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苦真君修煉多年,早已喜怒不形於色,如此失態尚屬第一次,伺候在洞府外的童子皆戰戰兢兢的跪了一地。
白骨真君是大悲的本命法寶,他分|身一有異動就被大悲發現了,傳音聽說白骨的□□被一劍滅了,大吃一驚,又聽說寶兒還留在那裡,心中更擔心了,寶兒事關師妹道途,馬虎不得。他帶着白骨匆匆趕到大苦洞府,正巧聽到大苦的暴怒的喝聲,不由輕嘆一聲,“師妹。”
“師兄。”大苦暴怒後便恢復了鎮定,“寶兒死了,白骨沒出事吧?”白骨是師兄的器靈,她央他保護寶兒,白骨要是不出事,寶兒肯定不會有事。
“白骨分|身被人滅了。”大悲將白骨跟斬天纏鬥,最後被人一起滅了的事敘述了一遍。
“他知道是誰出手的?”能悄無聲息的殺了兩個器靈,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法寶了,“難道上界又有人下來了?”
“具體不清楚,這種仙器出手一般都有理由,我再想會不會跟血河宗那個陳姓弟子有關,我已經派人去查她資料了。”大悲說。
“血河宗那位陳長老我有印象,只是一個普通的元嬰修士,沒什麼太特別的地方,他的徒兒難道還是上界之人?”大苦道。
“現在只有從血河宗查了。”大悲說,又關切的問師妹,“你還能找到寶兒嗎?”大悲關切的問師妹,他跟大苦是同門師兄妹,自五歲起就在一起了,師傅坐下也就他們兩人走到了這一步,餘下的師兄弟不是壽元盡了隕落,就是中途因各種意外死了。師兄妹這麼多年相處下來,感情早就超越了一切。
“我找不到她。”大苦搖了搖頭,陽神修士說是能干預輪迴,可那也是在限定條件下的,很多時候都會出意外,“她死了也好——”
大苦神色複雜,寶兒的出世純屬意外,她爲了衝擊陽神,元神轉世九次,前八次都順利通過了,唯獨第九次被有心人毀了,破了元陰不說,還多了一個孩子!大苦想到孩子的父親是誰,就恨不得把這代表自己恥辱的孩子殺了,但每次下手就有些猶豫,就算不是本體生的,這也是她的孩子……在殺或是不殺間,大苦猶豫了許久,等被師兄察覺不對勁時她已心魔深種了,這孩子成了她的心魔、劫數,過得去道途尚能坦然,過不去唯有轉世重修一途。
大悲長嘆一聲,“是我沒教好她。”師妹對這孩子有心結,不樂意親自教導,大悲也有私心,這孩子是師妹的劫數,他只想讓她平安長大,安然壽終轉世,也好圓了師妹的心境,卻不想她中途會突然出事。
“不關師兄的事。此事跟寶兒都無關,全在我自身。”她一開始也認爲讓寶兒一生平順無憂而終,自己劫數就能過去,可她即便死了又如何?自己還是放不下這件事,但她很明白寶兒現在不能死,她死了自己真過不去了……
“師妹,你現在想如何?我去請天機門把寶兒找出來。”大悲說,他們找不出來,天機門應該有法子,大悲還是不希望師妹轉世,這是最後逼不得已的手段。他們這世機緣、師門都是頂好,若還不能飛昇成仙,下輩子難道還會比這世更好?不聞“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猶爲可,四摘抱蔓歸”之說嗎?
“師兄不用了。她走了也好,我養了她又教養了她一場,也算緣了我們母女緣,下輩子就讓她再去找別的父母吧。”大苦面露倦色,饒她修爲卓絕,都不知應該如何面對女兒,更不知如何跟這個不在期待中的女兒相處,“只是我的女兒輪不到別人來殺,我要走一趟血河宗。”
大悲見師妹神色淡然,心頭一沉,師妹性烈如火,當初知道被人暗算後就心心念念想殺了仇人,奈何那仇人跟他們修爲相當,師妹爲了寶兒心魔纏身,他就壓着她不讓她去報仇,現在師妹是想都解決了準備轉世嗎?“師妹——”
“師兄,你不用擔心,我心裡有數,我這次是過不去了,那就重新來過。屆時還要請師兄多庇護我。”大苦輕笑道,她到底是陽神大能,在最初的暴怒過後,也徹底想開了,如果她夠強,莫說一個寶兒就是十個寶兒都礙不到什麼,可是她還是不夠強,所以纔有寶兒這麼一個劫數,“這世事這世畢,我可不想轉世後還要解決今生的孽緣。”
大悲見師妹心意已決,也不多勸,“我會等你回來,這世你是我師妹,下世你是我徒弟。”
“好。”大苦輕笑一聲,轉身大步走出洞府,遁光劃過天際,她都要死了,死前就讓她替宗門、替師兄做最後幾件事吧。血河宗斬天必定要死!
不說幽冥宗大苦真君氣勢洶洶來找血河宗斬天,就是血河宗接到斬天分|身被殺的消息都驚了下,跟大悲、大苦分析的一樣,血河宗也認爲有可能是上界仙神下凡,就不知是哪位仙神了。
不過當血神子聽斬天說,幽冥宗大苦真君之女寶兒可能被血河宗弟子殺了,就坐不住了,匆匆問了緣由後,便召來雲翔的傳音符問他:“陳寧是怎麼回事?”
雲翔一愣,不知師傅怎麼會知道陳寧的,他將陳寧的來歷解釋了一遍,血神子眉頭緊皺,“你怎麼確定是陳寧是陳天的弟子的?”
“她對我們血河宗的心法很熟悉,好些道術都信手拈來,總不能是細作。”雲翔說,如果一個細作能做到這程度,他還要做細作做什麼是?血河宗乾脆送給他得了。
“她絕對不可能是陳天的弟子。”血神子太瞭解那個師弟,“陳天自私短視,即便是壽元將盡,也不會去想培養出一個好弟子,拿這個弟子採補延壽纔是他會做的事。”可是這丫頭居然讓斬天認了自己!血神子神色凜然,斬天修士是高,可行事太蠢了,時常給他們惹各種麻煩,留着他也沒什麼大用。純陽法寶再厲害,也是器物,是給修士用的,而不是讓他來當祖宗的。
“那她爲何會這麼多宗門功法?”雲翔臉色微變,他一直提防着陳寧,也沒透露宗門秘密,他這邊沒多少損失,但她能知道這麼多功法就不對了。
“陳天煉化了一個白骨天魔,很有可能是那天魔背叛了宗門。”血神子很憤怒,“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雲翔聽說白骨道宮裡有天魔,心裡一驚,“那道宮還在林師弟手中!”
“他已經死了!道宮也重新到了她手裡。”血神子怒極反笑,“也不知陳天是怎麼惹上這麼一個魔頭,真是好手段,把我們和幽冥宗都算計了,你還不知她殺了大苦的女兒吧?”血神子不怕大苦,也不怕跟幽冥宗對上,如果宗門弟子殺了寶兒,他只會獎勵這個弟子,可如果是被外人殺了算計到他們頭上,這就不一樣了。
“師傅,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雲翔很自責,他當時要是多用點心就好了。
“寶兒是大苦和鬼蟻的孩子,這兩人都不是好惹的,恐怕就找你們出氣,你們先快點回來。”血神子說。
雲翔沒想寶兒那個身份成謎的父親竟然是鬼蟻真君,頓時面色精彩紛呈,鬼蟻真君是陰冥界少有的散修大能,沒人知道他師承如何,可即便在不講仁義道德的陰冥界,鬼蟻真君都是凶神惡煞的存在,此人行事陰毒、不走常理,很多同修爲的大能都避着他。尤其是此人也不知修煉的何種功法,竟然將自己的元神和鬼蟻結合,將自己的身體變成了由億萬鬼蟻組成的存在,雲翔見過他一次,以他的膽色看到鬼蟻真君都有些發毛,大苦真君要何等想不開,纔會跟鬼蟻真君生孩子?
“是他算計大苦的,他算準了大苦元神轉世,跟了她八世,到了第九世才找了一個機會。這人神智不甚清楚,又癡戀大苦,要是知道自己女兒被我們殺了,肯定會發瘋,你路上小心些。”血神子囑咐愛徒,又派人去找陳寧的蹤跡,就憑她學了血河宗那麼多功法,他都不能讓她活着!
“我知道師傅。”雲翔現在真恨不得將陳寧揪出來殺了,偏偏老祖宗還認了她爲血河宗弟子,他們想推翻別人也不信,雲翔恨得咬牙切齒,難打是別的宗門派來的細作?
長寧還不知道自己去了一趟陰冥界,身上就多了兩個陰冥界大宗的追殺令,她正意識昏昏沉沉的浮在海面,體內一半冷一半熱,難受的她想大叫,可張嘴卻只聽到了幾聲微弱的啾啾聲,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被白骨打傷了?可她當時沒覺得疼啊!反而是到了陽世後她纔開始痛的。
長寧的意識一會清醒、一會昏沉,恍惚間似乎聽到有人隱隱在她耳邊說話,可無論她怎麼想聽,注意力總是集中不起來,整個大腦一片混沌,只隱隱聽到了有人喊寶寶,是在叫自己嗎?長寧這輩子小名是鶴兒,上輩子小名卻很多,大部分時候爸媽叫自己寶寶或者是囡囡,高興叫自己小心肝、心肝寶貝……想到了爸媽,長寧嗚咽了幾聲,“媽媽,疼——”
恍惚中她似乎被人抱了起來攬入懷中,一股討厭的氣息襲來,長寧下意識的將反壓了過去,那人似乎有些驚訝,但很快就收斂了那股讓長寧討厭的氣息,手輕輕的撫摸着她炸起的小絨毛,長寧無意識的嘟噥了一聲,“疼——”
在外人聽來卻是一聲清脆的啾聲,那人小心的捧着掌間肉嘟嘟的小糰子,試探的喊道:“鶴兒?”
長寧睜開了眼睛,可是烏黑的鳳眸中是一片迷茫,來人按了按她的頭,“鶴兒,別擔心,有我在,你好好睡一覺,醒來就不疼了。”
長寧聽着那人溫柔的聲音,隱隱覺得有幾分熟悉,可她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她沒感覺來人有惡意,她也實在撐不住了,眼睛一閉就沉睡了過去。
來人眸色沉沉的望着掌中的小糰子,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鶴兒竟然真是小鳳凰,而不是修煉了百鳴法相!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應該能知道撿到小胖啾的人是誰吧?長寧的傷不是白骨傷的,是她自己的原因
、
謝謝 17415188 扔的兩個地雷
謝謝 十一石、純尾 扔的地雷 謝謝大家的留言訂閱 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