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音給兩人安排的馬車很寬敞,車廂分了內外兩側,外車廂還有一名垂髫少女給兩人烹茶,淡淡的香氣在車廂裡縈繞。長寧這幾天見識了妖怪、看到了鬥法,也跟人小鬥了一場,再次這舒適之景,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姑娘要點香嗎?”另一名美貌少女捧着香匣站在車廂外問長寧。
秦以清上車後就盤膝入定,一言不發,少女也不敢打擾她。
長寧道:“你們不用忙了,都退下吧,我跟師姐都不用上這些。”
兩名少女面面相覷,想起宋師姐的吩咐,都依言退下。長寧也不敢打擾師姐入定,看着柳少白送自己兩顆香珠發呆,這應該是東海明珠吧?據說有駐顏奇效,她用不上倒可以對給三娘和嫂子,只是這珠子太大了,能貼身佩戴嗎?
“這是東海香珠,貼身佩戴不僅能駐顏,還能體帶異香。”秦以清睜開眼睛說。
還能體帶異香?長寧暗忖,果然是送堂姐的好東西,“師姐,這珠子太大了,不大好戴,你有什麼法子弄小嗎?”
“你想弄多小?”秦以清問。
“變成蓮子大小?然後弄一串珠串?師姐,這個珍珠打洞後還有用嗎?”長寧問。
“有用,你磨成珍珠粉都可以。”秦以清說。
“師姐,你說我把這兩顆珍珠跟玉潤珠串拼在一起,是不是可以讓常年戴珠串的人青春永駐?”長寧問。
“你是要送人?”秦以清以爲她是自己想用。
“對,我用不上這個。再說這珠子帶了還讓身上有香味,我不喜歡。”長寧說,她喜歡薰香,可老聞一種味道就沒意思,但三娘她們肯定喜歡,“我跟三姐說好了,等我修煉有成,把駐顏丹當糖豆給她吃。我現在還不能煉製駐顏丹,就先送她這個好了。”
秦以清失笑,接過長寧手中的兩顆大珠,也不見她作出什麼舉動,兩顆大珠就變小了,她取出兩串珠串把兩顆東海明珠串入珠串,“這兩串潤玉珠串半年差不多能自行吸收滿一次靈氣,佩戴珠串的人半年受一次靈力洗禮,也能延年益壽了。東海明珠就是駐顏丹的主料之一。”
“多謝師姐!”長寧眉開眼笑的接過珠串,正好三姐、阿嫂一人一串。
秦以清又從取出一隻玉匣給長寧,“這裡有一些滋補身體的藥丸,裡面也有駐顏丹,你可以帶回去給沈家人,我們就留一天,明天就離開。”這隻玉匣是太上宗專門爲弟子們在世俗的家人煉製的,祖師叔那份應該三百年前就給了,這份就讓師妹給吧,她將來要入世俗歷練,還需要沈家幫忙。
“那我不等阿翁了?”長寧問。
“我們回門派等。”秦以清說。
長寧想到她身上還有一個九宮閣要上交,師姐傷勢也沒好,的確不能在世俗久留,“好,我們明天就回宗門。”她揭開玉匣,發現裡面擺放了一個個小玉瓶,玉瓶上都刻了字,註明了是什麼丹藥,名稱都取得簡潔明瞭,使用法子也寫清楚了,“師姐,這些玉瓶裡有幾粒丹藥?”
“每瓶五十粒吧。”秦以清神識一掃就知道丹藥數量了,“這些丹藥不能直接服用,用水兌開後一粒可以給五人服用。”
“這些丹藥一定要裝在這玉瓶裡嗎?我分出來藥性會發散嗎?”長寧問。
“你想分開給丹藥?”秦以清問。
“我還想給我乳母他們調養身體。”調養身體她第一想到的就是阿姆和忠伯,她沒給青黛東海明珠是因爲青黛不需要,她放阿姆一家自由,也不能讓他們馬上成爲當地大戶,青春不老、體帶異香對三娘她們是錦上添花,對青黛來說就是禍事。
“不用分了。”秦以清又取出了五六個玉匣,“這些夠了嗎?”這些丹藥是她出門前門派中的丹師煉製好了給她的,原是要分給各內門弟子的,不過她被關了這麼久,門中應該又重新煉製了,秦以清乾脆全給長寧了。
“夠了夠了!”長寧沒想到居然有這麼丹藥,臉都紅了,她沒想佔師姐那麼多便宜,以後一定要還師姐更好的丹藥。
“你那位三堂姐是你大伯家的?”秦以清問。
“是。”
秦以清對長寧的三堂姐印象不錯,不是任何人都願意爲了堂妹跪一天,又用多寶訣化了一對玉鐲,“你那位三堂姐已經訂婚吧?這對玉鐲算我的賀禮,可以抵擋一次金丹修士的攻擊。”
姑且不提這對玉鐲的防禦力,光看賣相就足夠了,極品的羊脂玉鐲,觸手溫潤,戴在身上還能冬暖夏涼,在世俗屬於極品寶貝了,長寧歡喜的接過,“我代三堂姐謝過師姐。”
秦以清又翻了翻自己儲物袋,拿了好些不用的符器出來,“這些你給宋清音,她們花間派在世俗勢力很大,交好她們對你堂姐也有益助。”
“師姐,花間派不是全女子門派嗎?在世俗還能有好發展?”這年代女人不能當官,也沒人身自由,除了女戶連田產都不能有,純女子門派勢力能大到哪裡去?修行界倒有權勢極大的女子門派,因爲修行界以實力爲尊,對性別沒那麼在乎。
“她們門派沒有長生心法,門派根基更偏重世俗,不少弟子都嫁入豪門。”秦以清是看着花間派成立的,她當年在世俗時跟花間派開派師祖還有過接觸,“她們開派師祖是個奇女子,奈何機緣不夠。”
長寧默然,機緣二字最縹緲,多少人都折在這兩字上。
秦以清說:“師妹,我們修士都有父母親人,孝順父母、友愛兄妹是必須的,但也不能太沉溺於親情,畢竟你將來的路跟他們不同。”她會給師妹這麼多丹藥符器,就是不希望她修煉時還放心不下家人,畢竟她入了玄門,跟世俗就不相干了,今生也不知道能再見幾次面。
“師姐你放心,我明白的。就算在世俗,孩子長大了也會離開父母身邊,走自己的人生的。再說只有我修爲上去了,才能更好的庇護家人。”這方面長寧很想得開,或許因爲今生能讓長寧有前世親人感覺的,也就祖父一人吧?餘下的人她會爲他們弄來益壽延年的丹藥,他們有困難,她也會量力幫忙,再多就沒有了。但如果爸媽在自己身邊,她定會竭盡所能的爲他們求來延壽藥,長寧心中一個期望,希望自己哪天真有大能力,能突破時間、空間,去地球看一眼爸媽,哪怕一眼都好。
秦以清滿意的一笑,師妹在方面的悟性極好,果然是天生的修道材料。
長寧透過簾縫,看了看窗外,見離河岸已經有一段距離了,正想說話,卻發現腰間荷包動了動,她把荷包放在小案上,不一會一個小腦袋從荷包裡探了出來,暈乎乎的望着長寧。
“你醒了。”長寧伸手點了點小蟾蜍的額頭。
小蟾蜍見自己還在長寧手中,不由鬆了一口氣,她可一點不想被剛剛那個兇兇的女修抓到,她後腿一蹬,跳出了荷包,正巧跳進了一隻攢盒裡,裡面全是各種細巧的糕點,小蟾蜍看到攢盒裡的點心,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長寧被她的舉動逗樂了,見她目不轉睛的看着小點心,乾脆拿一塊點心喂她,小蟾蜍害羞了一會,張開嘴小口的咬住了點心,大眼頓時眯成了一半,白玉般的皮膚也浮起了一層粉紅,長寧好玩的又餵了她幾塊點心。
秦以清拿了一瓶丹藥給長寧,“以後餵它吃這個,這小蟾蜍還沒成年,根基打的紮實些,說不定能返祖。”
長寧把玉瓶給小蟾蜍,“聽到了嗎?記得以後一天吃一粒。”
秦以清問,“怎麼?你不是養這小蟾蜍?”
“我就想逗她玩玩。”長寧訕訕道,誰看到小萌物都忍不住逗逗的。
秦以清聞言也沒多說什麼,畢竟白玉蟾蜍只是外形好看,沒什麼太大能力,她原先是以爲師妹喜歡,才提議她收下來的,她不願意更好,省得白養一隻廢物。
“師姐,那兩人是什麼身份?我打了那名女修,會不會給師姐添麻煩?”長寧逗了小蟾蜍一會,等徹底看不到岸邊後,有些擔心的問秦以清,她剛纔不說這件事是怕那對柳氏兄妹聽到她們的對話。
“打都打了,現在問這個是不是晚了?”秦以清逗着小丫頭。
“是她先打我的。”長寧輕聲嘟噥,她當時也沒多想,“我看師姐也不是很怕她,我又沒下重手,應該沒關係吧?”
秦以清莞爾,“柳少玉和柳少白都是太白劍宗掌教行峰道君的孩子,行峰道君爲人正派,最重禮數,他知道柳少玉如此無禮,肯定不會責怪你,反而會罰柳少玉。但柳少玉那邊就說不定了,很有可能你以後就被她盯上了。”秦以清對長寧笑得意味深長。
長寧卻鬆了一口氣,只要不給師姐和阿翁添麻煩就好,笑嘻嘻的說,“她那麼弱,我纔不怕被她盯上呢。”
秦以清見師妹笑容燦爛,玉白的小臉透着微微的紅暈,越發的玉雪可愛,心中極是愛憐,但臉上仍聲色不動,“柳少玉好歹修煉了十來年,要不是太缺對敵經驗,一開始又輕敵,你以爲你能贏得那麼容易?她母親可是行則元君,柳少玉再無能,也學了乙木真法,這是太白劍宗除了真傳心法外最上等的修煉法門之一,也是直指大道的心法。”
“那她爲何什麼法決都不用?”長寧驚訝的問,她們一場打鬥,她從頭到尾就見柳少玉施展了劍法,其他法術她都沒使出來。
“因爲她學什麼都不上心,以爲學過就會了,等到需要的時候,什麼都想不起來。”秦以清說,不過像師妹這般修煉了一個月,就能把自己修煉的法決如此舉一反三的人也少。
“她是掌門女兒都不能學真傳心法?”她記得師姐教她的多寶訣也是太上宗的真傳心法,雖然當時情況特殊,但是不是說明真傳心法傳授也沒那麼嚴格?
“師妹以爲真傳弟子是這麼好當的?”秦以清好笑的反問,“我祖輩就是太上宗的弟子,五歲入門修行坐功、道經,十歲得師門授道,直到一百三十歲成就一品金丹,方被門派列入真傳弟子之列。柳少玉修道二十年,連你都打不過,有何德何能位列真傳?她弟弟柳少白倒是真傳弟子,但也是成就金丹後。”
各大門派真傳弟子都是從千萬弟子中千挑萬選出來的,心性、資質、修爲無一不是天之驕子的人,方能成爲真傳弟子,真傳弟子也是未來門派掌教、長老,門派的頂樑柱,手中的資源皆爲門派頂尖,但與此同時門派有危難時,他們都是能力攬狂瀾、爲門派捨生忘死的人,這樣的弟子當然不是憑藉身份就能當的。
“師姐好厲害!”長寧崇拜的看着師姐,師姐都過了一百五十歲了?一點都看不出來,難怪這麼行事這麼穩重靠譜,讓人不由自主的信任。長寧目前見過三個真傳弟子,師姐、宋清音、柳少白,個性不同卻各個風采卓然,足可見門派真傳弟子的含金量。小蟾蜍也聽呆了,連點心都不吃了,也仰着小腦袋崇拜的望着秦以清,表情跟長寧如出一轍。
秦以清見這一人一妖近乎相似的神態,不禁啼笑皆非,她原想告訴師妹何爲真傳弟子,卻不想弄成了炫耀。
長寧想了想又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師姐,你說柳少白已經是金丹真人了?”
“對。”
“柳少白幾歲了?難道他三十不到就修煉成金丹了?”他是極品天才?比阿翁和師姐還厲害?長寧現在知道了,修行界築基期最長可以活六百年,這些修士都是服用過延壽丹的,尋常修士壽命在兩百歲左右。
秦以清一笑,“柳少白也是近兩百歲才煉成金丹的,他之所以會稱柳少玉姐姐,是因他們都是行峰道君、行則元君前世的子女,當年柳少玉爲長,柳少白爲幼,今生稱呼也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