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潛蹤躡足摸到距離歐陽雯冰他們三四米遠一片草窩裡。蹲在草窩裡,仔細一聽他們的談話,立刻怒由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就聽歐陽雯冰問跪在地上的西服男人:“說吧,別瞞着我,爲什麼要放火燒掉金燈寺和太一觀?” 西服男這時看上去很老實。我不知道歐陽雯冰到底什麼身份,西裝男人似乎非常懼怕她,懾於歐陽雯冰的氣勢和架在脖子上的那兩把短刀,男人戰戰兢兢說:“是、是我叔叔要我這麼做的……” “你叔叔?” 歐陽雯冰聞聽,顯得很吃驚,語氣裡帶着難以置信的口吻,又問:“吳老爺子是位修行高人,清心寡慾、超凡脫俗,他怎麼會指使你幹這種事?”沒等男人回答,歐陽雯冰轉而把口吻一冷,森森然說:“吳天,本小姐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你也見識過幾次,這件事,既然我能查到是你乾的,當然也可以查出事實真象,水落石出,只是時間的問題,你最好說實話,別拿你叔叔做擋箭牌,不然,你會死的很慘……” 西服男聽歐陽雯冰這麼說,似乎想到了什麼,莫須裡哆嗦起來。在我認爲,他可能想到了歐陽雯冰整人的殘酷手段。一個男人能被嚇成這樣,可見歐陽雯冰的恐怖。 與此同時,西裝男說話也跟着打起了顫:“真、真的是我叔叔,真的是我叔叔叫我這麼幹的,還有……還有金燈寺裡的圓空,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我、我叔叔也不知道這件事……” “什麼事?把話說清楚。”歐陽雯冰語氣依舊冷冽。 此時,這個叫吳天的西服男人,好像出了一頭冷汗,不停扭臉蹭肩膀,像在蹭臉上的汗,他蹭了幾下之後,顫着聲音說:“三、三十多年前,太一觀的蕭道祖和金燈寺的本金,聯手殺了我爺爺,我爺爺臨死前用自己的血,在、在身邊寫下了他們兩個的名字和法號……這麼多年來,我叔叔一直想給爺爺報仇,找了……找了蕭道祖和本金好多年。這次,我跟着大小姐來到這裡,和圓空聊天時,他無意間告訴我,金燈寺裡的主持法號就叫‘本金’,和殺我爺爺的和尚法號一樣,後來……後來我又聽他說,說這裡還有座太一觀,我就懷疑……於是,我在太一觀附近打聽了一下,太一觀裡曾經有個道士,真的叫‘蕭道祖’,不過,他在文革期間已經給人打死了。後來,我就把這消息打電話告訴了我叔叔,叔叔就叫我給爺爺報仇。” 我聽了之後,心下釋然,原來是這麼回事,旋即想起本金之前和我說過,說我二爺蕭道祖曾經在南方某個城市救過他一命。那次是因爲本金碰了“釘魂樁”,招來殺身之禍,剛巧被二爺遇上,出手救下。 我在心裡推敲:難道,那次的“釘魂樁”,就是吳天的爺爺所爲?後來吳天的爺爺又被我二爺和本金聯手殺死了?如果這麼說的話,吳天的爺爺,應該是邪教徒,那吳天叔叔和吳天,恐怕也是邪教徒,如今這些“釘魂樁”,也應該是他們所爲。 這時,就見歐陽雯冰擡手敲了敲自己的下巴,對吳天說:“既然是這樣,殺人償命也算理所應當,你找他們報仇也不爲過,只是太一觀的蕭道祖已經死了,你想報仇,找本金一個就行了,爲什麼要火燒掉道觀和寺院,殺那麼多人?” 吳天耷拉着腦袋說:“是我叔叔要我這麼做的,我叔叔說,這樣才能一泄他多年來的心頭之恨……”吳天停了一下,繼續說:“還有……還有蕭家的祖墳,也是叔叔讓我刨開的,叔叔說,要我把蕭道祖的骨頭帶回去,他要碾成粉,泡酒喝……” 泡酒喝?!! 我聽到這兒,心裡的火兒騰然竄上頂樑門,整個人都要炸開了。我這才恍然想起來
,回填我們家祖墳時,好像是少了一具遺骸,當時我以爲那些年長的祖宗,骨頭在墓裡化沒了,原來,是給人拿走碾粉泡酒了! 此時此刻,我真想從草窩裡衝出去,咬着牙掐死這個叫吳天的男人! 我這裡怒火沖天,那邊吳天的話並沒有停止,還在繼續說着:“可是……可是蕭家祖墳那裡,墳冢太多,又沒有墓碑,我不知道哪一個是蕭道祖的墳冢,就把所有的墳墓刨開,找了一具骨頭最完整的,讓人給叔叔送去了……” 歐陽雯冰聽了,不再繼續追問什麼,轉移了話題:“你這次公報私仇,用了我們幾個人?” “沒用老爺的人,就我自己一個……”吳天答道。 “你一個?不可能!”歐陽雯冰覺得難以置信。我這時也不覺得不可思議,金燈寺那麼大,他是怎麼放的火呢,之前就沒人發現他嗎?還有我爺爺,道行極高,怎麼可能會被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傢伙制住,然後眼睜睜看他燒道觀呢。 就聽歐陽雯冰狐疑地問:“你一個人?能燒死金燈寺十三個和尚?還能放那麼大的火?你覺得我會相信嗎?老實說,用了我們幾個人,暴露行蹤沒有?不然,這裡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大小姐,真的是我一個,就我一個……”吳天的聲音愈發顫抖。 “那你是怎麼做到的?說來聽聽,看你的話,值不值得我相信。” 吳天又在肩膀上蹭了一下汗水,說:“我、我身上有幾張叔叔給的離火符和封天符,還有一些亟雷符,離火符可以放出三昧真火,燒着後很難滅掉,封天符,屬於符咒裡最高級的上等符咒,可以封住世間萬物,除了時間之外,甚至連山川河流都能封住,我先用封天符把那些人封住,然後再用離火符放火。那座蕭家祖墳,是我用亟雷符劈開的封土堆,這些事,我一個人做就夠了,根本沒必要動用老爺的人。” “是嗎?”從歐陽雯冰的語氣裡我可以聽出,她驚訝到了極點,我也感到非常震驚,學道這麼多年,從沒聽說過有這樣的符咒,“封天符”,能封住世間萬物?那是個什麼概念? 最令我吃驚的,是我學長張國振給的我五行符咒裡,竟然也有吳天放火用的離火符和劈開墳冢用的亟雷符,我學長說,這是他家祖傳的法術,既然是祖傳的,吳天叔叔手裡怎麼會有?難道,我學長他們家和這個吳姓家族有什麼聯繫?也或者,我學長也是邪教徒?還有,我從爺爺胸口扯下的那半截殘符,會不會就是封天符?可惜,那半張符咒因爲暴雨的關係,已經在我衣兜裡爛成一灘紙漿,後來又被我隨手扔掉了。 這時,就聽歐陽雯冰繼續問:“吳老爺子現在在哪兒?” 吳天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那你怎麼把蕭家祖墳裡挖出來的骨骸給他?” “他給了我一個地址,要我把骨頭送哪兒去。” “那他的手機號呢?” 吳天愣了一下,說:“我叔叔很少用手機,而且號碼經常換,我只打通那一次,後來再打,就成了空號,我叔叔的脾氣,大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不想露面時,誰也找不到他的。” 歐陽雯冰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吳天又說:“大小姐,我這次做的乾淨利落,不但沒動用老爺的人,那些公安也查不出失火原因的,更查不到我頭上,不會影響到老爺的計劃,您看,您是不是看在我叔叔和老爺的交情上,饒我一次,下次我要再是單獨行動,您再兩罪並罰……” 歐陽雯冰一聽,嘆了口氣,仰頭看看竹林上方,緩緩說:“你一口氣殺了十三條人命,燒了一座寺院,和一座道觀,這麼大的罪,你覺得我能饒過你嗎?你是沒影響到我們的計劃,可是,公安已經
嚴密佈控,在這一帶追查失火原因,懷疑是有人縱火,我們這些外鄉人,是他們盤查的重點對象,最近幾天,我們這些人都不敢輕易走出旅館,我們的計劃,也不得不爲之延遲,你說,你這做,這算不算影響了計劃的進程呢?你爺爺的命是命,難道我爺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別忘了,我爺爺現在正在牀上躺着,盼着我這孫女拿藥回去治病,你這麼一來……” 吳天聽了,立刻害了怕,跪在地上不停磕頭,卻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 我這時聽到“爺爺”這個詞彙,想起慘死的爺爺,心裡一陣絞痛,對眼前的吳天,恨到了極點,不過,最可恨的還是他那個叔叔! 歐陽雯冰似乎對吳天的磕頭作揖茫然無睹,她衝粉衣女孩使了個眼色,粉衣女孩會意,突然出手,一把揪住了吳天的頭髮,而後,猛地向後用力一扯,吳天的腦袋被迫向後一仰,嘴巴也張開到一定程度。這時,旁邊的藍衣女孩也有了動作,就勢擡起一隻手朝吳天嘴裡一拍。兩個女孩配合默契,估計之前沒少這麼幹。 藍衣女孩手裡似乎夾着什麼東西,拍進了吳天嘴裡,緊接着,藍衣女孩收回手在吳天喉骨上一磕,好像在迫使他把嘴裡那東西嚥下去。 隨即,吳天喉嚨裡傳來咕嚕一聲響,似乎把那東西嚥了下去。 兩個女孩見狀,撒手撤身,一左一右站到了歐陽雯冰身後。三個女人,三雙眼睛冷冷盯着地上的吳天。 就見吳天緊緊抓着喉嚨在地上翻滾起來,繼而張大嘴巴,似乎想要發出聲音,但是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似的,只能發出輕微的咯咯聲,像臨時前的人在倒氣一樣,很快地,他整個身子抽搐成一團,在地上像條狗似的抖了幾抖,再不見動靜。 死了?就這死了? 草窩裡的我,看完這一幕,覺得心裡出了一口氣的同時,覺得有點意猶未盡,太便宜他了!同時,我也心驚歐陽雯冰的冷酷殘忍,一個二十多左右的女孩,殺條人命竟然如此淡定,用殺人不眨眼來形容她都不爲過。 不過,像吳天這種身背十四條人命的傢伙,死一百次都死不足惜,死的好! 同時,在我心裡對歐陽雯冰涌起一股莫大感激,如果可能的話,我真想當面謝謝她,謝謝她替我爺爺報了仇,不過,不是現在。 十幾分鍾後,藍衣女孩走到吳天跟前,用腳使勁在他身上踢了踢,然後轉頭對歐陽雯冰說:“姐,已經死了,這種毒丸真厲害。” 歐陽雯冰面無表情,點了點頭。 隨後,粉衣女孩問:“姐,這死人怎麼處理?” 歐陽雯冰擡眼向竹林裡掃了掃,我忙把頭縮進草窩裡,就聽她說:“我看這裡風水蠻不錯的,就把他埋在這裡吧,記住,這件事,回去和誰都不能講,如果有人問起吳天的下落,你們就說不知道。” 兩個女孩同時點頭。 歐陽雯冰說完,連看都沒看地上的屍體,轉身離開竹林朝旅館走去。 歐陽雯冰走後,兩個女孩把匕首插回腰裡,然後擡起吳天的屍體,向林子深處走去,想是去掩埋屍體了。 等她們全部離開之後,我緩緩從草窩裡站了起來,愣愣地看着已經空無一人的現場,心裡涌出一股說不出的滋味,也不知道是悲,還是喜。 殺人放火的兇手,已經死了,但幕後的元兇還活着,而且下落不明,我的仇,好像還沒完,還得繼續報下去,吳天的叔叔,纔是罪魁禍首,並且,還有我先祖那副被他拿去泡酒的遺骸,這時是對我們蕭家最大的羞辱,先祖的遺骸也必須找回來,吳天的叔叔,也必須死! (一直忘說了,現在說可能也來得及,感謝AmanonMars兄弟的打賞和眼鏡,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