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靈之鎧是天庭的禁忌。
按照天庭對死亡的定義。打碎靈魂胎衣並無大罪,只相當於殺人一世。靈魂胎衣可以重新制作,象徵生靈本質的那一道先天靈光可以再度轉世。
一個形象的比喻,一個人在旅途中不斷換衣服,僅僅撕碎一件衣服,重新做就好。
但如果磨滅一道先天靈光,就意味這個生靈徹底死亡,連轉世機會都沒。這是天庭大忌,更別說用生靈之光煉製鎧甲。
荀易神色嚴肅,作爲福德之神,他本能厭惡這種邪門手段:“邪神終歸是邪神,褻瀆真靈,此罪便是打入黃泉之地也不可寬恕!”
“咯咯……咯咯……”送子母神狂笑:“這位正神閣下,老孃是邪神,管你什麼天庭戒律。老孃用五百真靈煉製鎧甲,有本事你咬我呀!”
送子母神洋洋得意,在這種真靈之鎧的保護下,什麼正氣歌,什麼功德光,統統無效。因爲打破生靈之鎧就意味着殺人。
送子母神的送子之術,本意是地府派先天靈光入駐胎衣之前,用鬼嬰穿上靈魂胎衣,裝作新生兒的模樣替代靈光。然後設法使其早夭,這一世凝聚的胎衣自然而然被鬼嬰奪走。藉助胎衣上的精神力,送子母神才能快速修煉,即將成爲邪神殿第四位殿主。
“老孃用五百靈光凝聚鎧甲護體,有本事你將這五百真靈滅殺?”送子母神面帶得色。軟的怕硬的,她知道天庭重視生靈之本,天庭治下的福神絕對不會毀滅先天靈光,所以用靈光製作鎧甲,就可立於不敗之地。
不是不能毀滅,荀易以時光之力可以輕而易舉殺死這些先天靈光,但是覆滅之後呢?這就相當於荀易平白無故殺死五百人。並且斷送這五百生靈往後十世、百世乃至千世的命運。
在天道的記錄中,這種罪過至少削去荀易萬數功德。
“少爺,別亂來。”見送子母神挑釁,雪姨連忙道:“你的功德道千萬不可爲此而敗壞根基。”荀易難得功德神光純淨,手底下不曾殺生,天道蒼生眷顧,福德匯聚在身。爲區區一位送子母神而折損自己氣數,不值當。
“要不我來。鎮魔槍畢竟是高位神器,足以破開生靈之鎧。”申威自報奮勇。
荀易搖頭:“你打碎五百道真靈,地府必然狠狠記上一筆,下一世你還活不活了?”
打碎一道真靈所結下的惡業,比殺一百人還要多。
化身站在送子母神對面,目光擡頭望着泰蒼星。泰蒼星位處蒼龍尾宿,在這片星宿中除卻泰蒼星外還有其他各種星辰。先天大星都具備數十顆。
盯着象徵蒼龍之尾的九顆亮星。忽然,荀易展顏一笑,坦言說:“的確,閣下有靈光之鎧護身,我沒辦法殺你。”
“但我沒辦法,不代表其他人不行。岐母,請您降臨吧。”荀易話音一落,天穹泰蒼星對那九顆閃耀星辰射出光輝。
尾宿九星,象徵九位大神和他們的母親。
四象二十八星宿並非一氣呵成,而是伴隨一位位天帝登臨,按照他們的挪移星宮而逐漸出現在星空。
蒼龍七宿星象在歲月中不斷變更。
荀易目前本命星在尾宿,他察覺到尾宿之中的九顆先天星辰來歷不凡。
此九星一母同胞,他們的母親是一尊先天大神——九子魔母。
這位魔母由魔入道,是一位司掌子嗣的神靈,屬於少司命座下,但遊歷體系之外,聽調不聽宣。
荀易藉助尾宿九星引動天力,九星在虛空化作九個孩兒同時對天伸出雙臂,從冥冥中降臨一尊女神。
岐母乃夏朝時人,隱世多年。她一襲黑紗,身上纏着九個兒子。腳下蓮花遍開,神光萬道。紫虛玄靈,妙法洞冥,但周邊先天紫氣中纏繞一股難以消解的黑色魔氣。雖有無邊功德鎮壓,但終究沒辦法根除。
女岐無合,夫焉取九子?
荀易默默低下頭,不敢直視這位神女的目光。
傳說,岐母並無丈夫,感天而生九子。後來衆生信仰膜拜,成爲司掌子嗣的神。但因爲跟少司命主神關係不睦,自己建立一方宇宙雛形,帶兒子們居住。
無量光輝落下,整個文襄界撼動。神女降臨後目光冷冷一掃,看到對面那位送子母神。
“遭了。”送子母神面如土色,如同碰到天敵一般馬上閃人。
“有意思,同行嗎?”岐母伸手一撈,送子母神被神力束縛,掙扎中慢慢飛到岐母身邊。
望着送子母神以及她身上的靈光鎧甲,岐母扭頭看向荀易。
荀易訕訕一笑,不敢發話。
曾經岐母神墮,也利用凡間生靈製作靈光之鎧,後來被福德上帝點化,重歸正神之列。如今送子母神此情此景,可不就是曾經的她?
“昔日我犯下大錯,不忍後人亦如此般。”伸手一點,送子母神身上的靈光鎧甲砰地一聲散開,化作五百道光輝飄落岐母腳下蓮中。
五百金蓮綻放,託着五百個白白胖胖的大嬰兒對岐母頂禮膜拜。九子魔母拂袖一收,將嬰兒們統統收走。送子母神也被岐母打落神職,化作女童收入座下。
象徵“子嗣”神職的黑水晶跌落在荀易腳下。
荀易眼疾手快將神職收走,然後對岐母道謝:“多謝岐母大神相助。”
“萬神一體,撥亂反正乃我輩之職。”岐母收走送子母神,何嘗不是想到昔年福德上帝點化自己之故?
“此女犯下大錯,一如曾經的我。如今入我門下贖罪悔悟,這送子神職便予你了。”九子魔母渾身散發母愛光輝,慈眉善目看着荀易。
已經這麼大了嗎,上次見他,還不過是一個被人隨意揉捏的嬰兒死靈。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快長大成人。
岐母突然伸出摸着荀易腦袋:“你好自爲之,別辜負你家老祖宗的一番心血。”
從岐母身上,荀易能感覺到一股母愛的力量。但岐母對自己的這種關愛頗有幾分摸不着頭腦。自己認識她嗎?
正要詢問,岐母化九色霞光離開。
“差點以爲她要親自出手。”文襄君心中忐忑。作爲邪神最怕的是什麼?最怕那些天庭大神一個沒事幹來找麻煩。
邪神一個個窮兇極惡,歇斯底里,很多時候都是因擔驚受怕而逼出來的。邪神的目標只有一個,前往魔淵蛻變爲大魔神,藉此避開天庭的威脅。
岐母迴天之前,目光有意無意瞥向文襄君,僅僅這一眼就讓文襄君神力凍結,魂魄重創。當他恢復過來時,孟翰已經來到宮殿門口。
“好快!”文襄君趕忙拿出丹書。
紅色天書上有“乾坤”二字。此乃判命之書,操縱世界命運。
“開始吧!”見孟翰咄咄逼人,文襄君也亮出自己的底牌。
丹書一頁頁翻動,將孟翰、荀易、嵐虹、羅酩等所有神靈的命運書寫。
“獨墨”神筆狠狠一點,五色光輝在丹書上炸開,浩蕩玄奧的命運之力衝向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