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廷駕馬飛馳,冰冷的眸子沒有一絲溫度。
“太子殿下,國公府的小姐怎麼辦?”身後俊朗的侍衛忍不住問道。
劇烈的顛簸沒有讓馬上的女子醒來,蕭墨廷垂眸掃了一眼,伸手拎過她的衣領,朝着說話的人丟了過去。
江獨嚇得一哆嗦,趕緊勒馬將人接住,隨即看着太子殿下駕馬離去。
其餘的侍衛都緊隨蕭墨廷,消失在雨幕中,慢半拍留下來的若離看着他馬上的人,擠眉弄眼道:“江獨,看來你得去一趟國公府了。”
明明是雨夜,但江獨卻覺得她的溫度高的有些不正常。
“若離,她好像發燒了。”江獨有些緊張,求助的看向他。
若離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拉緊繮繩:“和你有什麼關係,趕緊將人送到國公府,然後回皇宮,駕!”
江獨略一遲疑,皺着眉頭嘆了口氣,調轉馬頭朝着另一個方向前去。
前世與顧緋鳶的記憶糾纏在一起,顧緋鳶腦海中的畫面一會兒是冰冷的診療室,一會兒是風雨飄搖的樹林。
“咚!”
隨着一聲巨響在耳邊炸開,顧緋鳶猛的睜開了眼睛,直挺挺的坐了起來。
“緋鳶!你沒事吧?你怎麼樣?”熟悉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
她怔怔的看向說話的人,那是顧國公,她的父親。
她嗓子動了動,扯出一抹令人安心的笑容:“我沒事,爹爹。”
屬於顧緋鳶的記憶隨着她醒來,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音容笑貌,言行舉止都不自主的朝着原本的顧緋鳶接近。
突然她渾身一顫,攥緊了身下的錦被,聲音有些微弱:“爹爹,今日……你怎麼沒上朝?”
顧國公威嚴的面容上閃過一抹心疼,他揉了揉她的腦袋,溫聲開口:“我已經把兵權交了出去,沒有實職,去也是沒用。”
兵權……
他真的爲了她交出了兵權。
難言的痛苦從心頭漫出,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對不起,爹爹,我不該亂跑……”更不該輕易相信別人,憑白讓國公府遭受這樣的損失。
如今兵權被奪,想必那些人越發不將國公府放在眼中。
顧緋鳶強忍着心中的怒氣,擡眸清亮的眼睛充滿自信:“爹,是樑元青綁的我,只要和皇上說清楚,說不定他們會自食其果。”
當今成德帝公平聖明,她不相信他會坐視不管。
顧國公神情稍淡,那雙混濁的眼眸看不出情緒,他只是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定良侯怎麼會有這種膽子,敢來威脅國公府,必是有所仰仗。
顧緋鳶頓時將一切想的明明白白。
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句話果然沒錯。
顧國公美名享譽天下,最得百姓愛戴,難免功高震主,若是手中再握着兵權,那更是眼中釘肉中刺,即使是最明德的皇帝也看着礙眼。
只不過她現代人的思想,對這種做法難以接受。
戰場血戰之人的功勳,若是隨着時間流淌,而被人漸漸遺忘,該是多麼可悲的一件事。
奸佞小人登堂入室,而正直清廉之人卻不得善終。
這世間還有誰會甘願做那正直清廉之人。
“緋鳶……”顧國公滿眼溫柔疼惜的望着顧緋鳶,伸手撫着她柔軟的髮梢,驀地眼眶一紅。
顧緋鳶長睫輕顫,滾落一滴清淚。
或許是原本的顧緋鳶正在告別。
頭頂傳來的觸碰讓顧緋鳶感受到了濃濃的父愛,她是個孤兒,從小無依無靠,頭一次感受到來自家人的溫暖。
她發誓,她會讓所有人付出代價,守護好這整個國公府。
院落中陽光正好,可也驅不散那暗處的陰霾。
定良侯府,樑元青滿臉喜色的大步邁進大堂之中,眉飛色舞道:“爹,那個女人我已經處理掉了,聽說顧國公已經交出了兵權,如今已經沒人敢小瞧我們侯府!”
上方坐着位容貌嚴肅的老者,眉宇間滿是陰鷙傲慢。
他輕哼一聲,面色不虞:“昨日皇上親自下旨給你和顧緋鳶定下婚約,若非如此,這件事還能做得更完美無缺。”
樑元青面露嫌棄,俊朗的面容滿是厭惡:“就算長得再漂亮,也只不過是個草包,怎麼能配得上我。”
想必昨日顧國公已經發現了顧緋鳶的屍體,什麼狗屁婚約,不過是一樁笑話。
“爹,我今日要不要去國公府?”樑元青面露陰邪,詭異的笑容不懷好意。
定良侯看出他的打算,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嘴角微揚:“動靜小點,不出三日,兵權到手,那時候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是!”
……
顧緋鳶的身體還是很虛弱,她扶着牀邊站了起來,挪到了銅鏡之前。
鏡中的容貌和她現代很相像,面容姣好,肌膚吹彈可破,眉眼如畫嘴脣勝楓,娉婷婀娜弱柳扶風。
一雙風流婉轉的眼睛,勾魂攝魄,果真是個美人。
吵鬧聲由遠及近,顧緋鳶眉心微陷,緩緩起身,腳邊裙角搖曳成花,襯的身材高挑優美。
“阿暖,發生什麼事了?”
門外傳來一陣小心翼翼的女聲:“小姐,好像是定良侯府的世子,他來了……”
“砰!”的一下門被人從裡面推開,清秀的小丫鬟頓時嚇了一跳,惶恐的低下頭。
顧緋鳶一臉冰冷,她垂眸看着這個跟了自己許久的丫鬟,眉毛緩緩蹙起。
跟了她這麼久,將原身那膽小怕事的性格學的精通。
“阿暖,擡起頭來。”顧緋鳶神情淡淡,眸中頓時深沉如墨,一眼望去像是要將人的魂魄都吞進去。
既然要守護好國公府,那就要從身邊的人開始改變。
不能再像之前那般膽小怕事了。
阿暖顫抖着擡起頭,驀地撞進一汪深潭,躁動的心跳一下子被撫平,她怔怔的看着自家小姐。
顧緋鳶擡起手腕,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跟着我去前殿。”
阿暖眸中頓時一片清明,畏懼的情緒彷彿在一瞬間被遺忘,只顧着跟着前面的顧緋鳶。
前殿之上,秋管家一臉爲難的彎着腰,態度可謂恭順至極。
樑元青眉目間滿是陰鷙,他惡狠狠地推了把秋管家,不耐煩道:“我問你話呢,顧國公呢?是不是在守着你家那曝屍荒野的小姐呢?”
“世子,話可不要亂說!”秋管家喘着大氣,顫抖着手指指着樑元青。
樑元青輕笑一聲,囂張的態度盡顯,他眼睛微睜極盡猙獰:“我亂說?難道你家小姐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