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醒醒。”正在睡夢中的冷娃,聽見有人在耳邊輕輕地呼喚。睜開眼一看,白天被小分隊救過的國民黨諜報員李飛狐,正在推他。
“兄弟,出事了,潘嶂巖不知被什麼人殺了。”
“怎麼回事?”
“老潘晚上發報時,有人溜進來,背後給了他一刀。”
“有內鬼?”
“我懷疑也是。我猜這人很可能是隱藏在晉綏軍內部的,我見你白天與老潘有過接觸,難說這不是衝着你們來的。兄弟我,感謝八路的救命之恩,特來告之。我猜你們一定有什麼重任在身,不如在事情還沒有鬧開以前,一走了之。兄弟不便久留,告辭了。”
說完,李飛狐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冷娃立刻意識到事情的複雜和危機,不便多想,他立刻叫醒了小分隊的隊員們。
夜正深沉,整個村落的一切都凝固在黑暗中,小分隊像衝開它的一股潛流,雖看不見這支隊伍的影子,卻能隱隱地聽到他們攪動這熟睡中村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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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分隊趁着夜色離開了村子。
小分隊的隊員正在睡眼惺忪時被喚醒,又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走了一夜,等到東方顯出曙色時,大家都有些筋疲力盡了。在一片小樹林中,隊伍停了下來,隊員或東倒西歪地靠在樹根下,或乾脆倒在草叢裡舒展一下疲憊的身體。
“咦,山梅呢?!”秀娟突然發現不見了向山梅。
“杏花,你一直跟着山梅,你沒覺着她什麼時候沒了?”冷娃想起山梅在行軍時走在杏花和秀娟倆人中間。
“出村的時候我還看見她走在秀娟姐的後面,後來,天太黑就沒太注意了。”杏花的解釋合情合理。
冷娃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他知道這種麻煩並不比其他突發事件來得輕鬆。小分隊因爲它特殊的使命,讓所有的成員結成了一個整體,一個人的缺失就可能對小分隊的安全造成巨大的隱患。另外,冷娃想,既然是同路人就不能丟掉一個。
“回去找!”冷娃毫不猶豫地說,“我和小豹子原路返回找山梅,其餘人在原地不動,等我們回來。鬍子,別忘了警戒。”話語中,冷娃有意點了一下鬍子,因爲只有鬍子熟悉後面的道路,萬一他和小豹子回不來,路還得走。
小分隊離開村子的時候,夜正是漆黑一片,現在找回頭路,冷娃和小豹子只能粗粗地判斷大致的方向,再細就有些拿不準了,他們小心地回憶着出來時經過的溝溝坎坎。
突然他們前方不遠的一片高梁地裡傳來了集密的槍聲。
“最好不是晉綏軍。”冷娃擔心地自言自語。
此時小豹子倒有些想不明白了:“冷大哥,要是晉綏軍不是更好嗎?昨天還和他們稱兄道弟呢。”
“情況變了。你想,昨夜潘嶂巖被殺,還沒鬧清兇手是誰,咱們就來了個不辭而別,再沒腦子的人也會把兩件事聯繫在一起。萬一惹惱了這個晉綏軍,反目成仇,它前面設防,後面又死死地跟着你,小分隊給自己的路上又多添了一個障礙。”
“有道理,冷大哥,你看怎麼辦?”
“咱們先借這個青紗帳鑽進去,看看裡面圍的是不是山梅。再觀察外圍是什麼人,要是晉綏軍,最好不開槍,想辦法溜出來。要是鬼子,也不要戀戰,能不打就不打,救人第一。”
說完,兩個人鑽進了高粱地。茂密的高粱葉子,刷、刷、刷地抽打着他們的身體,倆人敏捷地靠近了高粱地深處傳來槍聲的地方。透過高粱葉橫豎交錯的間隙,冷娃看到山梅,半跪在地上向漸漸靠攏她的人射擊。儘管她只有一人,但是那精準的點射,卻能頂得上一個排的兵力,圍住她的人無人敢冒進,在亂喊亂叫聲中,耐心地等待着這隻離開水的活魚變成死魚。
“叭”山梅用最後一顆子彈,打倒了一個衝進青紗帳的大個子。
“山梅,山梅,”冷娃輕聲地呼喚着她。山梅一擡起頭。看見了冷娃和小豹子,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腿,示意負傷不能動了。僅僅這片刻的沉默,四周立刻響起了呼叫聲:“別開槍,抓活的,誰能抓到這個大哥的壓寨夫人有重賞!”冷娃這才明白,圍困山梅的是一羣土匪。
“小豹子,一會兒這幫土匪上來了,咱倆給他們來個狠的,一定要一下子把這幫壞蛋鎮住。然後,你揹着山梅,我來掩護,往側面的青紗帳深處撤出去。”
冷娃、小豹子與山梅匯合後,小豹子把一個滿滿的子彈夾遞給了山梅,三隻槍口虎視眈眈地盯着周圍的高粱地。
五、六個匪徒狂叫着:“抓住那個小娘們,發大財呀!”毫無戒備地從高粱葉子中間竄了出來。“叭、叭、叭”一排子彈掃過,那幾個人鬼哭狼嚎地倒下了,後面的匪徒嚇得抱頭鼠竄。
小豹子一步上前背起山梅,向上一躍,朝後面濃郁的高粱深處跑去。冷娃幾槍朝匪徒們聚集的中心地段打了個點射,隨着幾個又倒在地上,所有的匪徒都死死地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接着,冷娃跟在小豹子身後,消逝在一片深綠色中。
高粱在中午上頂的太陽下,似乎暑熱難耐地搖晃着葉子,發出一陣陣沙沙的響聲,除此之外,原野的寧靜,彷彿告訴人們這裡什麼也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