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
溫柔清冷的嗓音傳進雲不歸耳中,有些熟悉。
雲不歸看着輕紗外的身影,若有所思。
京都之內,郡主只有一位。
顧緋鳶。
她難道不去參加洛神節嗎?
“公子,您去哪?”
雲沙見他起身,問了一句。
“沒什麼,去見一位故人。”雲不歸搖扇淺笑,伸手撩開輕紗,朝着一旁望去。
一道緋紅的身影自余光中閃過。
他眸色微訝,猶豫着走了過去。
輕紗搖曳,將其後的身後點綴的若隱若現。
熟悉的嗓音再次響起:“雲不歸?”
雲不歸眸色微訝,看着倩影緩緩靠近,將兩人之間唯一的阻攔,隨手掀開。
女子傾國傾城的眉眼暴露在視線之中。
霎時間,雲不歸啞口無言。
他從未見過顧緋鳶這幅妝容,簡直是明媚熱烈的灼人眼。
“緋鳶郡主?”
他語氣帶着一絲疑惑,至今仍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居然真的是顧緋鳶。
顧緋鳶嘴角微勾,絕代風華,讓雲不歸晃了眼。
“怎麼?一段時間不見,便不認得我了?”
雲不歸回過神,又恢復了一副溫潤如玉的公子模樣,他輕笑搖頭:“論誰看到你這幅樣子,都會驚訝。”
忽然,他餘光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下意識地擡眸望了過去。
火紅的身影忽然擋在了他面前。
雲不歸詫異的看着擋住自己視線的顧緋鳶,眸中不解。
她身後的丫鬟,爲何有些熟悉。
“雲公子,不知您找我有何事?”她語氣疏離,將身後之人擋了個嚴嚴實實。
月玲瓏眸光微閃,靜靜地站在她身後,嘴角勾起淺笑。
“沒什麼,只是想問問郡主,在今日這麼意義不凡的日子,爲何不去洛神節瞧瞧?”
雲不歸只好收回目光,修長的手掌微擡。
她順着他的手勢,瞧見了外面巨大華麗的花船。
眸中閃過一抹冷冽。
“誰說……我不去了。”
聞言,雲不歸心頭微顫。
女子眼神凌冽,帶着鋒芒,像是即將出鞘的寶劍。
他有預感,這次洛神節定然不同凡響。
就像是當初南蠻和大詔的比試一般。
顧緋鳶擡眸看向熱鬧的長街,忽然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林婉柔?
她左顧右盼,看上去緊張慌亂,完全沒有平日裡的傲慢。
就連身上的衣衫,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她眉頭微皺,這不是林婉柔的風格。
林婉柔朝着身後張望,見沒有看見父親的侍衛,才鬆了口氣。
她連忙望向花船上的考題,微微一怔。
花?
爲什麼會是花?!
林婉柔眸色慌亂,難以置信的瞪着上面明晃晃的字,身軀搖搖欲墜。
樑元青騙了她!
她垂眸看着自己懷中樑元青交給她的信,指尖微微用力。
瞬間將信紙撕了個粉粹。
她不甘心的望着考題,腦子卻像是僵硬了般,沒有半點思緒。
忽然,一片白色的絲帕從她身旁滑落。
她眸光微怔,下意識地擡眸望了過去。
窗口處垂着一隻修長纖細的手,看着漂亮的很。
林婉柔疑惑地撿起地上的絲帕,忽然眸光一怔。
她迅速地將絲帕展開。
上面瀟灑認真的寫着一行詩句。
她心頭微顫,下意識地將絲帕握緊。
這是考題的答案!
就算是再給她一天的時間,她都寫不出這樣的詩句。
林婉柔看着窗邊收回的指尖,低聲呢喃:“不管是誰,多謝……”
雲不歸饒有興致的瞧着對面顧緋鳶的動作。
她竟然這麼明目張膽的將考題答案送了出去。
難道就不怕自己上不了船嗎?
顧緋鳶嘴角微勾,託着下巴看着跑遠的林婉柔。
追隨着她的身影,看着她將考題送了上去。
這才收回了目光。
與此同時,花船之上。
雲喜看着大殿上巧奪天工的雕刻,眸光微閃。
幾乎所有的女子面前都放着一把長琴。
洛神節幾乎要持續五天的時間。
花船之上共有五層,最上層乃是所有女子休息的地方。
而下面,全被鐵鏈封着,一天打開一層。
雲喜收回目光,伸手拂過身前的長琴。
看來第一場試題,便是琴了。
只不過……
她想起兄長的囑託,看向一旁之人。
——此次洛神節與往常不同,要小心人心。
凡登船之人,臉上皆有種倨傲和不屑。
雲喜收回目光,輕輕撥動琴絃,發出幾聲輕響。
她至今仍未看見顧緋鳶。
她會來嗎?
又是一陣悠遠的號角聲。
雲喜眉頭微皺,又有人登船了。
她擡腳走出大殿,船艙之上圍着衆多禁衛軍。
隱約能瞧見岸邊人潮涌動。
絲毫不見人少。
雲喜忽然想到了什麼,擡眸看向鳳凰之下的錦緞。
林……婉柔?
一道纖細的身影從樓梯上走了上來。
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雲喜看着出現在船板上的林婉柔,微微點頭。
林婉柔握緊了手中的絲帕,點頭就要走進大殿。
“林小姐。”
雲喜忽然出聲叫住了林婉柔,她聽說前幾年洛神節的聖女都是她。
她很好奇,她是怎麼作答的。
林婉柔停下,蹙眉不解的看向雲喜。
雲喜嘴角噙着笑,眸中真誠清澈:“我可以看看林小姐的答案嗎?”
聞言,林婉柔眸光有些閃躲。
下意識地將手中的絲帕握的更緊。
見雲喜一直盯着她,只好扯出淺笑,將絲帕遞了過去:“自然可以。”
她緊盯着雲喜的動作,生怕她會發現什麼。
雲喜將絲帕展開,目光一怔。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果真不錯。
看來林婉柔並非虛有其表。
雲喜頓時嚴肅了幾分,語氣帶着猶豫:“我可以留下嗎?”
留下?
林婉柔心頭忽然涌上滿足和虛榮,她雙手放在身前,眉眼溫柔滿意:“自然可以。”
“多謝。”
雲喜看着林婉柔進了大殿,這才垂眸打量着上面的詩句。
忽然,她眼睛一定,伸手拂過絲帕。
指尖竟染上了絲絲墨跡。
這是……她剛剛寫完的嗎?
林婉柔踏進大殿,所有的不安才徹底消失。
明日纔會正式開始考題。
她只要上了船,那父親就不會發現她了。
忽然,她想到了什麼,擡眸掃過大殿上的人。
見沒有人注意,輕手輕腳的走到窗邊。
她從袖中取出一方絲帕,嘴脣微抿,將其扔進了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