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殺了那一頭古怪的血魅之後,四人一併飛縱,極快的掠過了倒立的甬道。
“奇怪,這甬道里怎會沒有埋伏?”地聽也是個心機狡詐的傢伙,一路上戰戰兢兢的,奈何長達千丈的過道,愣是沒有一個埋伏,似乎那血魅就已然是甬道中的所有埋伏。
“裡面的埋伏都被人破光了,我們是後來者,那一頭血魅也是前面的人留下的手筆。”玲瓏淡淡的說,她又將黑巾遮面,髮絲攏在長袍中,看不出一絲顏色。
地聽釋然,旋即還是小心翼翼的跟在易流雲身後,在他看來,唯有自己的這個苦主足夠強大,關鍵時候能護他周全。
“老大,你剛纔怎麼擊殺那一頭古怪的血魅的?姥姥的,我地聽也算獵魔司的一把好手,可經年長久,也沒見過這麼厲害的魅。”地聽一激動,粗話脫口而出,不過他在獵魔司服役也超過五十年,的確沒見過如此古怪了得的魅,往常的魅都是下三濫的東西,能達到陰玄已然很不易了。
易流雲卻置若罔聞,反而轉過頭來對着玲瓏咧嘴一笑,“美女,是不是你也很想知道啊?”
玲瓏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謝了,易大師,你的手法我還不敢興趣。”
“哈,那就好,那就好啊……”易流雲卻仰頭一笑,極快的向甬道轉折處的彎道而去。
地聽一時有些糊塗,他哪裡清楚二人亦友亦敵的關係,只是悶着頭,跟着易流雲衝了出去。
甬道之後,則是一片漆黑的平原,不知是光線的緣故抑或是施展了秘法,三人掉入平原遠視前方,竟然覺得一望無垠,無邊無際。
“被人下了秘法了。”地聽神色凝重,氣息催運全身,他俯下身,蒲扇般的大耳又貼在地上,開始靜靜的聆聽。
只是片刻過後,什麼動靜都沒聽到,地聽訝然,再度催運神通,大耳嚴絲合縫般的粘在地上,耳面猶如水浪一般翻滾。
“不用廢心了,入了別人的埋伏,自然什麼都聽不到了。”易流雲卻笑了笑,對着遠方喊了一句,“出來吧,朋友,躲這麼久,不覺得累麼?”
話音落罷,久久沒有動靜。
一旁的玲瓏冷哼一聲,屈指一彈,一抹血色的流光之氣****而出,方向直取右側偏北,百丈開外的一處虛空。
嗡
氣箭如同射在了一面無形的氣盾之上,光氣如火四濺,虛空一陣漣漪,顯露出了一高一矮兩個身影來。
“玲瓏,好久不見了,你還是如此咄咄逼人。”矮個子當先開聲,冷如清泉,一頭青色的長髮披肩而立,兩眼豔致,卻又冷厲如刀。
玲瓏夷然無懼的迎上對方犀利的視線,笑着迴應,“青末,好久不見了,論起咄咄逼人,當年的姐妹中誰能比你青丫頭潑辣?”
“哼,伶牙俐齒,風采如昨,玲瓏,廢話少說,你是想奪那湮滅羅盤的吧。”青末一臉冷色,看着玲瓏,眸中敵意昂然。
玲瓏則嫣然一笑,“嘖嘖,此刻即便我說是來此處觀賞遊玩的,只怕你青丫頭也不會相信了,好吧,我就是來奪那湮滅羅盤的。”
“十五年了,你還是當年那個心機深重的丫頭,哼,奪湮滅羅盤,莫非你忘了十五年前,姥姥下的評斷麼?諸多聖女中,誰人資質能與我相比?”青末一臉冷笑,周身氣息鼓盪,頭頂隱約有云霧之相生成,雲霧之中,數百真龍飛舞。
這乃是陰玄後期的徵兆。
“嘖嘖,青丫頭果然還是那一副魯莽的性子,殊不知我們能鬼宗的聖女,比拼的可不只是實力,若輪打殺,自然有護法動手了。”玲瓏淡漠從容,絲毫未曾將對方驚天的氣勢放在眼中。
“護法?你是說你身後的那三個傢伙麼?血侍倒還勉強湊合,至於另外兩個幫手麼?說實話,玲瓏,你的眼光變差了。”青末不屑的一笑,眼神十足的輕佻。
玲瓏卻笑着回頭,“看見了吧,別人瞧不起你。”
易流雲撇了撇嘴,“沒事,我習慣這些淺薄的眼光了,再說我又不是種馬,哪裡能碰着一個美女就讓別人刮目相看呢?”
這廝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玲瓏掩脣一笑,青末卻聽的勃然大怒,“哪裡來的小雜碎,竟敢和本宮這樣說話!”
“本宮?她難道是深閨怨婦麼?當宮的都是常年得不到男人關愛心理變態的老女人啊,玲瓏,難道你很老了麼?盡認識一些老女人啊。”易流雲扭頭用很認真的表情詢問玲瓏。
“去,你才老女人了,人家小的很,豆蔻年華。”玲瓏白了易流雲一眼,心裡卻樂開了花,唯有易流雲,每次損人都能讓人恨不能將其咬牙切齒,碎屍萬段。
易流雲卻一臉恍然,“哦,如此說來,是一個沒有教養的變態小毛丫頭了。”
這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跟唱雙簧似的,瞬即讓青末怒火燎原,母獅般咆哮一聲,“小子作死!”
可就在此時,一隻大手搭在了青末的肩膀上,一個雄沉的聲音響起,
“青末,讓我來對付這小子。”
巨大的身體從陰影中探出來,是一個身高足有三丈開外的巨人,鬚髮濃密,額頭上有一道醒目的月牙形標記,身上罩着一襲鬆軟的獸皮大袍,手中則握着一把雙刃大斧,足有四丈開外的長度,鋒刃在昏沉的光色下閃爍着凌厲繚亂的光。
“巨人族?”易流雲也是隱約一驚,此人身高三丈開外,近乎達到四丈了,這身量不像是後天淬鍊而成,似乎是先天生長,在修玄界,的確有巨人一族的存在,這些巨人大多力大無窮,根骨堅韌,是天生的修行力士的極好材料。
“小子,你侮辱我守護的聖女,便等若侮辱我烏幹,拔出你的劍吧,你我一決生死。”巨人邁步而出,重重的在地上一跺腳,方圓百丈之內,頓時塌陷十丈,仿若一個地下的擂臺。
烏幹又朝着青末微一點頭,後者頓即施展出一個繁雜的手印,爾後,手中多出了一抹血色的法杖,法杖虛空輕點,數道血色的光氣橫空而過,在擂臺塌陷的邊緣高處,映射出許多複雜的符紋來,這些符紋如同活物一般扭曲,細看之下,和最初在倒懸甬道中阻截易流雲一行人的血魅軀體上的符紋一模一樣。
“下來吧,聖女守衛,”烏幹聲若悶雷,響徹虛空。
易流雲卻扭頭詢問玲瓏,“他是在讓你把血侍扔下去麼?趕緊的,別讓人家等啊。”
玲瓏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瞪了易流雲一眼,乾脆一語不發。這廝總是沒個正經,誰知道下面又會整出些什麼讓人哭笑不得的話來。最好的辦法就是閉嘴,不接他的話茬。
倒是那地下擂臺中的烏幹發出一聲雷鳴似的大喊,“怎麼了?不敢應戰麼?難怪小青總說,她的同門中,就屬一個叫玲瓏的心思惡毒,卻偏又資質低下,是個下三濫的貨,我本還不信,今日見了她的守衛護法,果然所言不虛。”
玲瓏的眸中頓時閃過一道凌厲之色,身軀一縱,就要躍下去,但此時,一道血光卻在她的身前炸裂,不遠處,青末冷冷的說,“若想動手,自然是我奉陪你。”
“這丫頭說的不錯,我是不打女人的,玲瓏,你讓一讓。”易流雲淡笑着從玲瓏的身後走來。
“這巨人不好惹,至少有陰玄七層的修爲,又是巨人一族,你一人怕是對付不了,即便算上你那個古怪的傀儡,也極有可能吃虧。”玲瓏倒是有些擔心,她看得出這巨人的厲害。
易流雲卻淡然一笑,眼中閃爍着難以言喻的溫柔,“我若不下去,你顏面何在?”
言罷,不待玲瓏反應過來,輕身縱躍而下。
看着落入地下擂臺的瘦削身影,玲瓏一時倒有些恍惚,她曾經思索過自己和易流雲的關係,除了兩心知的契約之外,其實二人談不上如何的友好,易流雲此人貪戀好處,至少表面如此,且放蕩不羈,偏又智謀過人,幾次三番的爭鬥中,玲瓏總處於下風,唯一佔了上風還是在爭奪枉死鬼城的控制權上,說到底,那一次易流雲也是因爲不知鬼城底細的緣故,否則,斷然不會輕易相讓。
這分明是一個讓人討厭且極度沒有安全感的男人啊。
卻爲何在此時,明知兇險十分卻還要挺身而出呢?玲瓏的心頭又浮現出易流雲躍下前帶着笑意的溫柔眼眸,心頭沒來由的一暖,象是有什麼東西刺破冰層,溫暖的泛了出來,點點滴滴,細如涓流,卻溫潤着她乾涸冰封已久的心田。
地下擂臺上,易流雲早就抽出了掌中的青意劍,指着巨人低罵,“看你長的夠爺們,沒想到嘴巴比我還賤,識相的自己抽上一百個耳光,我也就不和你計較什麼了。”
巨人卻不以爲然,仰頭大笑,“讓我道歉可以,拿出你的本事來。”
一語落罷,巨人的斧身之上燃燒起一股綠色的火焰,剎那之間,巨人三丈開外的軀體如披綠色的光焰,沖霄而起,讓人近乎無法直視。
而這綠色的火焰四溢之中直接點燃了擂臺四周的黑色符紋,一枚枚符紋化作最纖細的黑色光絲,如同激光一般射的筆直,交織綿密,仿若一張最細密的蛛網,死死的斷去了二人的頭頂退路。
“歡迎來到毒網擂臺,小子,不死不休。”巨人獰笑着,大如銅鈴的眼中殺氣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