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芷意在外聽聞燕尋清撿回了一條命,詫異之餘也是欣喜,如此一來,陳子清也不算寂寞了。
燕尋清在牀榻上躺了五天才醒來,當她睜開眼看到熟悉的畫面,復又閉上了眼睛,是老天爺覺得她還有什麼事情沒做嗎?還是她真的命太硬,這樣都死不了?
桂嬤嬤正好端着熱水進來,看到燕尋清醒了,當下激動的放下手中的水盆,哭笑着來到牀榻邊:“公主,您醒了,感覺怎麼樣?會不會痛?”
痛?當然痛,可能是因爲傷在心口的原因,心的位置真的好痛,就算一動不動也在痛着。
見燕尋清不說話,桂嬤嬤心中又是一陣心疼,喊道:“公主……”
燕尋清搖了搖頭,示意她沒事。
桂嬤嬤再也忍不住,失聲哭了:“怎麼可能沒事!公主身上一共有二十道傷口,這還不算您兩條手臂脫臼的傷,太醫說了,公主的手脫臼時間太長,雖說現在已經接上了,可以後颳風下雨的,免不了要疼痛,公主,當初來南蠻的路上,您就該聽沈將軍的話,半路逃走好了,興許您還能碰到一個喜歡的男子,一生一世一雙人。”
聽了這話,燕尋清笑了,她沒有解釋爲什麼當初她沒有選擇離開。
沒錯,雖然當時有陳芷意還有南蠻的軍隊在,可南蠻的軍隊畢竟少數,而大燕的軍隊則有上萬,有沈知行幫忙,她要逃走肯定是有機會的,可是她沒有走,她放棄了這樣的大好機會。
那個時候她想了很多,若是她走了,南蠻就有足夠的藉口發兵大燕,邊城百姓何其無辜,難道要爲了她一個人的自由而讓無數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嗎?
就算南蠻和大燕的仗必須要打,也不能因爲她半路逃走而開戰,她不爲父皇想,也爲大燕百姓想想,身爲公主,她有這個職責。
再說了,她能逃到哪裡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的那位父皇若是得知她半路逃走,恐怕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將她挖出來,然後順理成章的讓她當做罪人示天下人,這樣一來,他的罪過就減輕了。
那段時間,她的確是考慮過,她的那位父皇,會不會就這樣算了,會不會想着逃走了就放她一馬,讓她隱姓埋名好好過普通人的日子呢?
她想了很久很久,可最終得到的答案是……不可能。
雖然她不是天天和父皇在一起生活,但是她還算了解他的爲人,許是子女太多了,少一個兩個不受寵的,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所以他不會放過她。
與其逃走之後被自己的父親又給抓回來,還不如去另一個地方,哪怕那個地方是地獄,他也認了,就當是父女一場,她爲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吧。
燕尋清沒有因爲此刻的遭遇而後悔當時的決定,當時跑了,後果也不一定會比現在好多少,至少她在這裡,心裡不會對大燕百姓有任何愧疚。
桂嬤嬤見她不說話,也不忍心再問下去,端上熱水,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身子:“公主,這些日子大王都沒有過來,您可以安心好好養傷,不要想太多了。”
聽了這話,燕尋清總算是有了點反應,偏頭看向桂嬤嬤:“蕭王后呢?”
桂嬤嬤手勢一頓,似乎是有些難以開口,咬了咬脣,她才說道:“太醫在給公主治療的時候,蕭王后一直在外面跪着,事後大王也只是責罰蕭王后在她的青鸞殿禁足思過罷了。”
說完,桂嬤嬤又安慰道:“公主也不必生氣,知道是蕭王后將公主害成這樣,大王差點就殺了蕭王后,興許大王是礙着丞相的面兒纔沒有重罰蕭王后。”
燕尋清扯了扯嘴角,沒說什麼,她當然知道這個男人不會是因爲喜歡蕭王后才偏袒於她,陳子清是沒有心的,至少對於女人,他不願意浪費他所剩不多的良知,蕭王后是丞相老來得女,分外寵溺,單看丞相在朝中的勢力,他也不會對她怎麼樣,這是她早就想到的結局。
可是……既然早就知道,她爲何還要問?她到底在期待什麼?
燕尋清咬了咬牙,強迫自己清醒一點,她身上有二十道傷口,這些傷口不是蕭王后給的,而是陳子清賜的,若不是他將她如同玩具般吊在宮殿之上,蕭王后又哪裡來的膽子,敢對着大燕長公主當靶子練箭玩?
王后醒了,這個消息陳子清在第一時間就接到了消息,當時他正在處理國事,強迫自己忍耐一下,纔沒有當着朝臣的面兒直接起身離座,待商議好了朝事,已經過了兩個時辰了。
陳子清到了後宮,直奔鳳棲宮,她躺在牀榻上,脖子下墊了一條摺好的被子,她的貼身宮女桂嬤嬤正在一勺一勺的喂她喝下湯藥。
陳子清眼尖的看到一旁的櫃子上擺放着還未動過的白粥,早已沒了白煙,想來已經冷了,他大步上前,伸出手朝桂嬤嬤使了個眼色,桂嬤嬤有些爲難,但也不敢違抗,起身將湯藥碗遞給了他。燕尋清下意識的蹙了蹙眉,很小的動作,卻被陳子清看在眼裡。
他面無表情,坐在牀榻邊將一勺子湯藥送到她嘴邊,卻遲遲不見她張嘴。
“喝藥!”他的話語有些不耐煩,聲色中卻還透着一絲着急,湯藥若是冷了,喝下去效果也不好。
燕尋清張了張嘴,卻不是乖乖喝藥,而是氣息微弱的說:“不牢大王費心,還是讓桂嬤嬤喂藥便可。”
“怎麼?寡人喂藥你不願喝?”陳子清哼了一聲,下意識的就要將手中的藥碗給砸在地上,可是一想到太醫給她拔箭時她的隱忍,又是作罷,威脅道:“寡人用勺子喂或者用嘴喂,你挑一個。”
燕尋清終究是妥協了,陳子清向來說到做到,她要是不乖乖喝藥,難道真要讓他佔便宜不成?
燕尋清乖乖喝藥了,可是陳子清卻不開心了,這女人不是擺明了不想跟他親嘛,做的如此明顯,哪裡是妃子該有的姿態,她若是也露出一絲一毫的羞澀之情,他也不會那般欺負她。