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迅是瑞郡王府的親兵,從小和荀易認識。在荀易恢復記憶後,還依稀記得劉迅曾帶他逛廟會。其母在晴隆城神廟區外面賣糖,是荀易每年廟會必然光顧的地方。
今年五月,劉迅因爲傳送密函而身死,只留下孤兒寡母討生活。荀易曾派人接濟,而今親自上門探望。
劉大嬸見荀易親自到來,心中一驚。
荀易上前拉住劉大嬸的手,將自己準備的十兩銀子給她。
“這怎麼成?月前,公子剛剛派人給過贍養費。”劉大嬸不肯收下,荀易死死將錢塞給她:“我和迅哥從小認識,前些天事忙顧不得親自來看。今天正好有一位精通婦產和兒科的女醫在我家,就順便帶她來看看。”
許梅見荀易在旁跟劉大嬸噓寒問暖,暗忖荀易爲人:剛剛去他家,看他家世顯赫,本以爲一派貴公子做派。但如今一看,倒像是真心實意樂善助人。
本來許梅對荀易還剩下一二分提防,如今見荀易探望劉家,不覺心中寬慰。這位搭檔要說品行,比前幾位要好些,直接可以跟他媲美。
想到自己第一位司命神搭檔,許梅神色微變,又恢復冷若冰霜的樣子。
劉迅的妻子劉氏不久前早產下一個兒子,因爲早產之故嬰兒氣息微弱,花錢請城中名醫診治,費用不小。幸虧瑞郡王府和荀易送錢,總算保下劉大嬸孫兒的性命。
荀易進屋,看到屋中劉氏和其懷中小兒時,彬彬有禮:“嫂子,我和迅哥從小相識,說起來也是我侄兒,可否讓我就近看看?”荀易目光落在內屋,察覺到一縷富貴紫氣。
劉家本是尋常百姓人家,劉大嬸也沒那麼多忌諱。將孫兒抱過來給荀易看,而劉氏也低頭過來和荀易見過。
看到劉氏,荀易愣了下,依稀覺得好像見過她,於是便問出聲。
“當初妾身搬到晴隆城時,曾得公子相救。”
當初劉氏上街買菜,不小心籃子壞了,是荀易用御木之力修補。至今這件事還算入荀易的善行中。荀易接觸功德樹一查,恍然:“那可真有緣。”他抱過孩子看了看,沉吟不語。
許梅在旁觀望,也看出不對勁。
這劉氏身上氣運不菲,哪裡是尋常婦人?而這孩子跟剛剛荀景腹中孩兒一般,同樣是潛龍!
“荀易讓我前來診治的,居然是兩條潛龍?而且,這潛龍身上的詛咒來自同一人。”陰間,孝文皇后出手下咒,這些潛龍哪裡抵抗得住這位前皇后的血咒?
荀易伸手拿起孩子身上的一塊玉佩:“這玉佩是?”
“前幾日,有一位老爺前來探望,自稱是亡夫的故人。”劉大嬸說:“他給孩子送了禮,並且取名爲耀,光宗耀祖之意。”
“劉耀?好名字。”荀易摩挲玉佩,若有所思:“那人留下玉佩時,沒說什麼嗎?”
“這……”劉大嬸看向兒媳婦,劉氏猶豫下,微微搖頭。
“那這塊玉好好留着,不過要藏起來,這玉來歷非凡,你們要小心保管。”玉中暗藏龍氣,上面有一條金龍紋,分明是皇族之物。
這一切都串聯上了。成元帝微服私訪,以“趙元成”的名義來隴川郡找私生女。如果沒猜錯,應該就是劉迅的妻子。換言之,這孩子還是皇帝的外孫。
就在荀易提點時,門口有官員前來宣讀旨意。
荀易嘆了口氣,躲在房中:“大嬸你去接旨,朝廷的追封下來了。”他抱着孩子,讓劉大嬸和劉氏出門接旨。
“朕承龍天永命……”
荀易一挑眉,居然是皇帝親筆的誥封?
承龍天永命,指的是當今天子承龍相帝的氣運。而在軒轅國,用的是“承昊天之命”,這奉誰的天命,便是人族和龍族最大的矛盾之一。
在黃帝時代,大多用“昊天”“皇天”來表彰自己的正統性。即便在龍相帝登基後,人族諸國仍然遵循這個傳統。人族認爲,就算天上歸龍族,這大地仍然是炎黃人的天下。
而這,龍族能忍?衆多龍神指出人族忤逆,而軒轅諸王神皆言:“我等承襲祖制,土德而孕育金帝,此傳承之道不可廢也。”
新舊天帝換代,不是所有人都能老老實實接受這一點。當年炎黃交接,炎帝雖然早早給黃帝鋪路,不還是有地母和諸多戰神殺入天界,找黃帝陛下的麻煩?
一場新舊之戰不可避免。所以,龍族推行龍族之國,以人龍混血扶持自己的王神。
大周開國皇帝李純,他就是龍相帝的後人。從血脈上算,在七代以內。追封諸祖皇帝的時候,直接就可安在龍相帝身上。“大周”這個國號也代表龍族的態度。就算容許諸國自治,也必須朝拜於周天子。名義上,讓大周成爲萬國之首,取代軒轅國的地位。
天帝貴嗣,以龍天而尊。
正因百年之前龍族這一場大行動,才引來姬令德走出帝陵,纔有而今的荀家。
荀易瞥了一眼外面,看出是朝中官員下旨,所以躲在屋子裡沒出去下跪。
“劉迅奉公殉職,定北有功,忠義無雙。朕甚感憐,追贈懷遠將軍之職,可承一代。”
荀易沉默,劉迅的功勞遮遮掩掩不能提及,但從瑞郡王晉升親王來看。當初那封密函的確對朝廷的佈局起了大用處。
“不過大多數功勞應該在瑞郡王府,迅哥雖然因公殉職,但真正的功,恐怕是……”荀易看向自己懷中的孩子。
交給許梅:“你幫他治療。”
許梅以剛剛恢復的少司命神力治療生息微弱的劉耀。
荀易望着許梅深思。許梅之所以失去少司命的力量,並非單純的心理作用,貌似還有她身上的一股詛咒力量。只是荀易有“禳災解厄”的神通,又有功德光剋制詛咒,所以許梅在他身邊纔不受影響。
“那股詛咒力量似乎來自於司命神?”一位大司命神。
接着,外面官員又給劉大嬸和劉氏冊封。一個冊封爲縣太君,一個冊封爲縣君。皆是對應五品的誥命封號。除卻入了名冊外,每月能可從朝廷領取相應的俸銀。
從平民一下子成爲官身,顯然是成元帝在照顧自己的私生女。
兩位婦人接旨謝恩後請官員入內,那官員笑道:“不了,本官還要去柏山給荀家家主宣讀旨意。”
“找我?”荀易差點走出去,劉大嬸偷偷看向內屋,見荀易不出來,恭恭敬敬將官員送走。
他走後,荀易二人立刻告辭。許梅同樣留下藥方和照顧嬰兒的膳譜,關照二人後離開晴隆城。
不過,就在荀易二人來到晴隆城門口時,突然一道神力爆發。荀易和許梅有感,二人瞧瞧過去。
在東郊密林裡看到一片火光,火光中有一隻獅子模樣的魔獸。李俊德一臉狼狽,被獅子蹂躪,四下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