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傳訊給我的嗎?”慕臨淵逗着小丫頭,走進了密室,手一伸,瓦罐就落到他掌中了。
“師兄你一直跟在我們後面?”長寧一點都不信慕臨淵的話,她一發訊息他就趕來了?這怎麼可能?
慕臨淵捏捏她的小臉誇獎道,“真聰明。”現在的小孩子真是越來越不好騙了,慕臨淵惋惜的嘆了一口氣。
長寧聽着大師兄哄小娃娃的語氣,心裡鬱悶,她今年也十一歲了,在世俗都是快嫁人的年紀了,可在太上宗就像是沒斷奶的小娃娃,但凡長輩見了不是給吃的,就是送給孩子玩的符器,或許是修真者壽命比較久,所以在他們看來十幾歲跟幾歲沒多少區別。
慕臨淵見小姑娘大眼不住的瞅着自己,忍俊不住的揉了揉她頭頂,教她怎麼解開瓦罐上的符籙,長寧暗暗慶幸自己剛纔沒輕舉妄動,不然真是害人了。
慕臨淵揭開符籙後,手輕輕在瓦罐上一劃,瓦罐應聲而裂,露出了一方蟠龍木雕。
怎麼是木雕?長寧沒想到瓦罐中居然有一方木雕。
慕臨淵將木雕收入一隻玉匣中,“這塊蟠龍木雕是養魂木,可以用於滋養魂魄,門中金丹期的弟子出門歷練的時候都會帶上一塊,如果遭遇不測,這塊養魂木可以用於滋養陰魂,如果弟子想接受香火,也會將陰神附在養魂木中。這裡面有門中陽神長老留下的印記,除非陽神修士親至,不然輕易損毀不得。”
“所以那邪修才把師兄封在鎖魂罐裡?”長寧恍然大悟,“他們想慢慢煉化養魂木?”
“對。”慕臨淵拉着她的手要出門,長寧看到密室一側的書架,腳步就走不動了,“師兄,我能把這些書都帶走嗎?”
慕臨淵掃了一眼書架,“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法術,你看看就行,無須費心學。”他挑出了幾本不該看的邪術,剩下的讓長寧收好。
“阿穎,這些書我先收好,等回去後我們再細分。”長寧對剛進來的何宛然說。
“不用這麼麻煩,你先看吧,看完後給我。”何宛然不在意的說,她是被一名身量頎長的玄袍男子牽着進來的。
“陳師兄。”長寧主動給男子行禮,她記得九華宮大師兄叫陳真言。說來大師兄都是操心的命,對年紀小的師弟妹來說,大師兄大師姐是又當爹又當孃的存在。他們出任一個小任務,他們都要跟在身後,真是太上宗好師兄!
玄色道袍是太上宗真傳弟子的服服飾,進來的這名男子眉目俊朗,脣角帶笑,“沈師妹不必多禮。”他和藹的對長寧道:“你跟阿穎差不多大,又都喜歡看書,以後多在一起玩。”九華宮情況跟清虛宮差不多,長寧沒同齡玩伴,何宛然也沒有,陳真言總鼓勵師妹多交同齡朋友,小孩子要跟同齡玩伴一起長大才能身心健康。無奈師妹最愛的就是修煉,跟同齡人都說不上什麼話,長寧算是她第一個說話最多的小夥伴了,陳真言對長寧也格外和善。
長寧乖巧的點頭,何宛然一直站在陳真言身側,看着陳真言的目光帶着顯而易見的依賴,顯然師兄妹的感情很好。
“師兄,那妖蛇真不是我們同門?”何宛然追問,聽師兄說那蛇妖不一定是養在這裡的同門時,她真鬆了一口氣,她一點都不希望同門墮入邪道。
“他是陰煞嶺的弟子。”陳真言漫不經心道。
“果然是陰煞嶺!師兄,這樣害人的宗門根本不應該存在!”何宛然本就不喜歡陰煞嶺離太上宗太近,眼下更恨不得這宗門徹底剷除了纔好。
長寧不說話,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太上宗不是沒落的小門派,是如日中天的大荒霸主,在大荒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就算太上宗指鹿爲馬,大荒其他門派即使從此認鹿爲馬,也不會去反駁太上宗。陰煞嶺憑什麼敢明目張膽的跟太上宗做對?他開派祖師爺不就是一個元嬰道君嗎?太上宗元嬰道君不知有多少。想到陰煞嶺所在之處,長甯越發認爲其中緣由應該沒那麼簡單。
“鶴兒你在想什麼?”慕臨淵問。
“沒什麼。”長寧搖頭,這種事輪不到她來操心,她能想到的師兄肯定也能想到,他們不說肯定有理由,“師兄那條蛇妖有儲物袋嗎?”長寧問,她關心這種問題比較好。
慕臨淵和陳真言失笑,何宛然忙從懷裡拿出一隻銀光閃閃的絲囊,“有,大師兄已經替我們拿出來了。”
陳真言又遞了一個儲物袋給長寧,“你們想賣了這條蛇妖補貼給村民?這條蛇妖對我們有點用,算我們買下它瞭如何?”
長寧雙手接過儲物袋,“我們代村民謝過師兄。”
陳真言微微一笑,“你們這次做的很好,你們要去海市吧?我讓阿華帶你們去,看上什麼儘管買,師兄請客。”
不等長寧說話,何宛然就反對,“師兄,我們自己去,不要阿華跟着。”她想起自己僅有一次跟師兄去海市的場景,小臉難得的皺成了一團,那次之後她就發誓再也不跟大師兄一起出門了!阿華是大師兄的靈寵,個性跟大師兄如出一轍,何宛然平時在同齡人面前是有沉穩有毒的大師姐,可在師兄面前還是脫不了孩子氣。
“好,我讓阿華暗中跟着,不讓你們看到。”陳真言縱容的笑笑,他一向是疼愛師妹的好師兄。小姑娘長大了,性子也彆扭了,陳真言惋惜的摸着下巴,師傅師叔一直很希望小師妹保持現在這模樣,粉嘟嘟的多可愛,起碼讓他們疼愛個兩三百年再長大也不遲,可無論師傅師叔怎麼哄,這丫頭都不肯答應,真是犟脾氣。
何宛然:“……”她不覺得這樣有什麼區別。
長寧同情的看着何宛然,她早放棄了跟長輩辯論什麼叫自由、*,反正他們從來不會放在心上,所以師父、師兄讓她帶什麼她就帶上,頂多私底下陰奉陽違。
慕臨淵微笑的看着身側看似乖巧的小丫頭,手指輕彈她額頭教訓道,“下次不許把阿赤塞在靈寵袋裡知道嗎?”他沒提帶長寧逛海市,他從來不逛集市,需要什麼都是直接讓人採購的,不過還是給了一塊令牌給長寧,讓她看上什麼就買,把令牌給海市,他們會來太上宗結算的。
長寧說,“我帶阿赤出來的時候,它還在睡覺,嫌我吵它,還咬了我一口,我才把它塞到靈寵袋裡的。”說着她攤開手掌給師兄看,白嫩紅潤的掌邊處果然有一排小齒印。
“下次它再咬你,你把它送到靈獸院去,那裡有人會把它牙齒磨平。”慕臨淵輕描淡寫道,伸手揉了揉她手掌,齒印一下就揉沒了。小姑娘的掌心柔嫩,又帶着溫溫的暖意,握在手中猶如暖玉,慕臨淵手微微一顫,有瞬間失神。
“不用了——”長寧吶吶道,她是看那頭小貓不怎麼順眼,可沒想把它牙齒磨平,阿赤咬她也是有分寸的,從來不咬疼她,頂多留幾個齒印。
慕臨淵嘴角微揚,他就知道小丫頭不忍心,“那以後被把它關在靈獸袋裡,你們外出,我們總會掛心的。”
慕臨淵和陳真言並沒久留,他們暗中跟着道童們是不放心師妹第一次出任務,卻不料遇到了邪修鳩佔鵲巢,兩人相視而笑,陰煞嶺弟子嗎?這身份真是太好了!
長寧狐疑的看着兩人意味深長的笑容,總覺得兩個師兄笑得有點不懷好意。
等慕臨淵、陳真言一走,長寧就從儲物袋中取出三成的靈珠給村長,讓他發給村民作爲補貼,剩下的她暫時沒拿出來,她讓村長寫一份他們村中出產上來,要求附上詳細的生活習性。
何宛然好奇的問:“鶴兒,你這是準備做什麼?”
“我想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靈石、靈珠再多,都有用完的一天,還不如把這些靈石給他們置辦個類似珠場一樣的地方,也省得他們靠天吃飯了。”長寧說,給錢很容易,但錢只能暫時改善生活,那裡有長久的舒適好?她考慮給他們辦個養殖場之類的地方,不過這個還需要詳細規劃,太上宗對有靈氣的出產都花了大力氣研究,對尋常物品就沒那麼上心了。
“可是那邊靈氣稀薄,恐怕出產不了靈物。”何宛然說。
“他們都是普通人,也不需要靈物,哪怕養殖尋常珍珠,賣給海商也足夠他們度用了。”長寧說。
何宛然頗有興致的問:“那你準備讓他們養什麼?”
“我還沒想好,等村長給了我詳情再說,到時候我們一起好好想想。”長寧說。
“好。”何宛然一口答應,她偏頭望着長寧,她似乎總能想到別人想不到的地方,難怪跟她相處過的師弟妹總說沈師姐細心如發,她性子真的很好,“鶴兒,抱歉,之前嫣然太無禮了。”
長寧一笑,“你是你,何嫣然是何嫣然,你沒必要爲她道歉。”
何宛然自嘲一笑,“除了師傅和師兄他們,別人都覺得我們是一體的。”
長寧默然,何宛然這情況比連體嬰兒還複雜。
何宛然不是自怨自艾的人,當年祖父確定嫣然轉世後也不一定能重修,父母焦急擔憂、嫣然驚慌失措,而她不過考慮了幾天就答應把身體讓給嫣然,嫣然是她妹妹,她沒法看着嫣然魂飛魄散,這有違自己道心,她就順從自己心意把身體讓給嫣然,從此她跟嫣然也再無關係了。
在她瞭解修行的第一天,她就立志要攀修行最高峰,眼下的挫折不過長生大道上的障礙,她從來不想繞開障礙,只想解決它們。她跟長寧說起這事也是因爲她是唯一知情的同齡人,她取出絲囊對長寧笑道:“我們把東西分一下吧。”
長寧含笑點頭,叫來了道童,讓他們自己選需要的符器,她把書架上的書也拿出來了,那麼多書她不可能一下子看完,不如大家交換看。衆人來的時乘坐兩艘船,去海市時衆人坐到了一艘船上,雖說大家相處還不久,但經歷了一場惡鬥,原本微有的隔閡不翼而飛,坐在一起有說有笑,平分戰利品,氣氛很是熱鬧。
齊曜在一旁將所有的物件都記錄在竹簡上,長寧也拿了些靈珠,讓齊曜留出一成作爲公共基金,齊曜一一記下。何宛然看着直羨慕,她也好想要這麼一個精明能幹又聽話的師兄,她扭頭看着自己那些伴讀,暗暗盤算着也培養個跟齊師兄才差不多師弟妹,有齊師兄在多省心啊。何嫣然幾個師弟妹被師姐的目光看的心裡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