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分隊很快就走到了下一個交通站——下溝底,而且很快與交通員山子接上了頭。
隊員們到了山子家,開始燒水、做飯。冷娃招呼富民、鬍子,要求開一個黨小組會,其他人不必參加。三個人出了屋,來到了村頭的大槐樹下。
“山梅不是自殺,是被人殺害的。”冷娃開門見山,富民和鬍子聽了大吃一驚。
“你怎麼判斷出的?”富民問。
“很簡單。山梅是左力,俗稱左撇子,我早注意到她左手持槍。在我查看她的屍體時,子彈是從右邊的太陽穴打進的,而且右手握槍。這不符合她平時拿槍的習慣,槍是有人在她死後放在她手裡的。另外,從她負傷後,一再表示自己要決心跟着小分隊走下去,而且她對我讓她暫時養傷,以後再歸隊的安排沒有異議,怎麼會好端端地想到自殺呢。”
“是誰幹的?”
“是我們後面的尾巴。”冷娃肯定自己的判斷的正確,“而且這個尾巴跟着我們不是一天了。”
“嗯。”有冷娃這句話的點撥,讓倆個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冷娃說得有道理,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在途中遇到的很多令人不解和疑惑的情況,可能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富民努力回憶着途中的經歷,試着從一個不同的角度重新詮釋。
“如果真有這麼一隻尾巴,那麼,我們一開始出發,他們就希望能夠按他們設計的路線走,換句話說,就是他們想要了解和探明的路線。這就是爲什麼在叉口村有意堵住我們要走的新的路線,逼着我們回到老路上。也就是爲什麼在斷頭谷不埋伏兵,讓我們順順當當上路。可能的意圖是:第一,避免小分隊因繞道而耽擱時間;第二,搞清延安通向八路軍總部的這條傳統交通線。這第二條是他們真正的目的。”富民的這一番入情入理的演繹,一下子打開了幾個人的思路。
“這麼說,我們經過的地方一些交通員失蹤,一定是這些交通員發現了異常,或者乾脆說認出了他們。另外,小分隊出發不久,距離延安不遠,封鎖消息,清除隱患,掐斷小分隊通過交通員與延安的聯繫,是這個尾巴能夠跟着我們走下去必須首先要做的。也難說,他們需要掩蓋某些行動,因而要清除可能暴露自己的障礙。以後小分隊再走過的交通站平安無事,說明他們已經沒有必要再採取什麼行動,或者說,也怕引起小分隊的懷疑,不能再跟下去。”冷娃從樹疙瘩樹就一直縈繞在腦海中的那一團霧,漸漸地散開。
“那就是說,小分隊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眼皮底下,他們隨時可以與前後的日軍聯繫,小分隊的生死都攥在他們的手心裡?”鬍子覺得富民和冷娃的分析有些像是在說故事。
“不,他們的目的不是消滅小分隊,而是跟隨小分隊,摸清我們的這條可以稱得上大動脈的交通線,便於將來控制我黨、我軍向東進出華北的通道和出入口,同時實地考察沿線的山川地勢,這也有着不可估量的軍事意義,也許還有別的更大的企圖,我們還不清楚。這個尾巴,既怕驚動了小分隊,也怕在路上惹出麻煩,他們的任務就是一定要跟上小分隊,甚至是護送小分隊到達目的地,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日軍聯繫。巡邏隊那一戰,包圍小分隊的日軍突然撤退,我想應該有這個尾巴的‘功勞’,但他們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富民的話讓冷娃和鬍子心裡豁然開朗。
“殺死山梅是爲了卸掉小分隊的包袱?”
“從簡單的目的來看,就是這樣。”
“這羣沒有人性的畜生。”冷娃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富民攥緊了拳頭,說:“殺死山梅,是他們使出的最蠢的一着。原以爲可以神不知鬼不覺,但恰恰向我們暴露了他們這個尾巴的存在。是時候了,小分隊在前面的路上不可能首尾相顧,一定要先斬斷這個尾巴!”
“後面這個尾巴是個什麼性質的隊伍,多少人,多少槍,什麼裝備,怎樣的戰鬥素質,我們兩眼一抹黑,怎麼打?”鬍子擔心地說。
“借刀殺人!”冷娃愣不出出地冒出這麼一句,讓富民和鬍子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