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彧猜到幾分,這白紗女子故意將阿辭支開,應該是百花樓樓主的意思。
極有可能阿辭已經落入樓主的手裡。
白紗女子媚然輕笑,“你不會殺我的。殺了我,你如何找到喜歡的女子呢?”
他的眼裡浮動着寒鷙的殺氣,怒火幾乎燒燬了他的理智,讓他立即殺死這個該死的女人!可是理智告訴他,要找到阿辭,還要靠這個女人。
“帶本王去找她!”他扼住她纖細的脖子,迫使她站起身。
“原來在御王眼裡,美人比蒼生、百姓更爲重要。”她嬌軟道,眼裡滿滿的是譏誚,“你來闖百花樓不應該是替那些冤死的亡魂討回公道嗎?這麼重要的事,你不會忘了吧。”
“本王自會找樓主算賬。”慕容彧再加兩成力道,眸光凌厲如刀,“帶本王去找樓主!”
當即,她再也沒有任何呼吸,因爲缺氧而臉龐憋得通紅,也說不出話來。
她感覺自己快死了,淚珠從眼角凝落,伸手指了一個方向。
他立即挾持她朝着她指的方向走去,牆壁平移打開,忽然,眼前出現一抹白影,他迅捷地往後退幾步,將白紗女子的脖子捏得更緊。
正是那位戴着青銅面具的白衣公子和慕容辭。
慕容辭立即走到慕容彧身旁,他內心欣喜,放開白紗女子,看向那個白衣公子,低聲問慕容辭:“沒事吧。”
她搖頭,“他應該是樓主,雖然他不承認。”
白衣公子行至大殿中央,止步,伸展雙臂,氣勢頓生,“二位貴客大駕光臨,百花樓蓬蓽生輝。”
“不要離開我半步。”慕容彧低聲叮囑她,爾後強硬道,“樓主在京城殺害朝廷命官,製造滅門慘案,必須給本王一個交代!”
“殺人填命,對本樓主來說,那就是一個屁。”
白衣公子云淡風輕地說着一件芝麻綠豆大的事兒,在這雲淡風輕的底下,是鄙夷與強勢。
其實慕容辭早就料到,百花樓怎麼可能給他們交代?縱然朝廷再強,他們帶來再多的人,也無法將百花樓連根拔起。再者,百花樓在這落霞峰的山谷裡經營多年,熟悉地形環境,逃脫輕而易舉。
此次他們來找百花樓,說白了只是藉此機會找到百花樓的巢穴,給百花樓一個警告。倘若順利,興許樓主同意把犯案的人交給他們處置。倘若樓主不願意,他們還能和樓主決一死戰不成?
在人家的地盤,他們沒有必勝的把握。
“樓主是不想交代了?”慕容彧的雪顏寒如極地冰川,經歷了千年萬年都無法融化。
“本樓主可以給你一個交代,不過有一個條件。”白衣公子深意無限地輕笑。
“什麼條件?”
“她……”白衣公子指向慕容辭,“她留下來陪本樓主五日五夜,本樓主交出二人,任由御王處置。”
“本王的女人,任何人休想染指!”慕容彧盯着他,雪顏涌動着驚濤駭浪般的殺氣,寒厲如箭,箭箭生死。
慕容辭的脣角抽了抽,感受得到他全身都燃燒着怒火,體內潛藏的力量幾欲爆發。
本王的女人……
這話怎麼聽怎麼霸道,不過她莫名地覺得心裡泛着一絲絲的甜。
白衣公子煞有介事道:“哎喲,方纔本樓主已經染指了呢。寶貝兒,方纔我們一起飲酒一起玩遊戲相談甚歡,真是良辰美景春宵苦短呢。”
她的脣角再次狂烈地抽起來,他是故意的,要激怒慕容彧。
慕容彧會被他激怒嗎?
她沒有吭聲,保持沉默。
慕容彧握住她的小手,眉宇溢滿了自信,脣角卻噙着嘲諷,“本王的女人是什麼性情,本王比任何人清楚。你想博得佳人一笑,只怕要下下輩子。”
慕容辭心裡一暖,好吧,算他了解她。他相信她的爲人與性情,這份信任比較難得。
不知爲什麼,她的心熱熱的。
“你不信,本樓主也無可奈何。她與本樓主一見如故,見了本樓主的真容,一見傾心……”白衣公子並不因爲沒有挑撥成功而放棄。
“本王都無法讓她一見傾心,更何況你?”慕容彧嘲諷地冷笑。
“你這樣說,是篤定本樓主不如你俊美?好呀,那就讓她評個高下……”
“這世間,比本王俊美的男子還沒出世。樓主若有異議,大可問問本王的女人。”
慕容辭相當的無語,以前怎麼沒瞧出慕容彧這麼自戀、自負?
像兩個孩童打嘴炮很有意思嗎?
白衣公子煞有介事地問她:“你來評評理,本樓主跟他,究竟誰更俊美。”
她拋出誘餌,“若樓主把濫殺無辜的那個人交給他處置,我會給你加幾分。”
他誇張地捧着心,一副受到一萬點暴擊的受傷樣兒,“你徹底傷了我的心……”
“樓主不願交出那人,沒關係,本王會讓百花樓雞犬不寧、永無寧日。”慕容彧威脅道。
“那我就等着看御王的本事。”白衣公子冷笑。
慕容彧寒酷地盯着他,爾後拉着慕容辭的柔荑,迅速離開。
白衣公子揚聲道:“姑娘,本樓主會派人送你離開。你們那些手下,本樓主會派人通知他們。”
……
第十殿的位置是落霞峰的半山腰,白紗女子送他們從捷徑離開,不過要他們蒙着眼。
慕容彧和慕容辭全身而退,返回山頂,跟那些精衛匯合。
回帝京的半途,他問:“你如何猜到那女子不是樓主?”
那是直覺,也是經驗判斷,她沒辦法解釋太多,“百花樓神秘強大,那個身穿白紗的女子沒有魄力,擔不起百花樓。”
他點點頭,“雖然一無所獲,但總算找到百花樓的巢穴。”
“你真的打算讓百花樓雞犬不寧?”
“百花樓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本王怎能輕易放過?”
“想剷除百花樓,只怕不是那麼容易。”
“我自有辦法。”
慕容辭很想問個究竟,不過還是忍住了。
回到京城時夜已經深了,夜風冷涼。她想立即回宮的,不過慕容彧強留她在王府用膳。
林管家指揮僕人布膳,很快,膳案擺滿了各式菜餚,頗爲豐盛。
她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當即狼吞虎嚥地吃起來,不顧形象了。
慕容彧就算再餓,也不會不顧形象,此時他的吃相優雅得過分,襯得好似她是街邊的乞丐,已經餓了七天七夜似的。
“百花樓樓主這個人,你有什麼看法?”他忽然問道。
“唔……”慕容辭的嘴裡塞滿了食物,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
然而,她越急着吞下去,越是嚼不動吞不下去,把她急的呀,險些噎着。
慕容彧溫柔道:“慢點吃。”
她終於能說話了,不過先喝了一口魚羹,“據百花樓樓主自己所說,他不是燕國人,也不是西秦國人,在京城犯案是興之所至。”
他起了疑心,“他自願告訴你這些的?”
慕容辭搖頭,“他和本宮做了一個遊戲,遊戲當中本宮問了他幾個問題,他也問本宮幾個問題。”
他眉宇微蹙,不過她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異樣,“本宮覺得他的回答未必都是真話。他應該不是燕國人,但有可能是西秦國人,本宮見過他的真容,他算不上多俊美,容貌還比不上容湛呢。”
不過,她懷疑樓主還戴着人皮面具,她看見的那張臉沒什麼意義。
“我們還沒弄清楚百花樓樓主爲什麼在京城犯下滅門慘案,不過以百花樓的實力,做這種事究竟有何目的?”慕容彧的黑眸冰冷地凝着,“他摘下面具給你看了?”
“嗯。”她微窘地避開他的目光,接着吃。
他不再多問,默默地吃。
吃飽了,慕容辭站起身,準備開溜,“本宮回去了。”
他氣定神閒道:“百花樓樓主可能還無法確定你的身份,不過他對你很有興趣,必定會派人在本王府外盯着,你這一出去,他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她的眉心不由自主地蹙起來,這一點其實她也想到了,“難道本宮連東宮都回不去?”
“今夜最關鍵。只要殿下在本王府裡留宿一夜,相信樓主不會再起疑心。”
他慢條斯理地喝魚羹,等着魚兒上鉤。
慕容辭咬咬牙,雖然不知道樓主爲什麼對她感興趣,不過她的確不想讓他知道她的太子身份。
不就留宿一夜嗎?
她不怕!
“林管家,帶本宮去客房,吩咐下去,本宮要沐浴。”她揚起纖眉傲嬌地往主院走。
“是,小的這就去吩咐下去。”林管家得到王爺的示意,麻利地去伺候太子殿下。
慕容彧的脣角勾起一抹溫柔而神秘的微笑,深意無限。
客房裡,慕容辭坐在浴桶裡享受這身心舒緩、美妙的時刻,只是不知怎麼的,才泡一會兒就昏昏欲睡。
她甩甩頭,快速洗完,穿好寢衣上榻睡覺。
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她拉過錦衾躺下來,想着興許今日是太累了才困成這樣。
很快的,她沉入夢中,只是朦朧裡好像有一雙眼眸盯着她,好像有人抱起她,她努力地睜開眼,卻怎麼也衝不破那堅固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