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辭驚愕地看他,頭往後移了移。
慕容彧跟着往前遞,低沉道:“張嘴。”
她想說“本宮吃過了”,卻也知道他必定會堅持,只好張嘴咬了一口。
以爲這塊糕點是給她吃的,原來不是,他縮回手,在她咬過的地方咬了一大口。
頃刻間,她面頰微熱,脣角抽了抽。
然後,他把剩下的一小塊糕點又遞過來,咬的地方正對着她的嘴。
“不吃。”她嫌棄地瞥他一眼。
“有了本王的口水,因此不吃?”他眉峰微揚,漫不經心道,“也不知吃過多少次本王的口水了。”
慕容辭狠狠地瞪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慕容彧付之一笑,把早膳收了尾,傳喚內侍來收拾。
內侍奉上熱茶,他端起來淺淺飲了一口,“想跟本王說昭華公主的事?”
她頷首,“倘若錯在昭華,你會如何處置?”
“秉公處置。”他一本正經道,走下來斜倚書案,眉宇有幾分傲嬌,“倘若有人求本王,說不定本王會考慮一下,自然,求的時候要有誠意。”
“你想要多少誠意?”她暗暗咬牙。
“先說說是怎麼回事。”
她把事情的大致經過說了一遍,“昨夜皇妹跟本宮認錯了。本宮在想,補償宮家,宮丞相應該會息事寧人。”
慕容彧挑眉冷笑,“斷人子孫,這不是小事。宮家的野心不小,不是那麼容易滿足的。”
慕容辭的明眸閃過一絲狡黠,道:“其實這事因你而起,只能由你來善後。”
他不以爲然,“跟本王有什麼關係?”
“皇妹癡心於你,就是爲了你纔不願嫁給宮俊豪,才鬧出這麼大的事。”
“她是她,本王是本王。本王從來沒有做出一些令她誤會的舉動。”
“無論你怎麼撇清都好,這事都跟你脫不了干係,你必須善後。”她氣惱不已。
慕容彧擡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這就是你求本王的態度?誠意有幾分?”
慕容辭拍掉他的手,“本宮說了,這事因你而起……”
他冷笑,“她入了魔障,跟本王有何干系?阿辭,你要公平一點。”
“本宮又不是追究你,只是要你善後。”
“既是你開口,本王不會拒絕。若你……”他俯首靠近她的脣,幾乎貼上去,曖昧至極,“主動一點,本王會從寬懲處公主,宮家也不會再提及此事。”
她惱恨地捂住他的嘴,使力往後推。該死的慕容彧,永遠都是這副無賴的嘴臉!
慕容彧扣住她的皓腕順勢一拉,把她攬入懷裡,就這麼扣住她的後腦,精準地攫住她的粉脣。
迅疾如驚電,令人防不勝防。
薄如削的脣似綴着清晨晶露的花瓣,蘊着清冽的芬芳,難以想象的柔軟,他欲罷不能,強勢地封鎖,深入地探索,吸盡她的甜美……
內侍隨時會進來,看見了成何體統?流言蜚語必定滿天飛……
慕容辭驚慌地掙扎,無奈他從來都是鋼筋鐵骨,她能掙脫就奇怪了。
果不其然,外面傳來腳步聲。
她越發着急,脊背冒出冷汗,猛地發力推開他。
他放開她,眉目寫滿了意猶未盡,慾求不滿地瞅着她溼潤嫣紅的脣瓣。
內侍送來茶水,不經意地看見御王射來的眼刀子,不由得脊背一寒,感覺脖子上的腦袋搖搖晃晃的,連忙道:“王爺若無其他吩咐,奴才先行告退。”
慕容彧不發一言眼神越發凌厲。
那內侍三步並作兩步地離去,好像慢一點就會命喪當場似的。
可是,他自問沒有得罪王爺呀。
慕容辭忍俊不禁,“瞧你把他嚇成這樣。”
慕容彧惱恨道:“膽敢打擾本王的好事,本王不懲處他已經手下留情了。”
“你打算如何善後?”她連忙岔開話題。
“本王要好好想想。”他伸臂拉她。
“本宮還有要事,先走了。”她急忙逃開,朝外飛奔。
見她跑得比兔子還快,躲什麼似的,他眨眸一笑,眼裡溢滿了溫柔。
慕容辭知道,以慕容彧的頭腦,哪裡需要“好好想想”?他必定早已想好如何應對宮丞相。
果不其然,黃昏時分,她派出去的內侍回來稟報,御王將昭華公主禁足一年,罰俸兩年。擢升宮俊豪爲京城防衛司副都督,宮丞相二弟、宮家二老爺宮立勤補缺工部郎中,封宮家老夫人爲一品誥命夫人。
她不知道,慕容彧是否跟宮丞相言明昭華已經認錯。
午後,慕容彧傳召宮立明,先是詢問了宮俊豪的傷勢。
宮立明面如冷鐵,簡單說了兒子的傷勢,然後不客氣地問:“王爺是否已經查明真相?”
“丞相大人,無論誰是誰非,追究下去也於事無補。昭華公主是天潢貴胄、金枝玉葉,又沒有殺人放火、作奸犯科,還能把她押入天牢不成?”慕容彧劍眉疏闊,眉宇生寒,威重凌然,“即使她有錯,對於天家而言,只不過是小懲大誡。”
“王爺此言不假,可是下官就這麼一個嫡出的兒子,如今斷了子孫,下官愧對列祖列宗,百年之後到了黃泉如何面對父親、祖父……嫡出的這一脈就此斷絕……”宮立明面容剛毅,聲音卻是悲切哀沉,十分的不甘心,“王爺就打算這樣給下官、給宮家交代嗎?”
“相信你也不想知道這件事誰是誰非,本王會給宮家一個滿意的交代,不過從今往後,不得再提此事。”慕容彧的語聲鏗鏘如刀,擲地有聲。
“下官只希望,王爺的處置沒有偏頗。”宮立明精銳的眼睛微眯,戾氣隱隱。
當慕容彧把對宮家的“交代”說完,他沉默了,面無表情。
慕容彧的眸色凜寒了幾分,無形的威壓之感迫出,“宮丞相,放眼整個帝京,誰家有宮家的聖眷優渥?”
宮立明拱手恭敬道:“下官謝王爺明察秋毫,給宮家一個交代。”
從上書房出來,他冷厲的面龐拉出一絲幾不可聞的微笑。
……
慕容辭去了一趟驚鴻殿,將御王的懲處告訴昭華。
聽了懲處的旨意,慕容裳鬆了一口氣,只是,禁足一年,悶在驚鴻殿一年,會悶死的。
“皇妹,你就忍耐一年吧,一年很快就過去了。”慕容辭勸道。
“謝謝太子哥哥,臣妹知道你爲臣妹奔波勞苦。這個結果,臣妹承受得住。”她故作輕鬆地笑,只是微微的苦澀。
“想開了就好。”慕容辭拍拍她的肩頭。
“只是不能去父皇跟前盡孝了。”
“向父皇請安,還是可以去的,別的地方不能去。”
“臣妹知道了。”慕容裳笑道。
“皇妹,執念害人,你要放開心胸,退一步,海闊天空。對你冷酷無情的人,你惦記着、念想着又有什麼用呢?不如忘掉他,找一個比他更適合你的男子。”慕容辭語重心長地規勸,“記住,放過他,也是放過你自己。只有這樣,你才能獲得新生。”
“臣妹會嘗試着忘記他。”慕容裳美眸輕眨,慧黠流閃。
回到東宮,慕容辭收到沈知言的來函,要她明日上午前去大理寺,沒具體說是什麼事。
次日,她和琴若乘坐馬車來到大理寺,看見一夥人涌進大理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琴若疑惑地問:“那些是什麼人?來報案的嗎?”
慕容辭也帶着這樣的疑問走進大理寺,那幾個人看見衙役就大聲叫嚷起來。
“我家鬆兒一定是被人害死的……你們要找到害死鬆兒的兇手……”
“大人,鬆兒年紀輕輕就被人害死,必定有天大的冤情,你們要查清楚啊。”
“鬆兒,你死得好慘吶……鬆兒,我這個當祖母的一定會爲你伸冤報仇……”
顧淮、沈知言等一衆大小官員、衙役都出來,七嘴八舌地勸解,然後把那些人帶到大堂。
沈知言把慕容辭主僕二人帶到後院,她好奇地問:“那些人是什麼人?”
琴若琢磨道:“從穿戴來看,家境應該不錯,但言行舉止像那些沒有見識的百姓。”
他言簡意賅道:“是死者家屬。”
“又有命案發生?”慕容辭淡淡地問,“對了,你叫本宮過來是有要事嗎?”
“命案是京兆府移交過來的。”沈知言爲殿下斟茶,溫潤道,“三日前,京兆府接到報案,在南郊五里外的草叢地裡挖出一具屍骨。”
“這樁命案由京兆府偵查便可,爲什麼移交大理寺?”
“昨日,京兆府的捕頭親自來說,這樁命案涉及一個貴人,京兆府尹盧大人畏懼強權不敢辦,就移送到大理寺。”
“哪個貴人?”琴若興致勃勃地問。
慕容辭飲了半杯茶水,道:“先說說案情。”
沈知言沉緩道來:“死者名爲趙青松,家裡有三個鋪面,家境殷實,經商已有數十年。他的祖母、父親希望趙家出個讀書人,將來科考入仕,當個小官,再過兩代趙家便是書香門第。因此,趙家人自小培育他,請學識淵博的先生教他。趙青松寒窗苦讀十載,準備來年參加科考。爲了讓他安靜地讀書,趙家人安排他住在城南的別苑,幾個下人伺候他,十天半個月纔回城裡大宅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