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抱歉,我想我剛纔有些沒有聽清楚。”威洛的面色古怪,雖然他對此有所猜測,但親耳聽到道頓夫人說出艾麗卡的全名,他還是有一種腳踏雲端的不真實感。

艾麗卡和她的母親和她走的完全是兩種風格嘛!

威洛下了論斷,還好艾麗卡沒有遺傳到她母親的嗓音,不然她的魅力可就要失色幾分了。

咳咳,在一位長輩面前走神可是非常不禮貌的事情。

站在對面的道頓夫人很耐心的重複了自己女兒的名字,並且還追問道:“威洛先生,你聽說過這個名字嗎?艾麗卡的背影和你的女伴很相似,如果你見過艾麗卡,一定不會輕易就忘記她的。”

“或許你的女兒是美神的化身,所以我們纔要對她念念不忘。”威洛的女伴不滿的再次插話。

“那到並非如此。我相信小姐你也有這樣的經歷,你們的身高和不遜於此的美貌,都會讓你們輕易的成爲宴會中的閃光點,高挑的美女畢竟只在少數,我想這位夫人會認錯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艾麗卡從遠處看到,湯姆不知什麼時候結束了和那個中年人的談話。他手上拿了一杯香檳,加入了道頓夫人和威洛的談話中。

“啊···您一定是湯姆先生了,久仰大名。”道頓夫人在認識名人這一方面有着卓著的天賦。

道頓夫人看見了紐約的實權人物,立刻就忘記了剛纔和威洛談論的話題,轉而親切的和湯姆打了個招呼。

“您好,道頓夫人。”湯姆很自然的和道頓夫人碰了碰酒杯,他們的這種舉動讓威洛皺了皺眉。

作爲一個母親,前一刻還很擔憂自己的女兒,可在遇到了別的賓客搭話,就忘記了自己要幹什麼。這可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會做的事情。

威洛查找艾麗卡的個人資料的時候,其實已經對此有所瞭解了。但書面的資料和直觀的感受又有不同,只能說,這樣的家庭對艾麗卡來說是一場災難。

“您是不是在找一個身材高挑的金髮姑娘?”湯姆直截了當的問道,他的這種行爲讓威洛非常不滿。

威洛的反駁了湯姆的話:“先生,突然打斷別人的談話,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

艾麗卡不願意見到她的母親,是他的自由,如果可以的話,威洛希望能幫艾麗卡隱瞞她的行蹤。但湯姆的出現,很可能會打破這種期望。

湯姆不以爲意的繼續和道頓夫人探討問題。他根本就沒有報威洛放在眼裡,他現在的首要問題,是要確認好艾麗卡的身份,他覺得自己已經離真相很接近了。

“我的公司裡最近招收了一個年輕的姑娘,她的外貌和您的女兒有一定程度上的重合。今晚她也在宴會的現場,我想您大概很願意親自辨認一下。”

“湯姆先生!忽視我的話會讓您產生一種優越感嗎!”威洛擡高了音量,湯姆對他的無視讓他非常惱怒。

“啊···您是說,您有我那個可憐的女兒的消息?”道頓夫人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可以有機會認識湯姆這樣的名流。

這可能讓艾麗卡的聲望再一次上升,鑑於道頓家族確實急需和男爵的聯姻,才能挽救尷尬的現狀。

“正是如此。我想我很樂意爲您引薦一二,剛巧,她的名字也叫艾麗卡。我想這應該不是出於某種巧合。”

湯姆對道頓夫人微微行禮,充分滿足了這位夫人的虛榮心。他依然沒有分給威洛一個眼神,只是用自己無視的行爲,充分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這真是太好了。”道頓夫人拍了拍自己的心臟,有這麼一位名流作陪,她參加這場舞會的之後幾個小時,一定會非常自在的。

但今夜似乎並不能如同她期待的那樣順利的發展,人物關係的交錯複雜最終導致道頓夫人的美夢只能永遠停留在夢中。

艾麗卡站在遠處,有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要走上去,結束這場鬧劇。

但很快,她就收回了自己邁出去的那隻腳。

鬧劇並不是最可怕的。

——不遠處的這場談話,從最開始的三人談話,升級爲了四人,並且隨着格林的到來,最終晉級到了五人‘亂鬥’。

是的,格林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到訪,他手上只拿了一瓶蘇打水,但卻和湯姆一樣,精確又旁若無人的切入了這場談話。

事件發生的共同點是他們都無視了威洛,只專注於暗自較勁,並且阻止彼此獲得更多有用的信息。而不同點是,格林希望幫助艾麗卡,而湯姆卻在做截然相反的和事情。

“道頓夫人,能在紐約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真是令人驚喜。”格林作爲一個倫敦的商人,有足夠的理由可以和道頓夫人攀談一二,至於他們是不是真的在倫敦就非常熟悉,這一點連兩個當事人都不會去在意。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忽視了威洛難看的臉色。格林也好像才發現湯姆的樣子:“晚上好,湯姆。”

後者微笑示意。

但面上的微笑遠遠無法掩蓋這幾個人之間暗流洶涌。道頓夫人有些受寵若驚的對格林回禮。

格林作爲倫敦的樞密顧問,他在道頓夫人的心中,顯然面子更大一些。

而最讓道頓夫人欣喜的是,無論這兩個人中的那一個願意伸出援助之手,道頓家族都可以輕鬆的度過這場危機。

但遺憾的是,她對商業並沒有什麼仔細的瞭解,她不知道道頓家族的虧損究竟嚴重到了什麼地步,目前她所知的一切,都是從她的丈夫口中聽到的。

“格林先生,能在這裡見到你,真是讓人驚喜。”

格林的實際年齡在社交圈是個公開的秘密,大家都知道,這位先生的年紀並不算大,他有些發白的頭髮,是經過了一些特殊的加工,而非自然形成的。

而歸結其中的原因,只是爲了讓他看上去更有威嚴,格林希望藉此,讓別人把更多的關注放到生意上,而不是猜測他的年齡。

所以,就年齡來說,格林當初是在道頓夫人的女婿名單上的。

只可惜,格林先生一直處於單身狀態,並且拒絕了所有的曖昧,他的女伴很少且從來沒有重複邀請過,本人也從來沒有流露出一絲要尋找伴侶,和他共同站在金融王國之上的意思。

久而久之,人們就把這位男士獨立在相親的圈子之外,除了談論生意之外,不再對他耗費過多的思量了。

“艾麗卡小姐在船上對我有救命之恩,她的失蹤也讓我非常驚訝,如果有什麼能夠幫助你的,請隨時對我說。”

威洛站在一邊,雖然有些生氣,但這不妨礙他聽懂了這幾個人的交流。

艾麗卡·道頓在湯姆的公司裡工作,她不願意回到自己的家裡。格林明明剛剛見過艾麗卡,卻不願意把實際情況告訴道頓家的人,而是扯些沒用的。

湯姆在揭穿艾麗卡,而格林在幫艾麗卡掩飾。

所以,現在自己的立場應該很明確了。威洛打起精神,覺得自己應該站在格林的這一邊。

先幫艾麗卡過了這關纔好。

“艾麗卡小姐當初是乘坐我的救援船到達紐約的,我對此印象深刻。這位小姐有一口純正的倫敦腔,湯姆先生說的那位員工,卻完全是美國口音。爲了避免讓道頓夫人再一次失望,我建議,就不要去浪費那個心思了。”

道頓夫人看了看湯姆,“我的女兒從來沒有出過國,如果您認識的那位艾麗卡小姐說的不是英音的話,那我想確實是弄錯了。”

“爲什麼不試一試呢?湯姆也不是在一開始就聘用了艾麗卡的,她在紐約呆了一段時間,沾染了這裡的口音,也是不奇怪的。”格林一直主張的都是讓艾麗卡回到自己的母親那裡,如果她能遠離紐約的是非,那就更好了。

他一開始打岔,只是不想要讓湯姆的達到目的,但同樣的,他也不希望威洛就這麼把艾麗卡的存在掩飾了過去,艾麗卡只有在家,纔是最安全的。

無視掉威洛震驚的表情,格林對湯姆說:“或許我們應該把您的那位女伴找來,讓道頓夫人認一下。”

“正有此意。”湯姆頷首,喝掉了杯子裡的香檳。

這兩個人的目的雖然不同,但現在,至少已經達成了簡短的共識。

艾麗卡看到他們兩個人都喝掉了杯子裡的水,格林甚至還朝她站的位置看了一眼。她知道自己出場的時間到了。

離開紐約,確實也是她想要做的事情。只不過在這之前,她還要幫格林出庭作證,這樣纔不至於讓她對格林產生什麼虧欠感。

她從裝飾物後面走過,繞了一圈,從佈景的另一面走了出來,當她重新站在燈光下之後,威洛的女伴第一時間就找到了艾麗卡。

“先生們,你們要找的艾麗卡小姐,是不是站在那裡?”

大家的視線隨着她的直視,鎖定了站在侍者旁邊,挑選食物的艾麗卡。

“啊,很顯然,她一直在那裡,只不過我們都沒有太過注意這一點。”湯姆笑着打了個圓場:“看來,今天的舞會讓布萊克小姐非常的滿意啊。”

“布萊克小姐?”道頓夫人的聲音擡高了八度,在意識到她已經吸引了很多周圍人的注意之後,她才壓低了聲音:“見鬼,她就是我的女兒,她叫艾麗卡·道頓,可不是什麼布萊克!”

很顯然,她忽視了湯姆說的‘小姐’兩個字,直接腦補了一出,自己女兒和別的男人私定終身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