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瀾江邊的這個驛站其實是一個大碼頭。
因爲往來跑商多,碼頭屬於中轉站,船來船往人來人往的極是忙碌。這個驛站也遠比其他驛站要大,一般驛站都只有一家客棧,而這個驛站的客棧多達五家。
牛進財找人打聽了一下,然後選擇了最好的那家客棧要了三間房,然後與掌櫃的交涉寄放桃花車等事宜。
這些弄完之後,又去碼頭預定了下一艘前往吞狼關的大船座位。
大船是第天早上才啓航,幾人回到客棧休息候船。
第二天一大早,牛進財三人就登上了大船,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艙房。
這個世界的造船水平還是很不錯的,目測一下眼前這艘大船有前世的四層樓高,長度估計超過五十米,寬約二十米,這個尺寸在江裡還是很霸氣的。
這種大船普遍採用的是風帆驅動,如果風向不對,則是用長漿,在主甲板下面是漿手的艙房,大船的腰身部位有很多窗孔就是用來出漿的。
原本牛進財是要訂普通甲板座位的,只是有小冬瓜這個女生在,牛進財不想委屈她。再則有冤大頭紀賢的一千多兩保護費收益,牛進財也懶得省這幾十兩銀子了。
艙房還不錯,雖然面積小了點,但是乾淨整潔。
牛進財和小冬瓜看了一眼艙房後就悠悠然去甲板上了,紀賢是行李搬運工,此時要呆在艙房整理行李。
甲板上,小冬瓜趴在船欄上閉着眼睛吹着江風一臉的愜意。
牛進財忍不住走到她背後,想張開雙手凹一個泰坦尼克的經典造型,不過看看前面比自己高半個頭的小冬瓜……。
好吧,打擾了。
甲板上一些乘客的議論傳入牛進財的耳中,想了想牛進財問道:“小冬瓜,他們說這船的二樓上等會有表演,你去不去看?”
“什麼表演?”小冬瓜睜開眼回頭問道。
“據說是什麼第一歌姬這次正好坐這一艘船,就順便搞個小活動。”
“哦。”小冬瓜興趣缺缺。她是個愛熱鬧的主,但她愛的是逛街以及和好朋友們喝酒,至於這種陌生人的派對,她會覺得格格不入。
什麼第一歌姬,能比得上自個兒的吉他彈唱?嘁!
牛進財倒是有興趣,畢竟要在船上呆幾天呢,多無聊啊……。
好吧,我就是想看第一歌姬,我攤牌了!
這時候紀賢走過來說道:“先生,青月小姐在二樓有歌藝表演,你要去嗎?”
“去……吧。”牛進財很矜持。
“好的先生,我這就去找人打招呼。”紀賢轉身去了,牛進財卻有點迷糊,還要打招呼?
他卻是不知道,這二樓可不是誰都能上去的,更別說還有第一歌姬的表演了,沒有點身份地位的只能老老實實在樓下甲板盲聽。
紀賢雖然是徐國貴族,但在大楚境內卻也不見得能登上二樓,只是他的另一個身份在這樣的場合卻很有用,上京四大公子!
說到這四大公子,本來是叫四大才子的。只是這四大才子的身份都比較尊貴,於是爲了與民間的才子區分開來,就被稱作四大公子了。
這天下雖然是三國割據,但徐國纔算是真正的正統體系,傳承千年的國家,其文化底蘊也是遠超其他兩個新晉國的。
做爲四大公子之一的紀賢,在大楚境內還是有點知名度的。至少在讀書人這個圈子裡,紀賢的名氣還是可以的。
小冬瓜是可有可無的,只不過兩個男人都要去二樓,她一個人呆在房間裡也無聊,所以也只能跟着去了。
三人順利的登上了二樓,當然,只所以順利是那樓船的管事將牛進財當做紀公子的奴僕與婢女了。
對這個牛進財早已習慣了,至於小冬瓜就更不以爲意了,她本來就是個丫鬟,雖然大概率是這世上唯一的武道五品丫鬟。
二樓很寬敞,也像紫菲兒的紫舟一樣,大部分面積都是露天的甲板,當然,這船比紫舟可大了太多了。
整個二樓只有角落處有幾間艙房,也是這條船最尊貴的房間了,沒點身份別想住。
驛站與吞狼關之間的區域一共有六艘大船往返,算是專線航道。
牛進財現在乘坐的這條船是最大的,也是最貴的,一般面向的客戶層次也比較高。
此時的二樓甲板上已經冠蓋雲集,彼此之間也都彬彬有禮的打着招呼,屬於圈內人士的紀賢也免不了要應酬幾句。
圈外人士牛進財拉着小冬瓜的手穿過熙攘的公子少爺們,在偏僻的船舷處找了一排凳子,兩人坐在那兒看着這鬧騰騰的人羣,等着第一歌姬快點上臺獻身。
不對,是獻聲。
小冬瓜腮幫子鼓鼓的,她嘴裡含了一根棒棒糖,含糊嘟囔道:“吵死了,早知道我寧可去看江邊的鳥兒。”
牛進財煞有其事的說道:“你是出來歷練的,這歷練是什麼?可不僅有殺殺殺,所謂破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行萬里路不如閱百樣人。”
這時候紀賢已經脫離人羣找了過來,聽到這話後心中恭敬更甚,果然是自己尊崇的先生,平常之言也能蘊含至理。
挨着牛進財坐下,紀賢終於將自己想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先生,我……能不能追隨你?”
牛進財淡淡一笑,說道:“你知道追隨我要付出什麼代價嗎?”
見牛進財這麼說,紀賢不驚反喜,連忙問道:“還請先生示下,但凡弟子能做到的,絕不退縮!”
牛進財打量了一下紀賢,說實話,對紀賢他還是滿意的。
這人還算穩重,品性不錯,做事也放得下身段。再加上喜好理科學,培養出來絕對是自己得力的幫手。
猶豫了一下,牛進財說道:“你對桃源村知道多少?”
紀賢想了想說道:“桃源村出產了不少新奇的商品,這些商品在上京也是頗受歡迎的,所以名氣不小。”
頓了頓又道:“弟子因爲知道先生是來自桃源村,所以在客棧的時候又特意向旁人打探了解了一番。”
“說說看,打探到什麼了。”
紀賢有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說道:“知道一些基本情況,比如說桃源村地理位置險要,常住人口數千。村裡除了跑商的村民,其他人基本不會出去活動,屬於避世村落。
還有就是聽說桃源村裡四季如春,平安祥和,因爲桃源村出產很多的特產,所以裡面的村民也都過的很富足。在萬丘羣山,很多人都夢想着能在桃源村裡生活,只不過桃源村除了正常的嫁娶,不接受其他外人入內。”
紀賢也是瞭解後才知道在羣山之中居然還有如此神秘的村落,怪不得來自這個村落的先生也是如此的神秘了。
而且憑直覺,他認定的這個小先生就算是在神秘的桃源村內也應該是了不起的存在。
紀賢能打探到這些情況牛進財倒是不意外,桃源村的商品流通各地,名氣大起來關注的人自然也多了。加上要對外嫁娶,這一些信息是一定會廣泛傳播出去的。
對這種情況牛進財並不是很在意,不管傳的如何神奇,無非也就是各種新奇商品罷了,雖然引人覬覦,卻也不值得付出不可估的代價去對付桃源村。
但他也知道,如果換做是新國遺庫這樣可以決定戰場走向天下局勢的東西,那事態就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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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傳言新國遺庫落在了桃源村手裡,怕是三個國家都會坐不住,一不小心甚至會三國聯手來對付桃源村。
牛進財之所以跑題想遠了,是因爲這一路來都在苦思冥想,究竟要如何才能做到無聲無息的將新國遺庫弄到手。
紀賢見先生一副神遊物外的樣子,心中有點忐忑,弱弱的問道:“弟子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牛進財回過神來,搖頭道:“你說的都對,我跟你直說吧,如果想要拜入我的門下,第一個條件就是必須要落戶桃源村。”
“落戶桃源村……。”紀賢嘴裡唸叨幾遍後問道:“先生,落戶桃源村之後是不是不能再出來了?”
牛進財失笑:“那怎麼可能,桃源是個村,不是牢獄,你如果想出去走走自然隨時都可以,當然也不會妨礙你回家小住。”
“那我沒問題!”紀賢毫不猶豫的答道。
牛進財搖頭道:“你想簡單了,這不是求學住個幾年,而是你這一輩子都是桃源村的人!
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你將遠離上京的親朋好友以及優渥生活,也沒了在朝廷任職的可能,不誇張的說,從此以後你在徐國將再也沒有前途可言。”
“我明白。”紀賢點頭道:“我雖然是家中長子,但因爲性格的原因並不適合入朝任事。在這方面我家二弟比我強多了,所以我父親的期望也都落在二弟身上,對我並不關注。”
牛進財點點頭,一個喜歡山川地理機械物理的傢伙肯定是不適合混官場的,紀賢等於是他爹練廢的大號,現在開練小號了。
牛進財接着說道:“你還沒成親,做爲外來人,你最好的辦法是從桃源村內娶一個姑娘。當然,也可以娶外面的,但是必須要桃源村委會考察之後才能允許,所以門當戶對高官鉅富的親家你就別想了。”
“我接受!”紀賢毫不猶豫:“我立志探索這天下間的神秘物事,平日裡常奔波在外,一直未曾考慮過婚姻之事,所以這種限制對我而言無足輕重。”
他的這個觀念倒是蠻附和牛進財的三觀,紀賢這應該不是說假話,畢竟按他的年紀,如果想結婚,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最後一個要求。”牛進財神情嚴肅起來,說道:“我也不瞞你,桃源村涉及的機密太多,你如果加入桃源村,沒有經過允許絕對不能對外透露半點關於桃源村內部的信息。如有違反,將會面臨清理門戶。”
紀賢正要接話,牛進財擺手道:“你最好考慮清楚了再說,這可不是小事。”
“我已經考慮清楚。”紀賢堅定的說道:“其實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了,我原本想着拜入先生門下,就當是皈依佛門了。”
牛進財失笑,這貨爲了拜師居然願意皈依佛門,這代價就有點嚇人了。
皈依佛門之後你要斷了塵緣,還要吃齋唸佛禁嫁娶……。
相比之下落戶桃源村那就自在多了,無非是離家遠了點,親朋好友會疏遠點,再者就是一個保密條例限制了。
考慮了一下,牛進財點了點頭,說道:“那行,自今天起,你就是桃源村的人了!”
“謝謝先生!”如願以償的紀賢大喜過望,急忙躬身行禮。
牛進財擺擺手道:“在外面不要太講究這些,還有我要提醒你,你現在反悔也還來得及,等你一旦進入桃源村,那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我不反悔,此生不悔!”
其實紀賢的心態倒也好理解,他就像是一個凡人突然遇到了修仙機緣,自然是毫不猶豫願意捨棄一切追隨。
“你進入桃源之後,我將會成立一個科技學堂,到時候這個學堂或許就要交給你負責了。”牛進財說道。
紀賢一愣,問道:“先生,什麼是科技?”
“科技嘛……。”牛進財想了想,措辭道:“科技就是這世間萬物的本質道理,比如天爲什麼會下雨,地爲什麼能種出糧食,水爲什麼會結冰,人究竟要怎樣做才能飛上天……。”
紀賢已經聽呆了,他毫不懷疑這些說辭,畢竟是親眼見過神奇手機的人。
原來先生的境界壓根就不是自己想象的三層樓那麼高,先生是站在天上的那一個人!
激動的紀賢同學覺得自己想哭,至理大道就擺在自己的眼前了,他隨時就要踏上這一條大道!
牛進財絮絮叨叨說完,最後定下調子:“你將會是我門下的開山大弟子,以後科技發展的重任或許是要落在你身上了。”
紀賢熱血上涌,只覺得就算現在前面有刀山火海,他也義無反顧!
他朗聲道:“弟子定當不負先生所望,萬死不辭!”
這地方畢竟是公衆場合,牛進財覺得如果兩人現在房間裡,眼前這貨怕是會激動的嚎啕大哭。
這時候甲板上一陣騷亂,人羣慢慢散開一個個落座了。
第一歌姬登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