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的建築依山而建,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青石拱門,門上行雲流水般的寫着蜀山二字。
進入拱門,第一層是一個長形水池,池水清冽,游魚細石直視無礙,池水中水草婀娜,似二月楊柳曼舞輕歌。
第二層是細長的石臺,供弟子練功用,第三層又是水池,棄了游魚,池中種了許多水花,沒有陸花的俗豔,多了水的柔情多姿。
如此反覆,一共九層,旁邊是供弟子住宿的木樓和吃飯的廚房,或者是放武器的武器庫,藥閣等等。
最上一層是蜀山正殿,正祈殿,是蜀山三位長老議事和住宿的地方,小慶和小照說三位長老在後山冰室,讓清月自己去找他們議事。
無需人引路,許清月對蜀山已經輕車熟路,雲樂不禁疑惑。許清月與蜀山是什麼關係?
後山很冷,且無人造訪,各種草木已經適應低溫的環境,長得繁盛異常,只有一條小路直往冰室。
冰室裡,三位鶴髮童顏的長老面色凝重,見兩人出現,急忙朝清月迎去。
“三位長老,到底怎麼回事,爲何這麼急喚我來?”許清月道。
“清月,事情麻煩了,你可還記得五百年前與九大家族一役。”風揚子一臉憂慮的說道。
“當然不會忘記,”許清月道,那段疼痛的過往,當然不會忘記。
“當年九大族長命隕蜀山,先輩認爲九大族長也曾是一代能人,不忍見其暴屍荒野,便將其屍體藏於冰室之中,命後人敬畏看守,
此冰室乃是先輩帶回的一片萬年寒冰形成,屍體可歷千年不腐,半月之前,一弟子夜出看見林中有幾個鬼祟黑影,便過去查看,
卻不知爲何失去了意識,暈倒在樹林中,該弟子醒後便聲稱自己見到了鬼,那晚月光皎潔,他清楚的看見有九個人影。”青攸子滿面愁容的說道。
“蜀山聖地,絕不會出現鬼魅等邪晦東西,我三人便着弟子查看冰室,發現九大族長的屍體不見了。
整個蜀山上下都已查遍,並無蹤影,此等禍事,搞得門中人心惶惶,我們三個不知從何查起,便找你來了。”木常子說道,臉上憂慮之色又重幾分。
“那弟子沒有看錯,人影當真是九個?”許清月確認道。
“千真萬確,”風揚子說道。
三個長年看起來都已過期頤之年,在許清月面前卻有幾分謙卑和晚輩的感覺,讓雲樂覺得十分詫異。
“三位長老勞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此事容我查明,究竟是怨靈復活還有有人搞鬼,一定會水落石出的。”許清月說道。
三位長老離開以後,兩人在冰室裡查看了一番,並無線索,便信步走回。
“雲樂,你有什麼看法?”許清月問道。
“那個弟子已經被發現了卻沒被滅口,說明背後操縱者希望此事被他說出來。”雲樂道。
許清月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蜀山守衛森嚴,平常人無法進入,九具屍體也不會憑空消失。”
“有趣”雲樂道。
“第一件事,陪我查明此事真相。”許清月道,
走着走着,眼前出現一個岔路口,許清月指着其中一條路說:“順着這條路走,你先回去,我要去見一個老朋友。”說罷,便消失在另一個路口。
許清月循路而走,卻突然停住腳步,說道:“出來吧,就知道你不會回去。”
話剛說完,雲樂就從旁邊的草叢裡走出來,許清月繼續朝前走,雲樂便跟在她後面。
眼前依舊是草木叢生,沒有人居住的痕跡。雲樂不禁疑惑,許清月要見的老朋友,究竟身在何方。
轉過一個路口,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低矮的墳墓,周圍有些稀疏的竹子,長勢頹丕,無精打采。
墓前有一座斜碑,歷經歲月的洗禮,碑面斑駁,字跡漫漶,雲樂定睛細看,只看清上面有天賜二字。
許清月於碑前坐下,用手撫弄碑面,動作輕柔,就像是拉着老朋友的手,她說道:“天賜師兄,清月回來看你了,這些年來,過得可好?
一定比我好,比我這個怪物好,師兄,我多想過去找你,可我又不甘心,不甘心苦耗的這些時光,卻沒有找到心心念唸的人。
天賜師兄……我好痛苦,可我已經流不出眼淚了。”許清月再無言語,要說的,只有這麼幾句,也只是這麼幾句。
許清月便於墓前枯坐,像一尊古佛,千年萬年不動,讓此身尚存,此心不死,任海枯石爛,斗轉星移,永不改變。
雲樂在許清月的身後看着,感到一種莫名的心酸,迅速填充了他整個身體,心臟沒有死掉的部分,輕輕的觸碰,便是尖銳的疼痛。
直到夜晚,許清月才離去,蜀山給兩人安排了客房,夜晚,雲樂輾轉反側,有許多問題想問許清月,卻不知從何問起。
翌日,門前一片嘲雜,雲樂再無睡意,便起牀淨面,天色尚早,幾個蜀山弟子已經坐在階梯上打坐運氣了,雲樂的位置在第三層旁邊,剛好可以看見他們。
年輕的生命總是蓬勃向上的。
雲樂面前有一汪池水,水流清澈,可以倒映出自己的面容,雲樂看着池中的自己,竟覺得十分陌生,那鏡中的,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起這麼早啊。”清月伸了一個懶腰,昨天的悲觀情緒一掃而光,滿面春光,像極了一個年輕向上的生命。
“對了,今天不管你看到什麼人,都不要聲張,以後要是有機會,我自然會告訴你原因。可記住了?”許清月走向雲樂,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見那幾個早期苦修的孩子。
雲樂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木納的像一尊雕像,他的感情早已被耗光,留下的只是一具邪惡的軀殼。
“不說話便是默認了,這麼早也沒東西吃,再回去睡睡吧,可別睡過了,睡過了可什麼都吃不上了。”許清月說罷,果真進了自己的房間,接着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