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祭,並非在晴隆城,而是在九州各地同時進行。
按照天庭的規矩,這一天只容許祭祀月神,其他神明紛紛讓道。就算是天帝,在八月十五的夜晚也不能奪取月神的榮耀。
大周龍城的月神慶典比晴隆城更爲華麗、莊重。各家貴女紛紛走入府邸,結伴在喧鬧的街道遊玩。
嬴琇便跟着諸位女伴一起。不過一羣女孩容易被人調戲,所以嬴琇刻意換上男裝,照顧一羣小姐妹。
“那麼,我們這次出遊,就有勞贏姐姐保護嘍?”禮部尚書家的女兒包玉珠笑眯眯拉住嬴琇的手。
嬴琇穿着她弟弟的儒衫,帶着鑲嵌翠玉的小帽蓋住頭髮,一副英姿颯爽的模樣。
包玉珠輕嘆:“若非知道姐姐是女人,恐怕妹妹都要心動呢。”
“怎麼,你這妮子思春了不成?”旁邊另一家小姐調笑。包玉珠瞪了她一眼:“哼,你有未婚夫,自然不知道我們這些單身人士的苦楚。姐妹們,你們說今天該不該讓馮妮子出錢?”
“應該!”
“這是當然的!”
“脫離我們單身聯盟,必須罰她做東!”
衆女起鬨,馮家小姐紅着臉,嗔道:“我家婚事定不定還兩說,你們不歹着嬴姐和肖玉殿下,找我作甚?”
“肖玉殿下剛剛參加宮宴回來,就被駙馬爺帶出門。嬴姐姐的婚事定下多少年了,我們早就習慣。”包玉珠輕輕一嘆:“倒是你這馮妮子,你這小狐狸一口叼走戶部尚書家的大公子,我們這些人未來又少了一個良人選擇。”
衆人不由點頭。
像她們這些人家,婚姻難以完全自主。但要說一丁點選擇權也沒有,那也不可能。畢竟是父母寶貝十幾年的姑娘,就算以聯姻爲目的,也會從各家公子中讓女兒進行挑選。
不然,真要是讓女兒懷恨在心。不說報復婆家,利用婆家對孃家下手的例子也不是沒有。
父母自然希望自家女兒過得好,但人選範圍必須由他們定。在這些人選中進行選擇,是貴女們僅有的一點自由。
當然,女方有選擇權,男方也有。
兩方都同意,有意向之後纔會慢慢進行訂婚等三媒六聘的手續。
馮家小姐跟她的未婚夫,是在年初上巳節的時候踏青認識。接觸幾個月後,兩人感覺對方不錯,加上兩方世家也匹配,可作聯姻對象,所以長輩們安排訂婚。
衆女說說笑笑,因嬴琇穿男裝保護,在外人眼中就是一位世家公子帶着鶯鶯燕燕賞燈,所以沒人敢來打擾。就算有幾個不長眼的,也被嬴琇揮手打發。
“你做什麼!”
突然,一個小巷傳來尖叫聲。
嬴琇耳朵一動,對身邊包玉珠等人說:“你們在這裡等我。”隨手將燈籠塞給包玉珠,帶上面具,自己跑去查看。
小巷中有三位喝着醉醺醺的大漢圍着一個紅衣少女。
少女拿着匕首胡亂揮舞,神色驚恐對外呼喊。不過小巷幽深,加上外面人聲喧鬧,普通人哪裡聽得到叫喊?
“你們知道本姑娘是誰麼!”少女想要以身份嚇唬。三個大漢喝得爛醉,哪裡想得到其他?
天子腳下,隨便抓一個少女說不定就是哪家貴女。
三人抓住少女,就在他們準備逞淫威時,忽聞錚錚琴聲響起。
琴聲暗含靈力,幾下就把三人震昏,嬴琇上前拉起少女,定眼一看,面具背後的神色不由古怪起來。
這少女很眼熟,雖然她一年見不到兩三次,但不久之前她曾經來肖玉公主府對自己的姐姐道賀。
靜和公主,肖玉公主同父異母的妹妹。
在肖玉公主和戚景出宮遊玩時,靜和公主動了心思,偷偷跑出宮門,結果天真的小公主被一羣大漢抓住。
嬴琇見她有些狼狽,果斷將面具戴在她頭上:“出去之後,馬上回家,不可久留。”
小公主心中惶惶,被男子救下後六神無主。聽到溫和關切的囑咐聲,不由點頭。
剛走出幾步,忽然問:“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趙正。”嬴琇隨口捏了一個假名,送靜和公主來到道路,然後轉身離去。
“趙正?”小公主摸着面具,喃喃唸叨,望着嬴琇瀟灑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嬴琇隨手幫小公主擺平,又去找包玉珠等人。
衆人正在一處高臺處看人彈琴奏樂。
包玉珠見嬴琇過來,趕緊拉住她:“嬴姐,這裡進行爲月神祭祀的樂比,你參加麼?”
嬴琇精通琴樂,尤其最近領悟五凰琴更深層次的精要,外加太陰神道的力量,已經步入靈脩的層次。而且月神神性在身,算得上半個神靈。
頷首應諾,嬴琇上前和一羣樂師比鬥。
鸞鳳飛舞,琴樂之聲飄揚青冥,綿綿不絕的琴聲在空中凝聚一輪明月。
嬴琇這一個月專修《五華月相典》,已經從最初的新月層次,轉入上弦月的境界。而今天,是月神們的祭祀大典。她作爲還沒封神的見習小嫦娥,在這一天同樣受到冥冥中的月神之力牽引。
上弦月在背後慢慢轉化,嬴琇沉浸在琴樂之中毫無所覺,進入特殊的悟道狀態。
慢慢的,最後一點月相凝聚,化作真正的滿月。
“月相第三重?”笑聲響起,一位女神出現在嬴琇背後,觀察嬴琇的修行。
樂道本就跟月星大有淵源,兩者相加讓嬴琇在短短月許時間,跨入第三重太陰神道。而她的五凰琴也生出第三種變化。高潔的白色鴻鵠大鳥徐徐在嬴琇背後浮現,伴隨青鸞火鳳飛舞。
琴樂自發凝聚樂道靈韻,在空中幻化一輪滿月。這是嬴琇所領悟的圓月之道。
曲終,餘音環繞不絕。
底下觀衆以及上面那些樂師們一個個愣神發呆,嬴琇從衆人眼中消失,被神女拉入清空之中的臨時月宮。
碧嬋神女笑吟吟伸手將滿月靈韻收走。
“這次下凡,不想竟碰到我們這一脈的小妹妹。”
月神出現在九州各地,碧嬋女神帶一羣嫦娥在大周觀看典禮。
嬴琇的琴聲最先將她引來,看到嬴琇這個見習中的小嫦娥,碧嬋女神憐愛之心大起。加上收取那一縷太陰靈韻,碧嬋神女想了想:“妹妹有什麼心願?這是我們月神的祭典,妹妹雖然還沒資格參加,但你也是這裡的主角。姐姐可以答應你一件事。”
嬴琇張望四周,這是一座銀白色的宮殿,太陰之氣騰騰不絕。
“這是月亮?”嬴琇體內的太陰之力呼應,明悟此地所在:“這是姐姐的太陰之國?”
“不錯。”碧嬋神女含笑:“姐姐擁有嫦羲之名,神名碧嬋,帶領一羣妹妹來大周觀看典禮。這裡就是我們暫時歇腳的地方。”
嬴琇恍然,想來這座宮殿便是碧嬋神女的月星?
“妹妹沒什麼可要的。”嬴琇想了想,她衣食無憂,對神道欲求也不大,可謂無欲則剛。而且,碧嬋能夠滿足她的,日後她修爲到了,完全可以自己來嘛。
“沒有願望?”望着男裝打扮的颯爽少女,碧嬋心中對她越發有好感。
這時,神女在凡間行走的一尊化身有所感應,她又仔細檢查嬴琇,看到她身上的那一縷姻緣。
心中一動,神女升起念頭:“既然妹妹沒有願望,那麼姐姐便送你一點好處。”青絲垂下,纏住嬴琇右手小拇指,另一端伸入夜空遙遙而不可見。
“妹妹心中想着自己最想見的人,姐姐這道絲髮會幫你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