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海生葬在柏峪村一個朝東的,可以看到太陽升起的山坡上。農曆三四月份的時候,這個山坡上就會開滿桃花杏花,粉色的白色的就像戰士的革命青春一樣,在血紅色的太陽下熱烈烈的開放。
蘇光明買了一罈白酒,坐在海生的墓碑前,倒了兩大碗,默默流着淚端起一碗:“兄弟啊,來咱哥倆喝一碗,算是給大哥踐行了,咱們的太行獵殺隊明天就要上太原城執行任務了,兄弟,大哥先幹了!”
接着給每個太行獵殺隊的隊員都倒滿了酒,“來,兄弟姐妹們,咱們敬隊長一碗酒,喝了這碗酒,咱們生生死死都是太行獵殺隊的人,不把鬼子趕出中國絕不還家,來,幹了——”
大家都含淚舉起碗,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然後把碗狠狠摔在地上,黃蜂說:“太行獵殺隊抗日的決心就像這個碗一樣,視死如歸,海生,你放心吧,我們會繼續和鬼子鬥智鬥勇,讓太行獵殺隊成爲鬼子的剋星,我的好戰友,我的好兄弟,你安息吧!來,同志們,都有,向我們的好隊長,敬禮——!”聲音在山裡迴盪。
太行獵殺隊所有隊員有力的舉起右手,凝望着海生墓碑上的墓誌銘:
“如果有一天我戰死沙場,請把我葬在高高的山崗,凝望着紅日升起的地方——”
蘇光明走上前,又端起海生墓碑前面的一碗酒,一字倒在海生的墓碑前:
“兄弟啊,走好,你的仇,俺們一定會替你報,你安息吧,我們走了,讓弟妹跟你說幾句話吧!”
桃花披麻穿白衣跪在海生的墓前,爲這場該死的戰爭已經死了太多的人,而她身邊的最重要的人,已經一個一個的都死了,剩下的越來越少,都是這場該死的戰爭。
她輕輕的撫摸着海生的墓碑,把手腕上的佛珠串摘下來,留了兩顆,掛在自己的脖子上,剩下的一顆一顆埋在海生的墳堆上,一邊隱忍着淚水嘶啞着聲音說:
“海生哥,我要走了,讓這些佛珠留下來陪着你吧……海生哥,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我很後悔,你知道嗎?我好後悔,後悔沒有聽你的話,和你早點結婚,給你生一個孩子,我們一起給他起一個名字,給你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一點香火,都怪我,我們都不知道這場仗要打到什麼時候,所以,說出要等這場仗打完,全國解放的時候再結婚的話,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害怕小川春樹犧牲的事情,再在你身上重演,雖然見多了死,但是我這顆心已經快承受不起身邊的人死了,爹孃、小川春樹、一個個看着我長大的鄉親,還有我們的戰友們,還有你……”
說到這裡,桃花已經泣不成聲了。
“海生哥,睡吧,這裡是每天太陽升起的地方,你是在黑夜裡守候光明的人,你值得擁有這樣的地方,總有一天,太陽會照遍遼縣,照遍
太行山,照遍全中國的角角落落,照暖爲這場戰爭犧牲的所有英雄的墓碑,你的血不會白流的,太行山上的桃花和杏花,會開得更爛漫,白的更白,鮮紅的更鮮紅……”
桃花捂着胸口,忍着強烈的心痛,抱住冰涼的墓碑,一陣痛哭。
這時,早晨的太陽升起來了,照在墓碑和桃花的身上,照在墓誌銘上——“如果有一天我戰死沙場,請把我葬在高高的山崗,凝望着紅日升起的地方——”
“海生哥,我走了,等着咱們太行獵殺隊的好消息吧,等着咱們隊伍的好消息吧,等抗戰勝利的那一天,桃兒會回來看你的——”
桃花給海生敬了最後一個軍禮,這一去,她不知道還能不能活着回來……
在那樣的年代,許多的再見,就是訣別啊~
太行獵殺隊的隊員們,在山腳下的小路上等着桃花。
黃蜂說:“戰友們,我們的隊長雖然犧牲了,但是他在臨出發前的點名不能變,都有,立正,現在開始點名:桃花——劉玉堂(嗩吶哥)——魏文凱——石頭——狼人——馬蓮花——春妮——蘇光明——王青雲——李志高——曹喜樂——張河水——趙太行——白毛女——胡志明——徐駿——”
加上點名的黃蜂,此時,太行獵殺隊,共有成員十七名。
太行獵殺隊的下一站,是太原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