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見長寧滿臉不贊同,微微笑道:“你自幼長在名門大派,修煉的是玄門正宗,自然不知天下長生之道千千萬萬,只要能長生,變成一團火焰又有什麼打緊的?大日神君不就是先天火靈之體嗎?”
長寧知道妙音說的大日神君就是先天神靈之一,他的本體是大日金焰,這麼一想,這功法也不是太難接受了,當然她是絕對不會去修煉的。
妙音嘆道:“我說你看不開,其實我自己也看不開,當年狠不下心不肯廢丹重修,終究落到這個下場。”妙音嘴上說着爲了長生都可以,可終究還是想走玄門正宗的路子,這跟她自小的生長環境不無關係。
“前輩一生功德無數,好人定有好報的。”長寧真心說,就算是爲了來世而積累功德,能這麼數千年如一日的幫助生靈,是很不容易的事,世間最難的事就是堅持。
妙音笑嘆,“我這般行事也是爲了來世。”她嘴上說着,心中卻對長寧更滿意了,人都是愛聽好話的,長寧還將恭維之語說的如此妥帖。她將這兩物給長寧,又給了她兩個玉簡,“這兩個玉簡是我對這兩篇道法的體悟,你還是先自己領悟再看我的修行經驗。”
長寧接過這些物件,恭敬的給妙音行了一個大禮,“晚輩謝過前輩指點之恩。”
妙音面露微笑,手一揚,手中出現了數段沉甸甸的、金光燦燦的竹子,“這幾段竹子是我當年蘊養出來的,我當初種了萬株靈竹,最後只有九株變成了金雷竹,我用其中七株煉製了一套劍陣,這剩下兩株給你,你可用來煉製飛劍,或是煉製成符器。”
長寧聽說金雷竹,雙目一亮,所謂金雷竹就是經歷雷劫而不死的靈竹,這樣的靈竹中蘊含了一些天雷之威,跟她萬年桃木劍中的太陽真火類似,都是辟邪的上等聖品,長寧這些年在外行走,用的最順心的就是太陽真火了,真火至處,所向披靡,無人能敵。她劍法、道術都學的不錯,可從本心來說,長寧更愛用太陽真火和肉身力量,乾脆利落,劍法什麼的,她完全做不到跟師兄、師姐一樣,一劍斃命的地步。
妙音說起了她竹林的奧妙,當年妙音得了這兩個承傳後,一直在試圖破解,她發現了“火”字的不同尋常之處,就試着將這個字刻錄下來,卻不想這個字看似簡單,真正刻錄卻需要極強的神識和靈力,刻完後就發現她等於是在製作高級符器。修士的修爲都是辛苦修煉出來的,妙音也不樂意在這個神文上浪費功力。
直到妙音在破譯了那篇太古妖文,發現了這神文是可以慢慢完善的,最初只需要用靈氣凝結一個符種,根本不用花費多少靈力,她就想出了一個用靈植煉製法器的法子。靈植都有吸收靈氣的特性,妙音在這些靈植尚在種子的時候就將符種刻入種子內,這就等於在種子中印下了一個本命符籙,等種子發芽後神文就會自動吐納靈力,蘊養本命符籙。或許是因爲木生火的緣故,靈植種子竟然大都能承受這個符種。
妙音元君愛竹子,選擇的靈植大多爲竹子,除去那些沒沒存活的,餘下的靈植竟然都有了變異。最尋常的就是長寧在竹林見到的那些根部出現上古符文“火”字的竹子,只要將這些竹子祭出,就是極厲害的符器,論威力不必上長寧最愛的石火神雷符,卻也足以比得上大部分雷珠。
“我這些竹子欠缺的只是時間,要是再有萬年時間蘊養,何愁比不過石火神雷符。”說起自己最得意的發明,妙音元君眼底難得出現了幾許傲然。她也的確可以驕傲,石火神雷符是要元嬰修士耗費修爲煉成的,她這些竹子只要這麼養着就能自主修煉成頂級符器了。
除了這些火竹外,還極少數的竹子變異成少見的金雷竹,妙音將其煉製成一套金雷劍丸,作爲送給承傳弟子的禮物。讓妙音遺憾的是,她明明照着心法煉製這些靈種的,卻不想最後靈竹煉化出來的本命符籙不是神文,而是上古符文,“或許是因爲這些竹子沒靈識的關係,可我自己也沒修煉過這篇法決,也不敢把它傳授給旁人。”
聽着妙音的奇思妙想,長寧腦海中閃過一絲靈光,可再細想她又想不起自己剛剛想了什麼,她向來是隨遇而安的性子,想不出就回去慢慢想。
“我洞府外那些火竹你同我將來的徒弟一人一半,它們的威力比不雷珠小,你可防身用。”
妙音元君說完,長寧面前出現了一堆指甲蓋大小的玉匣,長寧將這些裝着火竹的玉匣都收入自己腰間的普通荷包,“多謝前輩。”長寧道謝,她不是妙音的弟子,人家給自己是情,不給是應該的。
妙音元君又彈出一個劍丸和兩管竹笛,“這是三陽劍劍丸、竹笛裡我封了一個天音雷咒,這三樣就給陪你來的那三個小東西吧。”
“我代師兄、師妹謝過前輩。”長寧不想元君出手居然這麼大方,元嬰大能煉製的符咒,威力絕對不會小,這是救命的寶貝,長寧暗暗替阿穎、齊曜開心。
妙音等長寧將火竹和劍丸收好,揮手送她外出,“你對外就說自己已拜師,不能受我承傳,也無須繼續考覈。”
“是。”長寧恭聲應道,她眼前出現一片白霧,等白霧散去,她又回到了道觀前,觀前還站着賀應麟、齊曜、何宛然等人,三人見她突然出現,面露關切,“鶴兒,你沒事吧?”
“我沒事,元君說我已拜師,不能受承傳,就不要繼續考下去了。”長寧說着妙音吩咐的話。
“沒事就好。”賀應麟笑道,絕口不提三陽劍事,本來長寧就沒義務替自己爭取寶劍。
長寧傳音給賀應麟,“賀師兄,元君已經把三陽劍給我了,等我們出去我給你。”她又對齊曜、何宛然道:“元君也給你準備了禮物。”
三人面上不動聲色,心中皆一喜,何宛然提議說:“既然我們考覈都結束了,就不要在這裡叨擾元君了,先回去喝酒吧。”
長寧、齊曜、賀應麟欣然答應,賀應麟將自己的青木劍交予侍童,侍童屈身謝過,“多謝賀公子。”
等元君兵解完畢,侍童會將青木劍還給賀家,長寧不覺得元君會用賀家的飛劍,她根本不缺飛劍。
“這是我該做的。”賀應麟說,就算元君不給自己寶劍,他也會出借青木劍的。
四人再次進入竹林時,竹林的陣法已經徹底,四人不緊不慢的走出竹林,這一路走下山,等出了山門賀應麟才笑道:“我們許久不見,這次由我做東,我們好好喝一場。”
長寧問:“要去酒樓嗎?我不想去酒樓,我帶了些海外的美酒,我們尋個清靜些的地方喝酒不是更好?”
賀應麟爲難道:“這裡我不熟,不知哪裡景色好。”
齊曜笑着說:“我知道一個好去處。”
“那就你來帶路。”何宛然笑眯眯的看着長寧,長寧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後來突然想到了龍珠茶,她訕訕一笑,閃身就要跑,何宛然冷笑一聲,周圍冒出了一團紅雲就長寧一下兜住了,她擡手狠狠的撓着長寧的癢癢肉,“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哈哈——”長寧一面躲一面笑,“我真不是故意的!誰讓你喝的那麼快!哈哈!別撓我!”長寧被何宛然撓的轉身就跑,長寧遁光如長虹,瞬間就劃過了幾十裡,何宛然御劍直追,幾乎眨眼之間,兩人就飛遁了數百里,一道紅雲將兩人徹底籠罩。賀應麟、齊曜相視苦笑,認命的追在兩人身後。
不料此時情況突變,一道赤色劍氣從紅雲中劈出,劍勢如虹,與此同時,隨着一聲厲喝,一道龍形劍氣迎上這道紅色劍氣,兩者相互抵消,隱在暗處的人剛鬆了一口氣,驀地心頭警鈴大作,他不假思索的飛遁出隱身處,卻不想有一團火雲從他頭頂罩下,太陽真火烈焰灼灼,那人不得已噴出了一團紅光將自己牢牢護住。
長寧、何宛然看着這團紅光眉頭就皺了起來,這團紅光看似清光四射,內裡卻黑絲纏繞,也不知收了多少冤魂在裡面,這人也不知是什麼來路?思及此長寧、何宛然出手更狠辣了,完全不留任何後路。兩人相交多年,配合默契,將那人的退路封得嚴嚴實實,而那人也知道自己這次是踢了鐵板,不敢再留後手,直接嘴一張,噴出了無數怨靈。
原來長寧、何宛然早發現有人跟蹤,藉口玩鬧,將來人引到此地,降低他的警覺性,想一擊斃命,卻不想這人竟然是金丹修士。兩人年少氣盛,又藝高人膽大,心中非但不害怕,反正出手越發凌厲。長寧流景燈一轉,一把真火將這些怨靈燒得一乾二淨,何宛然劍似游龍,長寧劍勢若山,劍光上下將那人包裹的嚴嚴實實,不讓他有任何退路。
那人手中儲物袋一抖,丟出了十來頭木雕,木雕落地化成野獸,朝四人撲去。長寧揚手一劍,將一隻野獸劈成了兩半,那隻野獸竟仍能爬起來朝他們攻擊,長寧不禁詫異,這木雕野獸有些類似賀十一的那兩頭傀儡,就是威力更厲害些。
賀應麟和齊曜看了一會,駭然發現這名修士竟然是金丹修士!兩人大驚失色,連忙放出求救信號,而長寧、何宛然早發現這人的修爲了,只是兩人最近都修爲大漲,正愁身邊沒對手,想要越階挑戰的時候,哪裡肯輕易放手?
那修士卻暗暗叫苦,這兩個小女修年紀不大,真元卻一個比一個渾厚,且劍招法術源源不斷,尤其是那個小一些的,竟然已是假丹修爲,他一時還真壓制不了。
長寧長這麼大,第一次鬥得這麼暢快淋漓,她平時歷練都是限定了場所,遇到的危險也是有數的,大半都能遊刃有餘,去了瀛洲倒是一直遇險,可那時候遇到的修士,等級差距太大,她不是靠法器獲勝,就是連番逃亡,這樣正經的殺敵竟然一次都沒有,看着這修士始終一道紅光卻妙法盡出,施展的出神入化,不由對師傅說的,法術不能學的太雜,不能貪多嚼不爛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她嘴上說着不願意多學法術,可還是忍不住學了許多雜七雜八的道法。
長寧、何宛然外出,都是過了明路的,陳真言更是片刻不離小師妹,一察覺何宛然的音訊就趕來了,他擔心兩人出事,遠遠的發出了神識威嚇來人,那修士感應到有金丹修士出現,大喝了一聲,兩條雙臂脫離了身體,在半空中爆開,長寧、何宛然往後疾退,血光一閃,那人就不見了。
“咦?難道是補天道的弟子?”長寧很驚訝,當初蕭湛似乎也是這麼逃走的?
何宛然回頭對師兄悻悻道:“師兄,你爲什麼要嚇走他?我好容易才找到這麼一個對手!”她好容易才找了這麼一個對手,跟鶴兒打的那麼暢快,結果師兄一來,人家就嚇跑了。
陳真言啼笑皆非,“兩個野丫頭!金丹修士都敢越階挑戰!膽子也太大了!”
何宛然輕哼,“我們現在功力那麼高,又有師兄壓陣,纔不怕呢!”
陳真言拿小丫頭沒法子,“回頭我給你喂招補償你好嗎?”
“我纔不要。”何宛然很不開心,“萬一傷到你怎麼辦?”給師兄對招,她都不敢使全力。
何宛然的話讓長寧嘴角一抽,她不知道陳師兄修爲如何,但估計也不比師兄弱多少,她不樂意跟師兄對招是因爲輸了沒成就感,贏了更沒成就感,可要說她們會傷了師兄,那叫做夢吧……
陳真言不怒反笑,“我等着你來傷我。”
賀應麟、齊曜上前給陳真言行禮,兩人神色尷尬,遇到險事他們兩個自稱師兄的還要躲在師妹後面。不是兩人不肯幫忙,而是根本幫不上忙。
陳真言對他們倒是態度很和藹,畢竟以阿穎和鶴兒目前的修爲,等閒小修士已經追不上她們了,聽說四人想敘舊,還送他們去了一處安全清幽的場所,然後貼心的隱去了。
經歷了這一場,四人玩樂的興致減了不少,長寧將妙音元君給的法器分給衆人,賀應麟、齊曜深覺自己需要用心修煉,也不去外海歷練了,都要回家閉關修煉,不然跟兩個師妹就差太遠了。一場打鬥下來,何宛然也有所觸動,也想回去閉關一段時間。四人相互勉勵了一番,就各自告辭了。
長寧回到宗門站在湖畔,想找那位一直給自己撐船的師兄,卻聽到頭頂一聲鷹唳,長寧擡頭就見大師兄的靈禽蒼鷹朝自己飛來,她御氣迎上,“是師兄讓你來的?”
蒼鷹點了點頭,長寧坐上蒼鷹的後背,蒼鷹振翅一飛,往太上峰衝去。太上峰上慕臨淵正在大殿理事,他許久沒回宗門,堆積了不少公務,殿中修士人來人往,卻沒有半點聲音。
長寧停在大殿內,見師兄身前堆了許多竹簡,神情嚴肅,也不敢打擾他,轉身就想先去找師傅,她要跟師傅說妙音元君的事,再去京城一趟,然後去冰原閉關,這場打鬥不僅對何宛然有觸動,對長寧也有所觸動。慕臨淵等了長寧許久,見這小白眼狼來了,居然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要離開,氣得笑了,“你去哪裡?”他揮手示意衆人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跟大家請個假,我明天要去體檢,估計時間會蠻久的,明天就不更新了,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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