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玖捌』太平決裂

那天晚上的楚鄒絲毫不留情面, 宮裡的很多奴才後來私下都議論, 說太子那會兒被小九爺氣的,或許真豁出去動過謀反的心,不然也不會那麼公然地要殺康妃。

被楚鄒安插在宮裡的乃是幾個年輕暗衛,原本因爲太子親弟弟跪在錦秀宮門前, 把她密不透風地護在裡頭,不敢造次。此刻聽得楚鄒這樣命令,便取了器物開始撞門。

都是身強力壯的男子,兩片宮門被撞得搖搖欲墜。兩條紅木長門閂忽而起出來,忽而又落進去, 嚇得裡頭的太監宮女急惶惶搬缸子擡櫃子, 紛紛過來死擋着。做奴才的也怕呀,跟的主子若死了自己也沒好活。

那驚叫聲四起, 承乾宮邊上的幾個宮都靜悄悄的,不敢發出半點兒聲息。楚鄒只是漠然地站着,銀灰色鎧甲在月光下打着冷光。陸梨抱着酣睡的小柚子立在他身旁, 大概一晚上哭狠了, 這會兒睡着了也緊緊攥着小拳頭,嘟着粉嫩的小嘴巴幾許不安定。陸梨瞧在眼裡, 俯下去心疼地親了親。

楚鄒斜眼睇見, 便幫着揩了下小棉毯子。陸梨是甩臉子不理他的,今個晚上若是真聽他的話走了,只怕發生了天大的事,他楚鄒也會瞞着自己不讓知道。

那執拗嬌蠻的模樣, 叫楚鄒看了略有些吃味,卻又帶點幸福的滿足。相公……他自己都沒意識到這個詞生出的有多麼自然。此刻的陸梨站在他身旁,不再是主奴亦或其他的身份,她只是一個從小和自己一塊兒長大的女孩,然後就做了他的女人。

楚鄒寵溺地搭了搭陸梨的肩膀。

楚鄎在邊上看着,心裡便抑不住的緊張,所有見血與爭吵與動亂的場面都叫他驚慌。他盯着這樣威冷的四哥,便覺得他的四哥又成魔了,他若是再和陸梨好,那就再走不成正道,要被朝臣彈劾,還要被史書詬病千載。

雖然錦秀在宮裡不算一個好人,可在他的眼裡並沒有必死的罪,這宮裡的妃子又有哪一個是真善茬呢?

楚鄎便衝過去,抱住楚鄒的胳膊說:“四哥饒她一命,四哥饒她一命,她除了九兒與父皇,就是個什麼也沒有的大宮女。四哥可憐父皇孤寂,求饒她不死——”

他的語氣裡帶着悲憫,對這宮裡的一個人和一條魚都是悲憫,其實在他的心裡,錦秀無論爬得有多高,歸到底又何嘗改變過她是個大宮婢?他給她牽線搭橋,提點父皇給她榮華,何嘗不是對她撫養之情的一種憐憫?

十歲男孩帶血的手掛在楚鄒清健的身軀上,顯得渺小而晃盪,楚鄒是任由他去的,只是仰頭望着灰濛的琉璃瓦說:“九弟是個男兒了,四哥像你這樣大的時候已經出宮歷練。宮外天大地大海闊天空,太多的風景是你沒曾看過,一個前朝的宮女不值得你掛心!”依舊叫砸門。

那門板子晃盪,聽見砰砰地巨響。正殿裡錦秀背對着窗子而坐,手指就止不住地發抖。又是一個瀕臨死亡的夜晚,這樣緊迫這樣真實,讓她想起樸玉兒產後被吊死的雨夜,她跪在她晃盪的屍首下心驚慟哭。貪生苟活了十多年,如今那個高麗女人的女兒攜着她的真命天子索命來了,這是報應。

那天晚上的錦秀以爲必死無疑,那樣的感覺她發誓此生不願再經歷第三回。

她就對婢女香蘭說:“給本宮掌燈……扶我去後面開櫃子。”聲音也在發抖。香蘭緊張得不知所措,只是吶吶地舉起燭臺。

“砰——”半刻不到的功夫宮門被撞開,裡頭奴才四散,楚鄒擡起修長雙腿邁進去。正殿的雕花紅門大開,看見錦秀坐在中間的妃子榻上,綰着三品女官的大圓髻,上插簡單珠釵,身上穿一襲略見年歲的淡紫色宮服。

等待人羣迅速將自己包圍,便幽幽道:“我在這宮裡快二十年了,皇城下年日漫漫,慢得我不知何處是個頭。直到遇了小九兒與皇上,這才覺出些活氣。自認沒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偶或那一兩件,也都是爲着皇上。可今兒太子殿下既不容我活,我左不過是個手無寸鐵的女人,扛不過只是個死。要感謝小九兒給我臉面,還來送我這一程,只是可惜不能再看着你長大,看着你娶妻生子,再陪着你父皇到老了。”

她說着,上挑的雙眼便透過昏黃的燭火,哀哀楚楚地盯着楚鄎。那瞳孔幽深,一身昔年宮女打扮,便又讓小九想起幼小在張貴妃跟前的小心翼翼,想起錦秀對自己的悉心照料,想起這些年與她在這深宮的互爲依靠。

楚鄒磨着脣齒冷叱:“勾結閹宦,左右聖躬,殺人害命,欲蓋彌彰,江妃做過什麼心裡清楚,何妨再在小九跟前做戲?只管受箭就是!”

時間緊迫,他也不與她廢話,說着便從身旁侍衛手上接過彎弓。

那天晚上的箭是楚鄒親自射出的,可誰也沒想到小九會忽然衝過去爲錦秀擋箭。楚鄒的箭才離弦,便看到他一道條長的身影飛跑去錦秀的對面。也是楚鄒自小練就的箭術好,千鈞一髮之際忙將箭尾迅速一偏,這纔沒有射中他的後肺,只險險地刺-入了他單薄的右肩。

“噗——”沉重的力道帶得楚鄎整個兒撲倒去地上,那被花瓶剜破的手心趴着磚面,頓地抹出來一道鮮紅血痕。這一幕是連錦秀都想不到的,這個皇帝最珍愛的十歲皇子,他竟然會替自己受死。

她詫了一詫,連忙叫一聲“九兒”撲過去抱住。

楚鄎忍着穿骨的痛說:“鴉有反哺之義,羊知跪乳之恩,鄎兒不想康妃死。”無力地往錦秀懷裡一倒,那少年的身板便赫然擋在了她前面。楚鄒射不出第二箭,冷聲命令:“去把九弟給我拉開!”

他的嗓音喑啞而狠絕,原本就緊迫的時間,便因爲被小九這一耽擱,而失去了爭分奪秒的緊要時機。

皇帝楚昂就是在這當口進來的——領侍衛內大臣宋巖在宮外得知消息,帶着三千兵攻入玄武門,進御花園解了皇帝的圍困。他們宋家不論皇子與宮妃,只唯一忠於皇帝,手執長劍跪地請罪:“接到太子消息,微臣救駕來遲,吾皇聖安!”

說這一句話,雖給了楚鄒一個臺階,但也堪堪擋了楚鄒謀反的念想。園子外頭把守的都是楚鄒的人,因此便不得不把道讓開。

楚昂一路隱忍着不說什麼,萬沒想到進後宮卻看到這樣一幕——十歲的楚鄎左手被剜得鮮血淋漓,右肩上負了箭傷,而楚鄒的手上尚拿着弓預備再發。站在他身旁的陸梨,懷裡竟然抱着個八個月大的小奶娃。

“皇上——”錦秀看見他來,立時淚目悽楚地喚了一聲。

寧將自己困在園中不救,原是處心積慮要謀這個逆。六年了,這個兒子從起初到現在,原來從不曾有過改變。

那天晚上的楚昂,便彷如龍威被觸犯,當衆擡手煽了楚鄒一巴掌。

“啪!”明黃的龍紋袖擺拂面即離,那一巴掌煽得很重,一縷鮮紅頓時從楚鄒線條分明的嘴角溢出來。

楚昂強抑着憤怒質問:“他是朕的兒子,誰人給你的權利?!”

這話說的,好像楚鄒不是他的兒子一樣,又可記得昔年如何當着何婉真的面介紹——他是朕最寵愛的第四子。

這是繼少年十四之後的又一個巴掌,當着四圍宮人奴才的面,這樣毫不顧忌。楚鄒咬了咬牙,卻不予辯駁,只轉頭看着宮牆道:“皇子不應與宮妃太過依賴耳,母后若在世,也定不願看到今日一幕。兒臣,自問心無愧!”言罷便率着一衆手下跨出承乾宮。

那是父子二個在短暫和睦之後的又一次決裂,離楚鄒回宮時隔竟不到短短半年。宮裡頭的太監們私下都說,這皇帝與太子與小九爺怕不是五行相剋,怎的逢與他三位相關的事兒,就沒有一件是太平。

一場雪下得厚重,廝殺過後的奉天門場院裡死傷數千人,正月十六停朝五天,錦衣衛與直殿監清早就忙着擡走零零種種的屍首。小九失血過多,再因緊張過度而發了高燒,被移到皇帝的乾清宮裡調養,康妃錦秀衣不解帶地在跟前照拂着,聽說兩夜沒闔眼。

正月十七的清晨又飄起大雪,楚鄒懷裡抱着八個月的小柚子,跪在養心殿外的露臺上請罪。跪了很久,都不見說話。潔白雪花沿着金黃琉璃瓦輕盈灑落,小柚子罩着小斗篷,帽尖兒像一座塔,伸着粉嫩小手去抓雪,忽而冷不丁就打了個寒顫。

“哈啾——”細細的一小點聲音,帶着嬰兒的奶氣,打破沉默的寂靜。皇帝隔着臺階與柵欄端坐在御案上寫字,聞言擡起頭,看了看那張與記憶中兒子相似的小臉蛋。光陰飛梭,昔年備受珍寵的小子業已爲人父了,可這“父”,卻當得叫天下世禮所不容。

楚昂終是啓口問:“太子還有什麼要對朕說的?”

上元夜老二逼宮,太子提前預知卻隱瞞不報,宮人們私下更傳楚鄒當夜或有意謀反。楚昂雖不明言,可這猜忌卻已在父子之間生生拉開裂縫。此刻再想起從前對皇后說的,“唯老四上位可保其餘諸子周全”的話,竟不知是對是錯。

這九五至尊,小子原年幼懵懂不貪,現今他開始貪了,已是中年不濟的楚昂卻又忌憚。

楚鄒亦不解釋,或者那一瞬間的他確然爲陸梨母子動過謀反的念頭,但既已失卻良機,便不再嘆惋。

楚鄒只答道:“父皇久居高位,不知宮內外有話,‘康妃康妃,不死奸妃,九子繞膝,五丈橫行’。父皇曾在兒臣幼時教導,不當與宮女太監交往過甚,可今時一個前朝淑女卻藉由九弟之名干擾聖躬,父皇既不忍殺她,便由兒臣代勞,九弟若怪罪下來,這惡人由兒臣一人擔當。傷九弟是兒臣之過,可這並非兒臣本意。唯請父皇允九弟出宮建府,不得讓一個宮女繼續把他養成婦人之仁,他日難堪大任,又如何對得起母后臨終所託!”

“放肆!”一席話聽得楚昂正在寫的“雋永”二字一崴,漆黑的墨汁迅速暈開圓圈。

那句‘一個前朝淑女’,分明直戳楚昂的臉面。確然錦秀是該賜死的,可在孫皇后離去後,在楚昂心中最寂寥的那幾年,這個一無所求的宮女卻給過他諸多慰藉,他不殺她,確因這皇權孤寂而動了惻隱,可這不是老四拿皇后來壓自己的理由。

他舉目,眺着外面風雪翩飛中跪着的二十歲皇太子。一襲斜襟藍緣的藏色常袍,衣繡火與華蟲,金冠玉簪,英俊而挺拔。這個兒子,早已經不是昔年那個諄諄繞膝的小兒了,他是想不到把他放出去後,能讓他在一年多裡便這般手段犀利。此刻即使知道戚世忠有些貓膩,但只要還在自己掌控之中便也不會過分處置,到底要留作手邊的勢力與步步緊逼的東宮制衡。

楚昂便蹙眉冷語:“九兒與你不同,他是你母后用性命所得,朕對他無所求,但得衣食無憂、心願可成便足以。你屢屢傷他,朕且不計你過失,只要你安守本分,這天下到了時候朕自會交付於你。你性情中原有頑劣,唯怪朕幼年對你太過放縱,讓你發展成這恣行乖戾的做派。幾番在朝堂爲你擋風遮雨,而今朕業已心力憔悴,今朝出了這樣的事,你自己看是怎麼辦?”

他說着,便看了眼正在呀呀自語的小柚子,倦怠地闔起眼簾。

小柚子生下來便被困在後院,還從未在大白天見過這樣浩瀚的雪景,眼瞅着漫天無際的飛雪,在紫禁城層巒疊嶂的巍峨殿宇上空灑落,不禁卯着小嘴巴歡喜踢騰。忽而轉頭看見殿內的皇爺爺,又滿目崇拜地愣了愣,張開小手指要進去。

傻小子,父皇既不喜你,你又何必巴巴討好?

楚鄒被他踢騰得晃了晃,便抓着他的拳頭輕輕一咬。這樣的話他已經聽習慣了,從十歲母后去世起,便時常聽皇帝口中冒出“他與你不一樣”,初時聽還有微微暗傷,現今早已麻木。

他就答道:“敬事房案卷記載,隆豐帝最後兩年長宿莊貴妃宮中,幾無臨幸誰人,更傳其最後一年已沒有能力。羽林衛指揮使李魁英或道,當年宮中多有女子與禁衛私通。既然正史無有記載,那陸梨的身世便只歸野史傳說,到底是誰人之女無從考證。父皇既能容一個證據確鑿的前朝殉葬淑女,又如何不容兒臣的親生骨肉?所謂‘家國天下’,堂堂男兒若連家都難堪,又何堪天下?此子,兒臣必要留下撫養。”

“砰!”

話音未落,驀地肩頭上卻被利物一砸,又咕嚕嚕滾去了地上。他低頭一瞥,乃是一方墨玉石刻的漢代硯臺。鈍痛使得他磨了磨脣齒,便蹙着兩道劍眉不再言語。

一席話把父子之間最諱莫如深的一層都生生挑開,四周忽然寂靜了半晌。少頃皇帝便沉重地咳嗽起來:“混賬……大奕皇廷宮闈森嚴,列祖列宗在天上看着,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自從去歲皇帝一場大病起,今歲入冬就咳得厲害。老太監張福連忙長喚一聲:“殿下……”意思是叫楚鄒暫時不要開口。

張福耷着老邁的身軀勸道:“殿下要堵的不是皇上的口,而是朝臣們的口舌。今日殿下把孩子交給皇上送走,大後兒前庭早朝,風言風語的朝臣也捕不到什麼實情,一樁事兒就算過去了。可這孩子若然留下,陸梨與高麗世子的婚事辦不成,皇上對幾個王府王爺也沒得交代,這不就亂套了。”

皇帝不說話,只是沉着一張臉瞪住楚鄒。

雪花飛舞,小柚子的睫毛顫了顫,忽然就轉過身環住了爹爹的脖子。那奶香的小手拂過楚鄒英俊的臉龐,跪久了指頭都發涼了。

楚鄒便抱着兒子站起來:“這皇城裡的人情兒臣算參透了,父皇既不認這小孫子,兒臣寧自請廢黜太子之位。父皇愛重九弟,便由九弟俯首帖耳吧。只是他日若事實呈現出來並非如此,望父皇莫因今日決策而後悔!”

說罷便微躬一禮,轉身拂袍走下臺階。那背影筆挺清健,抱着小兒風蕭蕭兮遠去。

廢太子……

二十年日理萬機,昃食宵衣,勤於朝政,如今中年已見精力不濟,正是需要一個人分擔的時候,他卻輕飄飄一句廢太子。

杏黃牌匾之下光影幽寂,皇帝默了一默,忽然就把御案上的東西掃去了地上——

“叫他滾。”

厭棄的、發自胸腔的短促言語,楚鄒聽見了,步子微微一頓,繼而頭也不回。

走下露臺,看到楚鄎搭着一件披風立在傘下,肩頭和手心都纏着素白的紗布。太監順達扶在一旁,楚鄎十歲的臉上蒼白未褪。

楚鄒已經不願再看這個弟弟眼裡的疏離或是矛盾或是倉惶了,只是咬脣淡淡道:“是四哥手伸太長傷了九弟。可一個大宮女的命都值得叫九弟豁出去擋,那母后當年拼了性命生下你,又圖了個什麼?”說罷便擡腳跨出了二道宮門。

楚鄎愣愣地站在風中,看着已是成年的四哥,抱着個小奶娃娃那般偉岸。他忽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少年的身影在雪地上拉得老長。

那是父子二個爆發的最激烈的一次爭吵。風聲清悄悄的傳出去,可暗地裡不敢什麼話都照着傳,瞅着皇太子懷裡那個玲瓏剔透的小嬰兒,宮人們揣測不明,低頭怯怯不敢直視。楚鄒一路從西二長街走過,長臂兜着小柚子不管不顧。

撫辰院裡,陸梨正在疊褲子,楚恪站在邊上眨巴着眼睛看。去歲謖真王兒子們叛變,三王子上了位,想把九妹完顏嬌送去蒙古和親,聽說完顏嬌逃至大奕境內,一直嚷嚷着要楚鄴交人,楚鄴不理,邊境三天兩天就是一仗小打。父王一直回不來,楚恪便都在德妃奶奶跟前待着,一有空就往陸梨這兒跑。

用手量着天佑的小褲腿子說:“他的襪子怎麼這麼短,才我的手掌兒大。”

他也已經是個四歲多的小男童了,學他的爹,身板兒筆挺條長。

陸梨答:“他愛吃糖,小腳丫子長胖了,這就長不長了。”

楚恪聽了趕緊捂住蛀牙,說:“甭給他吃糖了,再胖我該抱不動他。”

話說着,忽聽見外頭一聲輕咳,轉頭看,看到四叔抱着個小肉糰子的弟弟,斜着肩膀站在二道門下。

穿一襲斜襟藍緣的寬袖長袍,發戴玉冠,兩旁垂束玄色纓帶,勾勒着英俊不凡的臉龐。那臉上神情卻凝重,彷彿這一路都在凝眉思考。

陸梨看着他肩頭上潑的墨汁兒,就不說話。

又問:“還抱來做什麼?左右是你皇家的骨肉,預備送去的哪家,是要籃子送還是盆子送,只管送去就是,不用跑這爲難。”

這話是在損他,大抵以爲他從皇帝宮裡出來,這是決定要把孩子送走了。

楚鄒任由她挖苦着,盯着她問:“暴戾專橫,陰晴不定,窮奢極欲,恣行乖戾,無所不至,這樣的男人你要麼?”

陸梨一怔,楚鄒接着道:“要了兒子,就得把兒子他爹也一併要了。買一送一,這筆買賣不還賬。”

陸梨適才明白過來。曾幾何時等這話等到心傷,可知道他肩負王朝大任,不得隨一己之私肆意妄爲,便總在話中推開他鼓勵他。今朝聽他這般一言,只怕剛纔一路都是在想這個了,她便又抑不住心疼道:“爺手上若攥着權,就是個大魔頭梨子也稀罕,可爺若是沒了權,那就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梨子心裡可嫌棄。”

口中說着狠話,眼痠酸地嗔了他一眼,又傲嬌地斂回來。

終究是個算計的女人,拿喬拿得讓人想收拾。楚鄒氣惱又愛得不行,心底卻無邊開闊。豁出去做魔頭倒一身輕了,他便叱了一句“小妖精”,然後抱着小柚子邁步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最折磨是人情。可以毫不避諱的告訴大家,文章的結局早在開文之初就定下了,之後完結前的劇情也都早已搞定,但這人情折磨人。因爲要站在每個人物自己的立場上,琢磨他們心底最深處的情感與語言表達,而每個人物的立場卻又是互相排斥的(也就是他們各自都認爲自己對),代入這個便排斥那個,但必須代入進去琢磨透了,然後自己才能走出來總體編排。這使得有時候心裡非常致鬱,常胸悶難受。然而,凡事有始有終,付出的心血,總會盡心努力。

感謝小夥伴們的等待,大家久等了,本章給親們送紅包哦。

-

收下【膽小鬼、澳洲代購直郵fei、木木土、我執、666888、寧寧、水晶蘋果、悠閒國的廢柴王子、21895013】

的霸王票打賞!

-

還有【木木土、羽致、Pluto、木木土、草莓大福、煙初冷微涼、十早月兒、麼麼茶、ling2652400、宋阿梅、兩位看不到名字的親、waiting】愛心灌溉!

慚愧地收下親們的厚愛,小仙女們破費了,攜柿子一家三口感恩!

第155章 『肆捌』哀思已矣第118章 『拾壹』相望未語第197章 『捌玖』宮迎喜事第75章 『柒伍』不得了壞第61章 『陸壹』你不上心第33章 『叄叄』笑靨春生第200章 『玖貳』爲你紅妝第197章 『捌玖』宮迎喜事第20章 『貳零』蜜汁載船第164章 『伍柒』桃花不醉第18章 『壹捌』幼許採擷第149章 『肆貳』兄弟迎面第65章 『陸伍』並無留戀第108章 『壹』夜雨滂沱第217章 『壹零玖』與你清算第176章 『陸玖』他出宮了第183章 『柒陸』她的故事第52章 『伍貳』長腳蜘蛛第52章 『伍貳』長腳蜘蛛第23章 『貳叄』梨花甜甜第70章 『柒拾』霧裡看花第56章 『伍陸』花開盎然第214章 『壹零陸』告罪己詔第124章 『拾陸』念念不忘第90章 『玖拾』並蒂蓮心第127章 『拾玖』落雨沾花(+5)第10章 『拾』皇儲有意第58章 『伍捌』胭脂點妝第65章 『陸伍』並無留戀第44章 『肆叄』今夕何夕第120章 『拾貳』使人寧靜第130章 『貳貳』翹鵝雞胸第82章 『捌貳』錦繡河山第202章 『玖肆』上元春回(新)第38章 『叄捌』重陽普渡第76章 『柒陸』坤寧失火第209章 『壹零壹』正煞入邪第9章 『玖』鳳凰和鳴第196章 『捌捌』太子冊封第109章 『貳』春歸燕來第123章 『拾伍』夏日慰藉第23章 『貳叄』梨花甜甜第95章 『玖伍』亂生的心第35章 『叄伍』涼菜盤子第28章 『貳捌』花期不了第102章 『壹零貳』誰曾動心第7章 『柒』荷蒸豆腐第117章 『拾』一件薄衣第168章 『陸壹』無可替代第173章 『陸陸』紅紅爭妍第178章 『柒壹』十月初雪(新)第60章 『陸拾』壽昌王封第78章 『柒捌』入鍾粹宮第196章 『捌捌』太子冊封第171章 『陸肆』卑上卑下第168章 『陸壹』無可替代第57章 『伍柒』福寧初嫁第171章 『陸肆』卑上卑下第53章 『伍叄』萬幸乾清第205章 『玖柒』午門驚-變(下)第150章 『肆叄』詫然議妃第203章 『玖伍』午門□□(上)第152章 『肆伍』莫如相惜第111章 『肆』花不太紅第89章 『捌玖』歲月無痕第50章 『伍拾』春花擾人第51章 『伍壹』冰糖雪梨第121章 『拾叄』她來看你第154章 『肆柒』有美如畫第125章 『拾柒』未末珠櫻第214章 『壹零陸』告罪己詔第52章 『伍貳』長腳蜘蛛第53章 『伍叄』萬幸乾清第195章 『捌柒』三劫之局第204章 『玖陸』你不該生第199章 『玖壹』煙花璀璨第78章 『柒捌』入鍾粹宮第100章 『壹佰』故事太多第13章 『壹叄』不會佳人第20章 『貳零』蜜汁載船第145章 『叄捌』五彩斑斕(1)第141章 『叄肆』延禧和樂第127章 『拾玖』落雨沾花(+5)第71章 『柒壹』冬去春來(修)第2章 『貳』東筒鎖春第79章 『柒玖』淮有遇第159章 『伍貳』情出何起第171章 『陸肆』卑上卑下第179章 『柒貳』都是凡人(新)第192章 『捌肆』又誰故去第141章 『叄肆』延禧和樂第63章 『陸叄』有意無意第2章 『貳』東筒鎖春第107章 『上卷終』人去花還在第119章 『拾壹』司花時節第17章 『壹柒』他來見她第83章 『捌叄』他嫌棄你第74章 『柒肆』午後尋爺第139章 『叄貳』靡靡心生(全)第215章 『壹零柒』往夢依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