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絕一人跑去找他挑上的對手消遣,秦雋和陳至兩個人給他落在民家的小屋裡。
陳至偷看一眼秦雋,發現後者也沒睡的意思。
“你把呆子支開,別告訴我你到了現在反倒開始想着逃跑了。”
陳至沒想到秦雋倒是看穿了自己是故意支開凌絕,一驚。
“你怎麼這麼講?”
“你提出的辦法是不錯,可以這呆子的身手和性子,他跟看上的人的徒弟打起來總不會至於要動用他們那投機山莊的武功的。他想藏住身份,從附近隨便摸走套衣服還不是輕輕鬆鬆?”
“可小門小派會在這幾戶民家搜查,丟失衣物馬上聯想到這晚投宿只有我們,得知了凌大哥形貌總是能找問出姓名,到時候樑子還是重歸通明山莊。鎮子上的成衣鋪子客流來往,值得懷疑的目標就不再單一。”
“那也不必非要扮做妖魔,他跟人動起手來總是要被看出是人假扮,騙不了那個什麼三峰派。”
“所以凌大哥才需要在外圍的人馬面前現身,以他的身手在那些低水準的人前造成恐怖氣氛而不露功夫應該不難。只要妖魔騷擾封山人馬的聲音開始響起,即使三峰府那位相信是人所爲,要先說服外圍的人。
當事情變成他們之間有商量的必要,武功的高低就再比不上人數重要。無論事後決定搜尋搗亂者還是先除妖魔,他們商量的空間也將爲我們爭取到不引人懷疑地離開此地的時間。”
“有理,但還是我奇怪的那一回事。”秦雋道“他們反應過來做出決定需要時間,一流呆子完成準備達成目的再潛回這裡和我們匯合也需要時間。所以你支開他是爲了什麼?”
陳至不自覺看了一眼寄存的劍匣,又復看向秦雋。
因爲陳至眼睛足夠小,秦雋完全注意不到陳至目光的變化。
“這我可要講了,這個呆子兼盤子也算對我們不錯。”秦雋開始說自己的想法“我們離開各自家鄉跟着那個死老頭本來就肯定有各自理由,雖然呆子不像個純正的好人,相處下來總也不壞。”
“跟着一流呆子加入投機山莊,不違我們當初跟死老頭走的目的,甚至比死老頭許諾的更實際。”秦雋做出結論。
原來秦雋還是疑陳至想趁機逃走,陳至暗鬆口氣。
“放心好了,如果凌大哥能順利,我也是真心想隨着他加入通明山莊。”
“如果?一流呆子的本事你也見識過了,他說死老頭的實力和他想挑的那人師父差不多,那想挑的那人還不是輕輕鬆鬆?他是去玩玩而已。”
“情報太少,計劃仍是不穩。如果凌大哥露出功夫或者對方有別的高手能二對一敵住他,計劃還是白費。到那時,是盡人事聽天命。”
“也是,看來我們也要做好他到明天白天還不回來的準備,如果他露了功夫惹得人家搜查民家,我們是沒什麼的查住也不怕,他一時倒是不要回來了。也不知道他夠不夠盤子,留下多少錢財給這戶人家?”
“這就是另一件我在意的事”陳至順勢撒謊,希望秦雋認爲自己在考慮另一件事“如果明天白天凌大哥仍沒回來,我們也必須以他要回來爲藉口拖延,然後趁夜離開這幾戶民家的範圍再去尋他。”
“放心好了,小看老子嘴上功夫嗎?鬧上一鬧那什麼幫派的人保證羞愧而回,拖個三四天等回呆子毫無問題。”
“如果是封山人馬來查問他們不願多惹民憤,自然不會追究我們兩個小孩子。
”陳至繼續引導秦雋的思路“可這種情況明晚必須離開,真正要小心的是這幾戶人家。”
“這幾戶人家?”
“先前凌大哥對問路的瞎眼乞丐都一錠銀子丟出去,你猜猜看他會給這戶人家多少?”陳至道“當這幾戶人家明天發現凌大哥不在只剩下兩個小孩子,就馬上會想他的行囊是不是也還在。就算行囊不在,這木匣如此精巧,他們會想木匣裡面會不會是更加值錢的物事。”
“所以如果凌大哥明天白天不在,我們能拖延的時間最多也只有明天一天。到了夜晚,爲了安全我們必須離開。”陳至作結。
秦雋明白了陳至的意思,點頭稱是。
話題到了這裡終於可以結束,另一個想法隨着跟秦雋的聊天也從陳至心裡壓抑。
這樣就算是給秦雋植入想法,明晚如果凌絕真的沒回來,秦雋肯定會隨着自己去設法接觸封山人馬,找出凌絕的行蹤。
那時候就有機會近距觀察三峰府弟子的品性,剩下的不妨瞭解後再去思考,陳至想。
凌絕騎馬到了鎮上,好在還有成衣鋪子沒有上板歇業。他快速挑選了用來準備的衣裳,還買了用來黑布和包袱皮。
再離開這個鎮子,無論行事還是事後潛回山腳人家都不用再騎馬。
這也是臨行前陳至幫凌絕想好的細節,本來凌絕腳程就比馬更快。再加上如果出了意外,搜查期間白天凌絕肯定不能潛回人家,問出他借馬去鎮子上這件事可以做個幌子認爲他不會一下趕回。
這樣在實際懷疑到凌絕之前,他至少仍有時間潛回一趟,帶走陳至和秦雋。
奔走回到雀房山下,凌絕換好衣裳黑布撕下一塊蒙面,再塗上泥土草葉做好僞裝,並把原本衣裳用包袱皮包了系在一棵好記住的樹高處粗枝。
再找到根木棍,凌絕知道自己做好了準備,心情大佳。
避開封山人馬並不難,如陳至之前分析的,武功夠高強靠這些人,想封鎖山上高手下山是不可能的。
尋了相隔甚遠的幾處放哨人馬或怪叫或抓肩膀拍後背好好嚇了他們一下,凌絕邊估摸着封山人馬做出反應的時間邊找到了可能是三峰派弟子落腳之處。
那恐怕是方便行獵人臨時用的木屋,從窗戶判斷長屋只內還隔出一小間來。這屋子不止窗紙透出燈火,在別的地方鬧出動靜後,也總有人特地來此進入屋子裡通報。
木屋之外的不止佈置了火盆火把,往來巡視之人,還繫着很多馬。
凌絕在木屋外的林裡鬧出動靜,看巡視之人進屋通報後就追了過來,他裡面帶着巡視之人往其他方向繞了幾圈。
幾圈之後,凌絕加快速度變化方向,立刻甩掉追查之人。
再繞了一大圈,凌絕直接從另一方位靠近木屋,聽到木屋中有人交談。
“孟少俠,到了明日真不用本幫的人進去幫忙?”
一個聲音明顯粗重。
“不用,正如剛纔說明白的,妖魔非尋常武者能力敵。明天討伐開始,就請貴幫人馬盡在外圍防止閒人上山,僅留一組人手準備接應以及遞送情報就好。”
另一個聲音年輕清澈,字字清晰中氣十足。
這定就是那孟舞風。
凌絕已經難壓心癢,破開紙窗闖了進去。
長屋內二人同時一驚。
除了已經見過的孟舞風,另一個男人年紀大概在四十上下,肥壯短髮面有虯髯,他手中沒有兵器。
孟舞風迅速抽出身後三口劍中的一口,斜擊向衝窗進來的東西。
木棍之上勁力貫通,敵住寶劍劍刃也只是稍微被砍進去,凌絕隨後動肘一移,帶偏孟舞風劍路。
這一招正是教給陳至二人“千回劍法”裡的“帶”一招,只留招意不具招形。
肥壯虯髯漢子這時候從桌邊拿起支靠在那裡的一口碩大的九環刀,這是他的兵器,他才反應過來有襲擊。
“什麼人?!”虯髯大漢怒喝,也顯出有那麼幾分功力。
“嘿嘿!”凌絕知道動上手就不會給認定爲妖魔,把聲音作得怪里怪氣“當然是怪人!”
和秦雋小子相處差不多兩天,凌絕最大的收益只怕是學了不少插科打諢的說辭。
這時正好用上來隱藏身份。
孟舞風甫交一劍,對來者功力稍知深淺,馬上叫道:“李幫主!出去找人守在外面,這裡交我,不要讓人跑走!”
“都說是怪人了,當然不會跑!”凌絕隨後怪叫一聲,再次提“劍”衝上,目標直指孟舞風。
這又是一招怪招,“劍”以刺起手初指孟舞風左邊上臂,遞到一半“劍尖”劃了三分之一個小圈往下一壓,隨着“劍尖”改從下方反撩意在遞進時再改一抹傷孟舞風持劍的右腕。
孟舞風進入狀態,也把手中劍往右下一壓交上對手手中木棍,眼看對方之“劍”失去了改路成抹的餘地。
孟舞風怕劍又給對方那抽肘一帶的手法帶偏露出空門,凌絕也想抽“劍”再換其他劍路試出孟舞風更多鋒藝。雙方同時都是手腕一抖,遞出崩勁,劍和“劍”就這麼彈開。
李幫主看出自己沒本事插手,說句“我去叫人!”之後奪門而出。
這人一走,孟舞風可以施展更多。
孟舞風連環擊出三劍襲向怪人,斬、刺、挑三式都是似亂卻有序,有序而能往各個方位變化。
這一招正是“周天三火劍”中一式“民火擅變”。
方纔凌絕主動出招,算是攻勢,兩人分開兵刃後孟舞風搶攻,期間凌絕沒有法子再用“千回劍法”中“圓”來轉圜變化“劍尖”位置的餘地。
不能動用淩氏的歸真劍法,凌絕眼珠一轉,隨便以三招無招之招隨機應變。
孟舞風的“民火擅變”妙招乃是一斬一刺一挑,凌絕手中木棍用出三式都是緊咬孟舞風劍尖附近刺口且都用上崩勁,一式移一步拉開距離。
“民火擅變”三式不管如何變化,總只有木棍在孟舞風的劍尖可以觸及的範圍內。
三式變化的最後,孟舞風知被戲耍,惱怒之下以斬作爲最後一挑的變化,把木棍削去一小塊。
凌絕不急着反攻, 等孟舞風再攻上來。手中木棍雖然削去不足一寸的一塊,還能抗住很多招供他來玩。
交手以來,從第一擊開始凌絕就控制自己的功力,大部分勁力傳去也只爲保護木棍形狀。
這樣他才能玩得夠久。
孟舞風還沒再攻,一股挾帶勁力的氣流衝破長屋內小屋的布簾,把布簾撕扯成破布,搶先攻向凌絕。
凌絕肘帶臂撐,以“百遍神拳”的“架”硬接下氣流。
他分辨出這是一記渾厚的劈空掌力,猜測小屋中發掌之人的身份。
這下必須得露真功夫了,凌絕心想,又難壓抑住自己的興奮。
發招之人三聲咳嗽,緩緩從殘破的布簾後走出。頭上頭髮灰白摻雜,這人雙瞳顯紅面相顯老,臉色白得和死屍一樣。
不是“三口道長”!凌絕訝異,他猜錯了。
“小三口”趙燭影緩緩從背後三口劍中抽起一把樸素長劍。
凌絕訝異之餘,已經又是一招“民火擅變”襲來,同是一斬一刺一撩三式!
凌絕以同樣手法應對。
Wшw⊙тTk дn⊙℃o
第一次交“劍”之時,凌絕手中“劍”咬住趙燭影的劍尖時,反遭一記崩勁彈開。
失算了,下一招!凌絕嘗試再以“劍”咬趙燭影第二式刺的劍路。
“民火擅變”的後兩式卻是直接抽了回去,趙燭影還飛快把劍收回背上鞘中。
彷彿自己還沒出過劍一般,趙燭影也不開口光是咳嗽,這次只有兩聲。
同樣的招式,這次遭到戲耍的反而是凌絕。
凌絕心中怒火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