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荀易想要試探劉振英的舉動。他來到書院的一顆古樹下,手指在樹上刻畫一行詩句,然後用景天幽元鍾輕輕一敲,樹中飛出一道青光前去尋找劉振英。
“你越來越像一尊神了。”孫戩見荀易的舉動頗爲感慨。
不露蹤跡,無形之間操控衆生。這種莫測而無敗的行動方式,是神靈的特質之一。
“我本來就是神。”荀易面無表情,手貼着樹幹,不久之後青光重歸古樹,那行詩句被人打散。荀易翻查青光承載的片段,瞭解事情經過。
方纔,荀易用“點靈”之術讓古樹暫時性誕生靈智,化作妖精襲擊劉振英。但是青光剛剛過去,就被劉振英演化一條血河打碎。
望着那條猩紅色血河,荀易泛起疑惑:“不對,劉振英早已經達到血湖層次,更有業火在手。但是樹精襲擊的這人根本沒有這種功法痕跡。”和地母宮中與荀易交手的劉振英截然不同。氣質、風格截然不同。劉振英原本的風格更趨近於負面情緒的操控和毀滅。但眼前這血魔更偏向於死靈寂滅。相似但有不同,在荀易眼前馬上露出馬腳。
“有些不對勁。”荀易指尖一劃,手中多出一本書。弘聖之書的端口,荀易神魂投入弘聖之書,將劉振英的功法痕跡扔進去,逐漸冒出一篇篇跟此有關的法門。
魔道各種功法都在天庭有記錄,只不過這些法門屬於禁書,不容許普通人查閱。但荀易在天道的權限高,繞過弘聖之書的圖書管理員們,以巡天使者的身份查閱。最終找到《血車天河經》。
“這不是劉振英當初修煉的功法,這個人是假的?”
“不,是真的。只不過我並不是這個世界的劉振英。
聞言,荀易扭過頭,看到劉振英漫步走來。劉振英周邊環繞血河,手中握着一截似劍似刀的斷刃,渾身透露着邪異魅惑的氣質。
劉振英在荀易試探之時就已經察覺,順着感應來到古樹下,正巧看到荀易身上涌動的墨色文氣。
墨意經綸,涓涓文氣流動,如濃霧裹住荀易,增添幾分神秘和儒雅。
“果然,不管在哪個世界,你都擅長文氣。”劉振英俊臉扭曲,通過眼前這人他似乎回憶起往事。荀昌就是用浩然文氣將他擊敗,然後被贏玉追殺。
“不管哪個世界?文氣?”荀易心思一轉:“你認識其他宇宙的我?原來如此,平行宇宙的劉振英?竟然也是血魔,難道這傢伙入魔是定數?”荀易喃喃自語,身畔青光暴起,大地中竄出無數黝黑根莖鞭撻過去。
劉振英手一擡,血刃伴寒光乍起,無數斷根碎片散落一體。他站在院裡,嘲諷一笑:“主世界的荀昌,這種小伎倆就別拿出來獻醜了!”看樣子,他比平行宇宙的荀昌要弱?
弱的不是一丁半點,第六宇宙的他已經達到春秋刀筆,不,近乎於江山如畫的境界。渾身攜帶浩然正氣,不遜色君子齋的馮老先生。但是聯想荀昌的年紀,在大周士林中這是未來的聖人。
而眼前的荀易,纔剛剛步入文道第二層次,看上去好廢啊。
劉振英舔着嘴角,神色亢奮。不論修爲如何,他作爲軒轅嫡系,他的血足以讓我修爲大進。
各種雜七雜八的念頭在腦子裡閃過,轉眼間地上砍碎的根莖冒出無數青芽,瞬息生成一大片樹林。
鬱鬱蔥蔥,樹影婆娑,穿過陰影依稀可以看到樹林中的荀易。他仍然站在古樹之下,靜靜望着這裡。因爲被人挖心,他停滯數年光陰,遠不如平行宇宙的那些投影們修煉進境。但他是神,是所有宇宙的自己中,唯一一個成爲神主的人。
神之道,並非提刀砍殺,並非舞文弄墨,而是操控法則,居高而俯覽衆生。
天道法眼不夾雜一絲情緒,以天道無情的太上觀靜望劉振英。那目光讓人心中發毛,彷彿跟自己對抗的並非一個人,而是這一片天,這一整個世界!
“血車馳電!”劉振英不假思索,血河飛快旋轉,一層層血輪刀刃劈碎樹林。血色風暴呼嘯而至,其中有一輛血色戰車撞向荀易。戰車銘刻仇恨、怨憤、殺戮、死寂等四色魔紋。這輛戰車是他參考帝車凝練的血魔車。血光中冒出層層刀輪湮滅萬物。
荀易手貼着古樹,望着貫通天地的血河風暴,若非他用幻天青冥鍾阻隔外界聯繫,恐怕早已經展露出異象。
就算是現在,學堂中的楊軒頻頻往院子裡看。幻術領域瞞得過旁人,但瞞不過這位貶謫中的天神。
他的手放在抽屜裡,握着伏魔金鐗時刻準備出手。但是玄黃道兵在旁阻攔:“殿下,您的神力不足以支持幾次出手。而且荀公子本身就是一尊功德神,他面對邪魔怎麼會吃虧?”
荀易輕鬆自在,站在古樹之下操控神力對敵,一步都不曾離開古樹的領域。就憑他這份輕鬆勁,怎麼看也輸不了。
“再說,他亮出功德印,誰也打不中他。”
“話是這麼說……”楊軒盯着院子,荀易站在古樹下,對面層層血河鼓盪,怨念、邪念滿溢而出。勃勃濃郁的青木生氣和血河中淤積的死靈邪氣,青光和血光形成鮮明對比。最終,血光壓倒青光,斷刃對荀易脖頸劃過。
“烈融。”荀易輕輕開口,面前通道張開,火焰少年手持離火伏龍圈招架住血色斷刃。
劉振英面帶訝色,他這斷刃是某一件近古魔器的碎片,威能莫大,聯合血魔車更有穿梭時空之能,沒想到竟然被人擋下了?
烈融收回離火伏龍圈,火紅色的金圈上出現一道裂痕。
“你該死!”烈融見神器受損,怒火中燒,拿出一杆紅槍殺過去。不過任何兵刃都難傷劉振英分毫,反而在他手中斷刃的攻擊下不斷破碎。逼得烈融只能用神火擬化神兵,以烈火焚燒血河。
幾次交手,烈融瞧見自己身上無傷,而這種法子的確管用,索性放開防禦,一味攻擊。荀易眉頭大皺,他身上不時出現淤痕傷口,隨即被萬物回春和塑肢造血復原。
“這小子啊。”荀易很無奈,主神和屬神之間有一種緊密聯繫。如果主神願意,可以分擔屬神的傷勢,甚至能夠全盤轉嫁到自己身上。
荀易有各種治療神通,他將烈融身上的傷口統統轉移到自己身上,再進行治療。
只是疼痛感還在,他不樂意讓烈融繼續莽撞行事,終於親自出手。
衣袍翻滾,莽莽忽忽間一道青霞閃過。烈融和劉振英同時眼前一花,等二人恢復意識,荀易的手指已經點在劉振英心口。
“朔桃醉春。”指尖神力一催,碧桃花影在心口綻放,伴隨“花開頃刻”神通爆炸。劉振英口噴鮮血,被這一根手指震飛,倒地不起。胸口鮮血涌泉一般外冒,他一臉不可置信的身份。
楊軒霍然起身,講臺上的老夫子忍不住看向他。
“不,沒什麼。”楊軒老老實實座下,頻頻望着窗外:“你看到了嗎?”
玄黃道兵低聲道:“看到了,時光凝滯。荀家公子對法則的領悟太高了。”宙光如意外加《俊極天道書》還有剛剛領悟的時間律,這一切讓荀易對宙光法則的感悟不斷加深。
劉振英和烈融只覺眼前一晃,荀易就插入戰場,橫在二人中間。但是在楊軒眼中,荀易是一步步走向二人,然後手指點在劉振英心口,將他一指重創。
“這傢伙,幾日不見,他怎麼對時光法則有這麼高明的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