行像剛洗完澡的小狗一樣搖頭。公孫晴被氣得沒辦法,瞪着霍慎行不說話。

霍慎行看着公孫晴氣鼓鼓的樣子,十分想笑,他伸手拍拍公孫晴的腦袋說:“你哥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又矮,又窮,又醜,性格也不好,你姐姐只不過是我的同僚罷了,她會喜歡我?喜歡全戎還差不多。”(全戎畫外音:“我真是躺着都中槍”)公孫晴仍舊氣呼呼地不理他。

霍慎行看公孫晴似乎真的生氣了,於是收起調笑自嘲的語氣,說:“好了,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都和我沒什麼關係。我現下可沒工夫想成親的事情。”公孫晴傻乎乎地問:“爲什麼,因爲你在帝都沒房子嗎?”霍慎行一本正經地說:“當然不是房子的事,而是……匈奴未滅,何以家爲?”公孫晴聽了霍慎行的話,沒有再生氣,她和姐姐一樣美麗的眼睛中露出深深的失望。

霍慎行看到公孫晴的神情,扶住她的肩膀,說:“你們姐妹雖然調皮,但對我着實不錯,這我知道。只是,有些事情,一兩句話真的說不清楚。如果十年前你說你姐姐喜歡我,我興許會高興的晚上睡不着,但現在不會了。箇中不同,該怎麼說,算是長大了?成熟了?懂事了?還是世故了?不近人情了?也許都算吧。你和姐姐那時候臉上戴着面具,我的面具則早已長到了臉上,再也摘不下來了。”公孫晴聽了霍慎行的話,慢慢點頭。霍慎行看看四周,發覺天色已晚,一陣冷風吹得公孫晴瑟瑟發抖。

“冷了吧?”霍慎行關切地問。公孫晴點點頭。霍慎行臉上露出無賴的笑容:“冷了就跑步回去吧。”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外人不得而知,只是後來住在周邊的幾個百姓去向司隸校尉報告說,他們聽到了一個男人一聲無比淒厲的慘叫,把樹林裡尚在冬眠的狗熊都嚇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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