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對雲王爺這“笑不攏口”早已習慣,到底人多,今日她也高興,揚起的笑容少了些應付。
“雲王爺免禮。”景元桀倒是對雲王爺難得的客氣。
隨着雲王爺行禮,身後一衆人也緊跟着對景元桀和雲初行禮。
剛行完禮,雲王爺擡頭一見府門口,緊隨而至的如流水般的禮箱,面上也不驚震色。
“太子大手筆啊……”
“這是太子對雲王府的恩寵……”
聲聲不絕於耳。
雲王爺有些雲裡霧裡,輕飄飄。
就連一旁的雲楚此時看着,眼底也不免露出震色,不過也只是一瞬,便看向雲初,上下下掃量着她,好像生怕她了什麼虧似的。
雲初哪能不明白雲楚的意思,這世間,雲楚對她這個妹妹是真真兒的好,不過,周圍人太多,也不是說話的好時機,是以,雲初只在空氣與雲楚相視一笑。
“水洛院已經收拾完好,太子和太子妃一會先去前廳用茶,晚些時候,可以去休息。”雲王爺已經收回了目光,滿臉都堆着笑。
景元桀輕輕頷首,對着人羣中的李大人和餘大人眸光示意,這才拉着雲初在雲王爺的帶領下,進了雲王府。
眼看走進王府,人少了些,雲初任景元桀拉着手,故意落後半步,對着一旁正走上來的雲楚道,“哥哥,名玲瓏把你搞定沒,就是把你睡了沒。
”雲楚走上前來,本來是想着因爲着奶孃一事怕她再觸景生情,想着安慰一下這個妹妹,雖說,雲初也不像是個需要安慰的人,可是哪裡想到,安慰的話還沒出口,自己卻被雲初給問住了,頓時一怔,凝曀失聲。
“不是吧,這麼快?”雲初瞧着雲楚的表情,好像有些失望,聲音壓得極低,“哥哥,你也太不堅守陣地了,之前那矯情,現在投降這般快。”
雲楚……
“大小姐……”一旁華落看着自家公子那忍得難受的表情,當下幫襯,不過,剛開口了三個字,頓時也不知道說什麼。
他說什麼呢,說大小姐請放心,公子還沒被名小姐搞定,沒被名小姐睡?這話……不過,沒睡,好像,也……快了吧。
“眼下南齊公然開始挑釁大晉,還不惜在邊境自導自演,你還是先憂心這個吧。”好半響,雲楚這才平下心口那口鬱怔尷尬的氣,當下話鋒一轉,拉回正事。
雲初聞言,毫不理會,反百笑嘻嘻的看着雲楚,語氣揶揄,“哥哥,你這是惱羞成怒嗎?”
“雲初。”雲楚無奈,清雋的面色上染過一抹不自然的紅暈,俊目裡有閃着一些不自然,當下看着走在前的太子,“太子,管管你的太子妃。”
“寵得太高,管不了了。”然而,景元桀道,言語間不盡是讓人聽着發膩的寵溺之意。
“再這樣寵下去,遲早要翻天。”正在這時,一道聲音擠在了身後。
雲初當即朝後看去,卻見翁老不知何時擠了過來,此時正笑眯眯的看着雲初。
“人多,以防萬一生事,我來保護你。”山老大言不慚,一點不臉紅。
雲初眸光一翻,你怎麼不說你是來蹭酒喝的。
“別啊,萬一你這兩夜間的肚子裡就有了小太子,老頭兒我正好給人保駕護航。”翁老不止不臉紅,還不要臉,明明說話時目光已嗅着廚房裡的酒香去了。
“爲老不尊的臭老頭兒,小太子是那般容易說有就能有的,那得是機緣,機緣,懂不。”雲初說到最後,這才發現,一旁雲楚正怔怔的瞧着她,不僅如此,視線往遠處一瞥,青安正隱在屋檐頂上看着她。
雲初頓時覺得,自己確實也太不矜持了。
當然,矜持特麼能當飯吃嗎,不能。
所以……
“當然,我要懷就要懷龍鳳胎,一下子解決倆,想想都樂呵。”
“臭丫頭,真是不害臊,你以爲……”
“嗯,龍鳳胎,我們加油努力。”翁老擡着手指,抖着鬍子正要說出一番大道理來,便見前方一直好似什麼也沒聽到的景元桀卻突然無比輕柔又不容雲初反駁的直接拉回她側轉的身子,擺正,朝前方走去。
無聲無息中,氣定神閒一語,已經足夠,讓所有人,安靜下來。
只有不太暢快且一臉呆萌與有些愣然無語的山老和雲楚輕動着脣瓣想說什麼。
良久。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是鐵一般的眼見爲實。”翁老擡袖揉揉老而彌堅的眸子,對着景元桀的雲初的背影不禁感嘆。
雲楚看看山老,清秀的面上,長眉微動,“太子真性情。”輕言一語,便把責任推到了太子身上。
太子表示沒聽到。
華落脣角抽抽。
是太子帶壞了大小姐,不是大小姐影響了太子啊。
理不清啊。
而幾人身後,緊跟着的李大人,餘大人,還有一衆前來湊熱鬧的人,此時也盡是痛苦的憋着笑。
他們,什麼都不聽到。
他們不想被太子穿小鞋。
不過,走在最後面的忠勇候不知何時也來了,渾身好像還有股怪怪的味,面色卻不是太好,一幅黑臉的模樣就差沒說,太子妃根本就是大晉的煞星,還如此言行我忌,根本有失德行。
雲王府長輩皆仙逝,雲王爺就是最大,所以,無需要敬茶。
一切回門禮畢,雲王爺又帶着景元桀和雲初去了雲王府祠堂。
雲初看着雲王府偌大而肅穆清靜的祠堂這纔算是規規矩矩的給雲王妃上了香。
雲王妃爲她付出這般多,這個娘爲她付出這般多,她是該給她上香的,不止上香,將頭磕出血都不爲過。
“景元桀,我想和娘說會兒話。”雲初默默的看着那排位半響,這纔對景元桀開口,滿含期切。
“好,前日我與娘說了很久,那現在,你來說。”
景元桀擡手又摸了摸雲初的頭,揮退所有人走了出去。
雲初這才上前,擡手,看着那歷經十數年的歲月,依然被人打掃着,不染塵垢的排位,輕聲開口,“娘,我由心喚你一聲娘,你若在天有靈,保佑我吧。”
……
而這般一會兒,看也看了,觀也了,該散的人,自然也散了。
就只景元桀站祠堂外那樣靜心的等着。
約莫一柱香時間後,雲初這纔開門走了出來。
“走吧,先回院子休息,三朝回門,今晚就算不住這裡,也不可走得太早。”雲初拉起景元桀的手便向水洛院走去。
景元桀點頭,拉着雲初的手輕揉慢捻的緩步走在花草掩映的青石小道上。
太陽自雲層裡探出大半個頭,絲絲光澤越過飛檐廊角落在二人身上似蒙上一層薄輝,男子清姿卓絕,紫色瀲灩,雪顏浸潤,女子明妍如光,藍衣似水,容顏明媚。
二人緩步走着,誰也沒說話,可是分外靜謐的氣息卻讓人覺歲月靜好。
是以,連秋月等人也遠遠的退後,不想打擾這幅美好的畫面。
“太子,皇上突然病發。”不過,二人剛要邁進水洛院,路十一便現身,神色焦急。
雲初明白。
今天是她和太子回門的日子,若是皇上在這般時候生了變故,那,於她於景元桀,反正是沒半分好事。
“皇上早前在翁老的調理下應當是好了,如何會突然發病?”這時,一旁雲楚的走了來,眸子裡滿是疑惑。
景元桀沉思不語。
“三皇了不是一直在宮裡?沒有看出問題?翁老呢?”雲初也緊跟着問。
路十一迎着雲初的目光,有些複雜的搖搖頭,“翁老已經在,看了,不管用。”
“要我和你一起進宮嗎。”雲初關切的看向景元桀。
“不用,我先進宮看看,這裡是雲王府,你且安心待着。”
雲初想了想,點頭,放開景元桀的手,“你小心一些。”
“等我。”景元桀輕輕拍拍雲初的手,在雲初額間落下一吻。
“走吧,太子不在,我送妹妹回院子。”雲楚拉回雲初的目光,幾分揶揄。
雲楚也覺得自己這哪裡太子懼內啊,分明就是她想懼太子,就想這樣一直粘着他,不分開,就想無時無刻看着他。
“你無需憂心,太子自會處理。”一直走進屋子,雲楚見雲初都未說話,試圖打破這分安靜。
雲初這時方纔擡眸看着雲楚,目光裡閃着捉摸不定的光澤,“哥哥,皇上不會無緣無故的發病的。”
“嗯?”
雲初輕嘆口氣,“因爲,是我做的。”
雲楚驀然一驚。
雲初聲音緩緩響起,“只有皇上病了,太子纔會暫時忙碌起來,也會對我失了一分心,這樣,我才能趁機做一些事情。”
聞言,雲楚眸光一緊,“雲初,你想做什麼?”
雲初聲音輕了輕,看着雲楚,神色認真,“我想……”
……
周城。
北拓與大晉相連的唯一官道。
一處山頭,班茵撫着已經極其明顯的肚子站在山頭,向來素冷寡淡的面上也不禁升起一抹母性的仁愛之色。
“連肚子裡孩子的父親都不知道是誰,你還真是敢生。”驀然,身後傳來聲音。
班茵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不僅沒有哀嘆之色,反而低頭看向肚子,目光柔軟,“不管他的父親是誰,爲何選中我,但是,這孩子一天一的是長在我的肚子裡。”
“我看你是受了雲初那個蛇蠍女人的影響了,當真是不管不顧。”
“哥哥終於放下怨念,原諒我,我是高興的。”
“高興?可是你肚子裡孩子沒有父親。”
“那如果我當初懷的真的是雲楚的孩子,哥哥你就會贊同我生下來?”班茵回頭,看着與她有着幾乎同一張臉,此時卻滿是譏諷的羅妖,面上有看不清的淡淡情緒。
羅妖依如往日般,妖嬈又風流,眉目間又攜着淡淡的戾意,被班茵這樣一看,頓時冷哼,“你應該慶幸你懷的不是雲楚的孩子,否則,我會讓他胎死腹中。”
班茵聞言,面上閃過心疼之意,卻是對着羅妖,“你何時離開周城?”
“很快。”
羅妖轉身,戾然的目光又回頭落在班茵身上,“事情做完,我會帶你一起走,當然,包括你的孩子。”
班茵眉心微蹙,可是羅妖已經大步離開。
班茵又撫了撫肚子,寡淡的面色上卻升起一抹深凝之色,聲音在蒼瀾間低低訴訴,“關於你的父親……我好像,有些憶起……可是……”
……
屋內靜靜,雲楚聽完雲初所說,這才放下心來,“你想把外公他們轉走,也確實,京中雖看似安全,可是,也指不定……”
雲初點頭,“不止如此,此事若是讓太子知道,他必定不會同意。”
雲楚沉默,目光幽黑的看着雲初,見雲初眸光緊了緊再道,“昨夜南容齊突然發難,景元桀後半夜幾乎未睡,可想而知,南容凌此次是真的認真了,是真的開始一步步開始了他籌謀多年,他整個南齊籌謀多年的計劃,夜府之事還不能露面,指不定,南容凌心思一轉,把我再給拖了進去,到時……”雲初面上有些凝重,“景元桀將我看得如此重,若到時面對南齊的發難民心倒向認爲是一切是因爲我是霧氏一族的後人,那……”
“我懂了。”雲楚贊同,“夜府之事,撇開你不成問題,可是一旦牽連上你,太子必定會在意,若是夜府這人還留在京中被發現,南齊太子勢必更會在此事上大做文章,陷太子於不義,但是,爲了你,他也必不會讓夜府所有人離開,哪怕對你來說只有一絲絲的威脅。”
“所以了。”雲初突然笑着攤攤手,“遇上這樣一個愛我的男子,也真真是不好。”
“不好嗎?”雲楚被雲初這情緒感染,眼底瞬間也浮上一抹笑意,擡手輕點了點雲初的額頭,“我看你倒是快樂得緊。”
“我必須快樂,我必須好好的,所有人的犧牲纔是值得的。”雲初點頭,面上如玉石般光亮。
雲楚自然明白雲初的意思,似有嘆意,“不過,皇上發病,以太子之能,想必也耽擱不久,我先去看看外面看看。”
雲初對着雲楚揮揮手,然後,眸光點了點,又上前一步,以手掩脣湊近雲楚的耳邊,“關於名玲瓏……心意到了,就拿下吧,免得夜長夢多。”
“……咳……”雲楚眸子怔然不過瞬息功夫,差點被自己給嗆死,瞧着雲初的眼神當真是……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雲初幫着雲楚拍拍背,抿脣笑笑,退後一步。
雲楚方纔無奈的搖搖頭,出了房門,不過,耳根下到底是有一抹淡淡紅暈,陽光下,清姿晃影間,以雲初的目力,看得極爲清楚。
不過,一瞬,眼前,好像又頓生恍惚感。
窗外花開正好,秋風高爽。
雲初擡手點了點眉心,笑容收起,又對着門外的秋月和路十一吩咐了聲兒,便向牀塌走去。
待景元桀處理好皇上的事,夜府那邊也該轉移妥當了。
“嗖。”思緒剛頓,一聲呼嘯自窗外而來,擦過雲初的耳際直接釘在一旁的牀柱上。
門外,秋月和路十一當即開門一臉緊張的掠了進來。
“無事。”雲初對着二人點點頭,走上前,取下那幾乎插在牀柱上的箭矢,然後,徑直取下上面綁着的一張紙條。
“小姐?”秋月生怕有詐。
雲初卻示意她稍安勿躁,這纔打開紙條。
稍傾,雲初將紙條催化,對着路十一和秋月吩咐,“範語約我見面。”
“範語?”秋月和路十一異口同聲。
雲初點點頭,“是她的字跡,想必是遇上了棘手之事。”雲初話落,又看了看天色,都說中秋月圓人團圓,如今還是大白天,她怎麼就覺着月亮要圓潤起來了。
“天色還早,太子想必不會這般早回來,走吧。”雲初點點頭,率先走了出去,範語不會無緣無故的約她。
秋月和路十一想了想,當即跟上。
路十一行至半路上還是不放心,將消息發向了皇宮。
只是,路十一併不知,這個消息並沒到他家太子手裡,便被人中途腰斬了。
一處別院門口,雲初帶着秋月,站在那裡觀察着。
“範語被人綁了。”然後,雲初的聲音在夜色中輕輕響起。
秋月和路十一當即一驚,豁然變色。
方纔的信……
“太子眼下應當很忙,我們把這裡處理了再說。”然後,不待二人說話,雲初已經足尖一點就掠了進去。
院落靜靜,花枝影晃,只留一處屋子裡燈光照得通亮。
大白天的點燈?
“小姐,屬下覺得有異。”身爲羽林衛,自來習得的警覺讓秋月當即護在雲初面前,警的惕的朝四處看着。
路十也將二人掩在身後。
雲初目光輕動,四下看了一眼,將秋月拉開,“就算有詐,也得先見着範語,範語如此能幹,我可不想讓她就這般沒了。”說話間,雲初已經擡手去推那記亮着燈的門。
門開。
範語正坐在屋中央,氣色完好,身上完好,見得雲初走來,面色有驚有奇有震,總之與之以往任何一次的神色都不同,很是複雜。
雲初看着屋中的範語,目光輕微一蹙,就向屋內走去。
不過,下一刻,擡起的步子卻是輕微一頓,然後轉身。
頓時。
“轟。”身後門被轟碎,秋月和路十一同時飛身掠了進來,護在雲初的面前。
而在門已碎開的門檻處,數名渾身黑衣滿身是傷,卻目光犀利的男子走了進來。
雖然渾身是傷,身後血跡拖沓,可是雲初卻能清晰的感知到這些人的武功,絕對在路十一之上,而且,幾是五六個人,卻一瞬間讓整個院子都充滿了肅冷的氣息。
而此時此刻,雲初正要擰眉,卻清楚的看到擋在她面前的路十一在看到這些人出現時渾身氣息一變,不是害怕,而是不可置信。
然後,那些走進來的人看着雲初,毫無預兆的對着雲初直接猛然一跪。
“你們來這裡什麼什麼,沒有太子的吩咐,你們萬不能出現在這裡,太子明明……”而一旁秋月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當下沉聲開口,只是,聲音,明顯有些發抖。
“太子以爲可以攔着我們?”而那些人中,當先一名年紀略長的且面色黝黑的男子直接冷凌凌的掃向秋月。
秋月神色動容,“他們……”
“放心,都是太子的人,我們自不會對羽林衛如何,不過,破了陣,他們也多少有些牽連而已。”
“你……”秋月正想開口,肩膀上卻是一重。
秋月立即看向走上前來的雲初,面色明顯緊張,“太子妃……”
雲初直接擡手一阻,將秋月欲說的話給擋了回去,然後,眸光清然的落在跪在門口的黑衣男子身上,“你們是太子的人?”
“對。”男子回答得鏗鏘正嚴。
雲初目光沉下,“你們既然給我跪下,可是臉上卻爲何沒有絲毫恭謙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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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她乾脆騙走顧先生好兄弟的一顆腎臟,還外帶偷走顧先生的心。
衆人豔羨她,因爲——
顧先生給喬箏的寵愛,永遠比衆人想的多得多,近乎到了病態瘋狂的程度。
敗掉千萬資產也不過是顧先生雲淡風清的一句,“只要她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