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小的老三丟了易流雲,只能朝着那紅袍人掩殺而去。
他的劍法詭異刁鑽,施展時用出了全力,渾身氣息泛白,化作一頭白色的大貓光影,那是他的生魂之獸,對着紅袍人張口就是一道光束。
這光束並不爆裂,落地之時驀然炸開,化作一個古怪的巨大圓形符陣,其上有諸多細小的白色符紋流轉,光氣薈萃,象是一個大牢籠,死死的將紅袍人定住,無法動彈。
直至此刻,這矮小的老三才露出陰險的一笑。
很難說他的真實意圖到底是殺誰,但此刻,這近乎於陰險毒辣的偷襲卻將他的本意暴漏無疑。
矮小老三就是衝着紅袍人而來的。
“偷天劍道——餓虎一擊!”
老三的短劍驀然於此時劍芒暴漲,如吐蛇信,足足衍生了五丈有餘,如同一根破城的巨矢,直逼紅袍人的眉心而去。
體格也算修長的紅袍人在這一道碩大的劍光之前,竟如螞蟻對上筷子一般微小。
一百五十分之一個呼吸間隙,劍光如同破水之冰般劈斬而下。
那紅袍人錯愕之餘,徑直的被劍光撕成了粉碎。
“嘿,這麼不經殺?還以爲是個人物呢?”矮小老三低笑一聲,以手撫劍,滿臉的不以爲然。
只是話音剛落,一隻枯瘦的赤色大手便捏住了他的脖頸,無聲無息。
“矮子,下次說話的時把頭擡起來,眼睛睜大些。”
紅袍人俯身,湊在不斷掙扎卻始終難以逃脫被鉗制的矮小耳畔低語。
下一瞬,一縷暗紅的焰火從赤色的指尖燃起,如暗夜的霧氣一般無聲的掠過矮子的全身,剎那化爲灰燼,連同那一柄下品的法器短劍。
老四被殺,長河四劍中的另外三人都是勃然色變。
“老四……”往日最愛與老四鬥嘴的老三大吼一聲,毛髮豎立,眼眶欲裂。
紫發老四就要殺過去,但牛先鋒豈非是好相與的,一把大斧攔的他結結實實。
“小子,想過去打架,先過了你牛爺爺這一關。”牛先鋒氣力驚人,幾道大力劈斬,硬是逼得紫發老四節節倒退。
紅袍人似乎對牛先鋒的實力極爲了解,毫無出手相助意。
就在這個時候,大殿內忽然發出一聲沉悶的大響,就象是什麼東西被撕裂開一般。
“不好!”
紅袍人當先警覺,擡頭一看,距離他不遠處的白骨小山上,易流雲正神不知鬼不覺的取走了那冥河號角,那號角就如同鎮守門戶的銅鎖一般,一旦被取走,骨山之巔就撕裂開一個口子。
易流雲舉着號角轉頭一笑,跳了進去。
紅袍人眉心一跳,萬萬沒料到竟然被這小傢伙佔了便宜,身子一閃,一瞬間就掠入那縫隙之中,追了進去。
長河四劍中的老大當即一聲斷喝,“老二,跟上去,不能讓殺了老四的傢伙就這麼跑了。”
青衫老二應了一聲,手中長劍一指,捏了個劍訣,整個人化作一道劍光裂空而去,又快又急,直沒虛空縫隙之中。
大殿內只剩下枯瘦的老大、紫發的老四以及牛先鋒三人。
而在此時,那虛空的縫隙忽然關閉,白骨製成的小山開始崩塌,如蠟水一般融化,滾燙無比,彷彿迴應似的,大殿也開始搖晃,磨盤大小的硬石一塊塊從穹頂掉落。
“牛妖,我這便取了你的生魂。”枯瘦老大深吸一口氣,人懸空而起,手中忽然多了一把白骨製成的長劍,光氣森然。
而那牛先鋒則是仰頭大笑,形如鎧甲般棱角分明的魁梧身軀上一道道猩紅的焰火迸射而出,沖天而起,幻化做一隻巨大的莽牛光影,盤踞於其頭頂。
“想殺俺,也得看你家牛爺爺這把大斧肯不肯點頭!”
牛先鋒手舉大斧,其上有流火浮動,霎那間,整個大殿如墜火雲地獄,煩熱不堪。
紫發的老三沉默不語,只是手中的紫色大劍上縈繞出一頭猙獰的猛虎光影,他深吸一口氣,吸收那猛虎光影入體,整個人的體格驀然增大一圈,骨骼節節作響,氣勢一瞬間攀升到了極致。
“牛妖,納命來!”
變身後的老三聲響如同悶雷,猛一踏伐,大地頓時龜裂炸開,老三整個人如同一道紫色的驚雷,轟然撲擊向牛先鋒而去。
而與此同時,枯瘦老大的白骨之劍也悄無聲息的掩殺而至。
一場廝殺就此展開。
………………
同一時間,進入了虛空縫隙之後的易流雲正極快的掃視四周的環境,試圖選取一個最爲有利的位置。
這是一處幽靜的空間,與之前存放白骨小山的大殿相比,同樣也是巨大空曠,但這個空間內光線黯淡,四處佇立有巨大的雕像,這些雕像泛着幽藍的光澤,每一具都有四丈開外,材質非金非鐵,泛着冷厲如金的光輝。
在雕像羣正中,有一個小型的祭壇,祭壇上放置着一枚通體純白的碩大牙齒,如白玉一般純淨狡黠。
“那是龍牙,一枚真正的龍之牙齒。”陽傀出聲說。
易流雲沒有被龍牙的光輝所吸引,而是尋了最靠近縫隙的一座雕像,掩藏於其後。
幾乎是他剛剛藏匿好身形之時,紅袍人便穿越縫隙而至,他冷冷的掃視一圈,目光如實質的刀劍。
紅袍人自信,在他犀利的目光之下,所有的掩藏都將無所遁形。
只是他沒有想到,易流雲沒有躲在祭壇上的寶物附近,相反而是藏在了靠近縫隙的雕像之後,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緊隨紅袍人之後,縫隙之中又躍出長河四劍中的青衫老二,他看見紅袍人,二話不說,一道足有十丈開外的劍氣就劈了過去。
紅袍人微微蹙眉,赤紅的手掌一擡,一枚猩紅的符紋顯現,化作一面盾牌,輕鬆就擋住了這追魂的一擊。
青衫老二也不詫異,只是舉着劍冷冷的與紅袍人對峙。
但就在二人對峙之時,那一道虛空縫隙卻忽的炸開,混亂之中復又關閉而上。
煙霧瀰漫間,易流雲負着雙手踱步而出,臉上依舊掛着淺淺的邪笑。
“二位前輩好。”
紅袍人和青衫老二都吃了一驚,前者驚的是易流雲詭異的身法,無聲無息,毫無一絲行跡可循,紅袍人乃是遮天城出身,陰玄初期無人是其對手,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尋不出對方出沒時的一絲徵兆。
更爲詭異的是,這小子顯露出的氣息分明只是一介陽武而已。
而至於那青衫老二倒想的沒有如此深遠,他驚的乃是縫隙被堵塞,自己的兩個兄弟還在外面,以他一人之力,對付一個紅袍人都毫無勝算,更何況又加上了一個易流雲?
二人同時皺眉,心思各有不同。
易流雲只笑着說,“前輩,我不過是想誅殺此僚,才引他至此,之前若有得罪,還請多多見諒。”
這一番話是衝着青衫老二說的,說的對方一陣發怵。
什麼時候這小子就倒戈了?
易流雲自然知道對方的懷疑,只是笑了笑,驀地抽出斬魄刀,身形劃出一道殘影,筆直的斬殺向紅袍人。
紅袍人倒是冷笑一聲,屈指一彈,一股猩紅的焰火繚繞而出,瞬間化作一道織密的火網,輕易將易流雲包裹住,燒成灰燼。
但幾乎是火網成型的一瞬,一把墨綠的刀便出現在紅袍人的腰側,詭異無聲的劈斬而至。
紅袍人何等高明,早於易流雲閃現的瞬間便已然覺察,身軀一擰,一道罡氣如旋風撕裂而出,生生吞沒了易流雲,而且去勢不消,連同一座雕像同時絞成了粉碎。
但易流雲哪裡有這般容易被誅殺?
幾乎是紅袍人的罡氣旋風撕裂而出之時,又是一道劍氣從其腳下逆向上揚,直逼眉心。
紅袍人不耐其煩,冷哼一聲,一手探下,輕易那一道劍氣握成了粉碎。
可與此同時,又是一道犀利的劍氣在其身後響起。
紅袍人再也控制不住怒火,一掌後撩,以他的實力,這陽武境的劍氣無異於撓癢,甚至都不如。他甚至都無須防禦,僅僅憑藉護身的罡氣,都能夠輕易將這劍氣撕成粉碎。
但他到底還是料錯了易流雲的智商。
尾隨劍氣而來的還有一枚陰雷彈。
一枚足以讓陰玄初期高手深深忌憚的陰雷彈。
果然,陰雷彈碰觸到紅袍人的護身罡氣時,對方就猛然察覺,好一個紅袍人,他的脖頸竟然逆向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大嘴一吸,將那一枚即將炸裂的陰雷彈生生的吸入肚腹之中。
也不知那紅袍人的肚腹間有何等神通,陰雷彈吸入其中,竟然沒有炸開,就此沒了動靜。
可對手並非只有易流雲一個,還有一個陰玄初期的青衫老二。
這電光火石的交手讓對方瞬間判斷出了形勢,就在紅袍人吞噬下陰雷彈之時,一直蓄勢待發的青衫老二終於發出了最爲強悍的一擊。
他手中的那一把青色的長劍驀然飛起,化作一道騰空的青色蛟龍,直殺向紅袍人逆轉的脖頸。
而那青衫老二,則盤膝坐下,閉目不語,仿若石化。
劍意化龍,魂入其中,這一刻,青衫老二與生魂融在一處,悉數歸於長劍之中,化作一隻翻江倒海的蛟龍,只待撕裂紅袍人。
這一擊的威力已然不足以用筆墨形容,蛟龍破天的剎那,紅袍人的脖頸便斷裂而開。
只有二百分之一個呼吸間隙。
快到了極致。
但紅袍人的脖頸只是斷裂而來,僅僅如此,下一瞬,他的一雙赤紅如爪的大手便飛騰而起,如同擒龍的飛箭,狠狠的穿透虛空中那一條青色蛟龍的軀體,且死命握住,詭異的紅火無聲息的鋪置而開,妖嬈豔麗。
蛟龍應聲而斷,而那青衫老二仰頭栽倒,身軀一分爲二,猩紅的火焰不知何時已然在其屍體上燒灼,一個錯眼,就化作了飛灰。
僅僅是百分之一個呼吸間隙,紅袍人便擊殺了青衫老二。
他轉過身,冷冷的逼視着易流雲,聲音低沉的象是金屬碰撞,“小子,輪到你了。”
易流雲卻詭異的一笑,“不,是輪到你了。”
紅袍人見了這邪魅的一笑,驀地一驚。
但此時,一隻泛着金光的粉嫩小手已然悄無聲息的按在了紅袍人的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